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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命运的秘符(下)

神机妙算

李多米和苏丹娜到了庙口,就直接去找那个马妮形容的“仙风道骨”的白须白发白袍的老人。可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白须白发白袍的老人啊,难道马妮在撒谎骗人吗?不过,他们倒是看到有一群人围在寺庙的红色外墙边,好像在看着什么热闹。

“他会不会因为算得太准,而被人们围住了啊!”李多米一边往人群那边走,苏丹娜跟在他的后面。这两个人,一个是白胖白胖的胖小子,一个是胖胖的身体顶个大头的丑丫蛋儿,在马路上晃晃悠悠,那画面还真蛮有趣的。

他们透过人群,看到了被围在里面的人,果然如马妮所说,白须白发穿白袍。他正坐在一块毡布上,为一位奶奶掐算着什么,那老奶奶不住地点头,看样子是对占卜很满意。老奶奶算完,很爽快地赏了钱给那白须道人,白须道人收了钱,轻声道了谢,面不改色,并没有露出一点市侩的贪财之色。

见有这么多人在场,李多米和苏丹娜没敢往前去,他们有点害羞,也有些害怕,因为他们每个人只带了十元钱,他们就想用“学生价”算一算自己的未来。他们紧紧地攥着这两天从肚子上节省下来的十块钱,就好像手里攥着进入命运之门的门票。看着前面的大人们一个个满意地离去,他们就更是充满无限期待。

人群终于慢慢散去了,只留下零星两个围观的人了,李多米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才鼓起了勇气走向前去。“爷爷,你能给我卜一卦吗?不过我只有十块钱。”

“可以啊。小朋友,你是算前程算未来的吧?”

“恩!”

“不过在算那个之前,我想先让你帮我算算,我姓什么,因为我同学说,你量量他妈妈的手,就知道他妈妈姓什么了。”李多米有些紧张,说着脑瓜门儿渗出了汗水来,亮晶晶的。

“好啊,没问题!”

只见老者又摆开了那张布满百家姓氏、按八卦图形罗列的黄纸,对李多米说:“伸出你左手。”

和马妈妈当时的境况一样的,老者量量他虎口的距离,然后指着八卦里所罗列的姓氏问他,“看你的姓氏是否在其中?”

李多米仔细查找一遍,果然在一个小块里找到自己的姓氏,老者又在她掌心生命线处量了量,又问她,“看其他地方还能找到你姓氏否?”李多米又仔细把姓氏搜索了一遍,终于又在一处看到自己的姓氏,同样里面也有几十个姓氏。只见老者又念念有词:“自古姓氏有主张,赵家独自排前行,钱姓紧随跟其后,孙李奈何难名扬……”老者念完口诀,对李多米一声断喝:“小儿,你姓李!”

“哇塞,真是,春节晚会干嘛要一直请刘谦啊!”李多米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在现场亲历这神奇的那种感受。

“我也要算,我也要算!”苏丹娜看到李多米的姓已经被算了出来,他好像离自己命运谜底被揭开的那一刻,更近了一些,她也不甘落后啊。

同出一辙的方式,老者准确无误地算出了苏丹娜姓苏。

果然是神机妙算!

他们信服,这位老先生一定能够帮他们揭开他们命运的秘密。这里面包括,李多米为什么是胖的,为什么有一个鬼灵精怪的哥哥,自己还总被他欺负,为什么喝凉水都会长肉,当然也包括,在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之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而苏丹娜对于命运怀有的疑问,就是她说过的,自己为什么生下来就是丑的呢,为什么说话的声音这么憨憨的,为什么自己的父母那么辛苦却仍然不能是富翁……而自己会是一只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呢,还是只是会在十年二十年之后,变成一只丑老鸭……

他们命运秘密揭晓的时刻,就在眼前了,他们是多么激动啊。即使今天中午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也不觉得饿。这对于这两个小胖子来讲,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然而,就在这个时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老先生,先给我算算吧。”她说着,拿出一张钞票,在老者的眼前晃了晃,是红红的一百元,声音也有点耳熟呢。

“好……好……”老先生点着头,就要把钱接过去。

可是那人轻巧的把手一转,一百元从老者的手指间划过,“要先算,算准了这钱才是你的。”

李多米和苏丹娜心中不由得腾起一股火气,这个女人好没礼貌啊,卜卦还要插队,而且还戏弄仙人!“你……”可是“怎么能这样”那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李多米就把这几个字囫囵咽了肚子里。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天啊,卜卦竟然碰到数学老师,这是该惊讶,还是该惊讶,还是该惊讶呢?

“老……”数学老师眼睛一厉,那是闭嘴的意思,这一点李多米和苏丹娜可是训练有素,形成了熟练的条件反射。

老人以为在叫他呢,抬了抬头,眼神中已经没有刚刚的那种热情,这眼神也被那区区一张百元钞,弄得浑浊。

数学老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李多米和苏丹娜隐隐的觉得,数学老师好像不是来卜卦那么简单,她好像是早有预谋。

三十六计之“反客为主”

咱们先把怀着惊讶、遗憾又好奇的复杂心情的李多米和苏丹娜放在一边晾一晾,先说说这数学老师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杀出来吧。原来是这样,数学老师中午和她的一个老同学相约在步行街的一个餐厅里吃午餐,刚刚吃完饭,她正往学校赶着上下午第一节课。可谁知道,在路过庙口的算卦摊时,竟然看到了两个矮矮的、胖胖的身影,起初数学老师以为是一对侏儒夫妇来求签算命,但是随着走近,发现不对劲儿,这两个人分明只是未成年的小孩子,而再近一点,她竟然发现,她认识他们啊,这不是她所教的学生吗!前两天李多米刚刚上课睡觉被抓住,现在又跑来算卦了,嘿,这小子真行啊!今天早上校长开会就说了,要让各个班级的班主任注意抓好求签筒的事儿,现在倒好,竟然也有人跑庙口秋千算卦来了,这些学生们到底是怎么了啊?她不禁这样想。

