“你就那么肯定你会走向人类的对立面吗？”岚姍避开紫云的问题问道。
紫云望向远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的仇人里，有极光学院的人，新月学院的人……还有暗影帝国某个家族。”最后一个他是在心中默念的。和其他的比起来，这个只能说是随手间便能解决——实际上也是如此。
极光和新月两个学院都是两个帝国中的重点学院，这样的学院，每年都能教育出大量的强者。化神魂使的数量也不在少数。帝国掌权的人之中，大部分都是从这些学院里走出来的。若是紫云想要报仇，那他将要面对超过三十名化神魂使。
岚姍没有怀疑过紫云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她知道说的是真的。不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说谎，更重要的是，他不会对她说谎。
“而且，我可能会面对军队……”紫云平静地说道。军队在化神魂使面前，只是一个数字。只要给他时间引动天地间的死气来释放紫焰，半个时辰之内便可覆灭一座没有符文防御的城池。除非有同为化神级别的人来阻止他，让他无法使用这种招式。
化神便是如此的强大，化神以下的人对于化神级别的存在便是蝼蚁一般。
但是，若是紫云屠杀了军队，经过千年修养越来越自大的人族，会允许肆意屠杀人族的人存在吗？
岚姍已经想到这种可能了。哪怕紫云再强，他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两个，甚至是四个帝国的攻击。或许，传说之中的元灵做得到这种事情。
而元灵……几千年以来，除了传说以外，根本没有元灵的记载。若不是史学家从远古遗迹之中找到了有关元灵的记载，连这个级别是否存在都没有人知道。
“我……”岚姍深吸口气，开口说道：“作为契约者，我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若不是契约者呢？”紫云直视岚姍，“我要的不是一个‘契约者’，而是同伴。我看得出你的犹豫，只要你拒绝，我会为你斩断契约。”
岚姍犹豫了，她没有回答紫云的问题。身为人，若是要她站到人类的对立面，她做不到。或许以后有人会可以让她这样做，但那个人不会是紫云。
对于紫云，她的印象已经从原本熟悉的契约者，到现在无情的龙族。
紫云拿起一把散发着紫光的长刀，往岚姍与他之间挥了一下。随后他将刀插入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刀鞘，离开了这里。
“你……”岚姍一开始还没明白紫云为什么要挥这一刀，在她还没问出来的时候，岚姍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断掉，心里顿时空了。原本戴在她手上的手镯，奔溃成碎片，消散不见。
契约被解除了……
紫云在胸前虚划出一个符文，将其按向胸口。随着这个动作的进行，因为契约被解除而爆发出来的气息被逐渐压制，直到恢复正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不能强行要求她和我一起……”紫云喃喃道。失望还是会有的，毕竟相处了两年，他一直看着她成长。现在，她对自己的认同随着自己本来面目的展现而消失了。
不过紫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只是自己的血将岚姍的体质恢复到常人水平，并帮助她提升，而没有用龙血同化她的血脉，让她化为更强的半人半龙。人族的身份才是她的归宿啊！
……
紫云坐在火堆旁边，抬头仰望着漆黑的天空。四周全是黑雾，遮挡着他的视野。他的左边插着紫芒刀，右边则倒插着黯魂枪。
“出来吧。”紫云突然开口说道，“跟了我这么久，莫非以为我发现不了吗？”
几个身穿类似服饰的人出现在紫云前方。其中一个衣服为深蓝色的老者开口说道：“你的修为在化神以下，除去那些强大的魔兽之外，罕有敌手。有这身修为，不去斩杀怨灵，却出手杀我极光之人，为何？”
“弱肉强食，这不就是你们奉行的道理吗。我比她强，按照你等的规矩，我便能杀她。”紫云看着眼前的老人，淡然说道。这个人他曾经在极光见过，也是这个人在他与那名女武者出杀手时不阻止，致使他后来重伤垂死。
距离断开契约已经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他花了十天的时间，找到了当年重伤他的那名武者。然后，用紫焰将她烧死。就如当初她用血焰焚烧他一样。
“是你？你竟然没死！”刘老认出了紫云，紫云的相貌与两年之前相差不大，只是更为成熟，也更为冷漠。“两年时间，你竟然跨越了凝元成罡这道门槛，还拥有如此修为。如果当初……”
刘老心中生出了悔意，如果当初他能够出手救下这个少年。那极光学院也将会多出一名天才，十几年之后，人族也将多出一名化神魂使。
紫云拿起兵器转身离开，在这里搜寻了一刻钟，终于被他找到了紫翼天马残留下来的气息。
“找了五天，终于找到了。”
“等等，那个……黎暮云。既然你已经报仇，为什么不去消灭鬼族？”刘老终于想起了紫云的名字，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起两年前只过几次的名字，已经是很厉害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邀请紫云加入极光的阵营，一起消灭鬼族。但是，残杀一个导师的仇恨，是不可能被极光的人遗忘的。
“无怨无仇，我也不以它们为生。这样，我为何要去杀掉它们？”紫云将刀插入刀鞘，平静地说道。
与刘老同行的其他人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其中一个少女率先开口：“无怨无仇？极光，黑耀，流雁，除了这三座城池，还有其他地方尽是鬼族肆虐。关是极光就已经死了过万人，你竟然说无怨无仇！”
她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说出这些话的你，究竟是不是人！简直是畜生！”话未说完，一道刀气从她脸颊旁掠过。一条极细的伤口慢慢浮现在她脸上，缓缓流下血液。
少女的怒火瞬间被恐惧浇灭，刚刚，只需要那道刀气稍微偏移一下位置，就能够轻易切开她的喉咙。
“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对其他生灵威胁最大的物种是什么吗？”紫云收回弹出刀气的左手，他并不善良，但也绝不会残暴。
没有人回答紫云的问题。除了他们自己以外，没人清楚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这世间，最为残暴的种族，是人。”紫云也不管他们诧异的表情，继续说道：“人族会猎杀所有的生灵，弱如彘、牛、羊等普通牲畜，强如翼龙、羽凰等魔灵，再之上，如圣灵级别的龙凰等等，也并非没有。”
“魔灵？圣灵？说得好听，实际上也只是七星、八星级别的魔兽。”有人小声嘟囔道。
“像你们这样的人，也只是三星魔兽。”紫云冷哼一声，“不是吗？”人族里的星级天赋，对应魔兽的星级要消去一半。八星天赋，也只是拥有与四星魔兽一样的体魄。
“哪怕尚未衍生智慧的魔兽，也明白不杀绝领地之中的猎物这样的道理。而人族，几乎是繁衍到哪里，便杀到哪里。除了低等的牲畜外，有哪个能繁衍灵智的种族能与人族共存？”
刘老反驳道：“不是所有人族都是这样，与你所说的恰恰相反，你所说的只是人族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刘老伸手指着身后的几人，开口说道：“像他们，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类人。”
“那些掌权者，大多是‘微不足道’的那部分。这样，其他人的本性如何，又有多大关系？”说完，紫云运起元气，跃进黑雾之中。
“终于找到你了……紫翼天马……”
“追上去！”刘老见状立刻喊道，后悔是有，但他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是抓住紫云，然后报仇。
……
“左边来了五十只恶鬼！”安奕来喊道，同时一刀斩散了身前的怨灵，“怒炎！”
他左掌心上浮现一个火红色的字符，一掌拍去，一道火焰瞬间吞噬了正在重组身形的怨灵。
“这些东西太难消灭了……”怨灵被火焰吞噬后没有立刻死去，依旧在挣扎。安奕来对着火焰斩出数刀，将它一次次斩碎。
在安奕来周围还站着他的几个好朋友，以及他的同学。
“千雪，紫影状态怎么样？”高若辉靠着一只雄狮身上，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云千雪被他们围住，她旁边是她的契约伙伴紫翼天马紫影。紫翼天马那对紫色的双翼此时正垂落在地，不复从前的神采。
“需要五分钟紫影才能驱逐体内的怨气，但是，我们现在还能撑得住吗……”云千雪那乌黑的长发此刻被血染红了不少，他们已经再这里与怨灵厮杀了两个时辰，也逃了两个时辰，而追击怨灵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除了那些难以杀死的怨灵，还有一类由血肉组成的恶鬼。这些恶鬼虽然防御不强，但速度极快，力量也异常的大，被它们缠上基本是不死不休。
本来他们有二十人，现在只剩下九人。死在恶鬼之下的人最惨，被活生生的分食了。除他们九人以外，还有四只魔兽。两只火赤鸟、雷狮和紫翼天马。他们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主要是依靠紫翼天马对于怨灵的克制。紫翼天马和云千雪的紫幽灵气对与怨灵有很好的克制能力，但她们也因此被鬼族作为重点攻击对象。
“啊！”刺耳的尖叫黑雾深处传来，让九人下意识地堵上自己的耳朵。
“鬼王……”安奕来颤抖地说道，鬼族至今出现过的最强的级别是由怨灵和恶鬼结合形成鬼王。这种相当于化神级别、在相距百米以上的情况下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的恶鬼，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白斐激发出一阵冰刃击退了身前的怨灵，对着身边的少女说道：“月漓，我……”
犹豫了一下后，白斐开口说道：“千雪，月漓，若敏。你们受的伤也是我们里面最轻的几人，等等让紫影带着你们逃走，我会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的。”
“等等，你们看！”林月漓发现鬼族的攻势停止了，并飞快的离开了这里。它们的动作，很像是在逃命。“鬼王的叫声停下了……就好像……”
“就像是被人杀了。”安奕来回想起刚刚鬼王的声音，不像愤怒的尖叫，更像是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威吓。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一阵诡异的风声回荡在他们耳畔。
云千雪摸了摸自己的双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变冷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抖，但自从达到凝元之后，哪怕是穿着薄衫在冰雪天气里，她也不会发抖。
黑雾被风吹散，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前方。
暗紫色的鳞甲，紫色的长刀。鲜血沿着刀刃滴落的地上，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一对紫色的双瞳与他们对视上了，在这一瞬间，他们感觉温度骤降，寒意止不住地从他们心底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