其实数学老师大可以直接过去把他们俩从算卦摊上拉走,回到学校里交给他们的班主任。但是她知道,那样还是无法改变他们的好奇心,甚至会点燃他们的叛逆,他们还是会偷偷的过来的。今天上午的教师会议,校长说的话还犹在耳边:“这个签筒游戏之所以流行,好奇心是痴迷的首要原因。每个孩子都有好奇心和从众的心理,他们看着大家都玩,所以喜欢跟风,生怕自己不玩就落伍了,没有了和其他还的共同语言。另外,现在孩子的学习压力大,这游戏也就成了他们释放压力的一个方法,他们只为娱乐,不懂辨别。所以老师和家长应该去疏导,不能一味的压抑和阻止,不应该以成人的标准去要求孩子,给孩子贴标签,应该站在孩子的视角去看待问题,先理解他们做法,让他们觉得是可以信任的,这样孩子才会打开心扉,充分交流,告诉他们求签算命是不科学的,不应该痴迷游戏而影响学习。”

于是数学老师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悄悄地走了过来,在外围看了一会儿这老者给人算卦。只是一会儿功夫,她就看出了老者能够“测人姓名”的门道,所以,她决定要揭开这“神人”的底牌,让李多米和苏丹娜看到背后的真相,这样才能彻底地断了他们对这害人不浅的封建迷信的念想。

而李多米和苏丹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者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数学老师已经在他们身后站了有一阵子。所以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他们还是无所畏惧地以身犯险,坚定地走上了前去,而之后,就发生了上一小节中的那一幕,在关键时刻,数学老师挡在了他们和算卦老者之间。

短短的几分钟,这算卦的老者身边又围过来好几个人,有的蠢蠢欲动,有的单纯看热闹。像是算出马妮的妈妈姓牛,李多米姓李,苏丹娜姓苏,老者用同样的“量人虎口”的方法量量数学老师的手,问了两个问题,就测出她姓尹。

“神了,量量手,就知道人的姓,神人哪。”

“是啊,真是得道的老人家啊……”

人群里响起了纷纷的议论。

其实数学老师早就看透了其中的玄机,只是量量人的手,怎么就能测出人的姓氏呢?其实量人手不过是个幌子,关键都在老者铺在地上姓氏图上,其实这姓氏排列图不过是采用数学的相交法则来算人姓氏罢了。就拿李多米来举例子,老先生量完李多米的手,不是问了他两个问题吗,让他在姓氏图上分别指出两处有他的姓的区块,那两个区块里各自有十几个姓氏。而两个区块中,只有唯一一个姓氏是重合的,那就是“李”。而老者早就已经把任何两个区块重合的姓氏熟烂于心,所以才会这么准确而快速的说出人的姓氏,制造出这种神奇的效果。

破了他的卦,看出了门道,但是却也不方便直接揭发,旁边已经又有几个人在观看,数学老师正有些为难,想应该怎么办呢。正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来了一条短信。是她的老公发短信过来,短信上说,“今天城市大检查,要肃清路面,可能晚上要晚些回家。”

“城市检查?上次城管清理了不少路边的小摊小贩,估计这位‘仙人’马上也要被作为破除封建迷信的典型清理了。” 看了这个短信,数学老师不禁想到了这个问题,她忽然就有了主意,看来这次真的要谢谢做城管工作的老公了。

数学老师很虔诚地地那卜卦的老者说:“今日偶遇高人,三生有幸,能量手得姓,实在奇特。我自小也学了一些占卜问卦之术,可以测字问吉凶,不知先生可否也让我一测?”

老者听了数学老师这么说,为之一怔,可能他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免惊呆。而围观的人听这个算卦的小妇人这样说,不禁群然起哄,要数学老师给先生算一卦。李多米和苏丹娜也傻眼了,真是不知道数学老师还有这个本事,更傻眼的是她不仅有本事而且有胆量要给这个“活神仙”算卦。

这老者,满怀疑惑,拗不过众人之口,又想看看数学老师到底如何测字,便在纸上写了一个‘邂’字。

数学老师装模作样地看其字,观其形,突然作惊呼状,说:“这个字可是大凶的迹象,先生可能要暂时回避几天才能消灾避难。”

老者有些迷惑,问:“作何解?”

数学老师说:“此字刀压牛身,惟露头角,下面走字底预示逃也。有诗曰:庖丁解牛游刃刀,杀身之祸本难逃。只因弯角遮神眼,惟有‘离’字方可保。”数学老师一看这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出口成诗。“ 先生,我看你还是赶快走吧,不然肯定有灾祸来临。”数学老师一惊一诈,唬的老者疑云重重,又有几分相信。

正在这时,前面跑来一群挑担子的小贩,边跑边喊:“城管来了,城管来了……”

老者闻听,急忙收拾摊子,布盖一卷,惊慌走人。

而此时,身后响起了引论纷纷的声音,听身后有人说,“这女的,神了,算的比这先生还准!”

数学老师回过头来看着李多米和苏丹娜,意味深长的笑了。

揭开“命运”的神秘面纱

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数学老师就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李多米和苏丹娜。

“真的是这样啊,原来是骗人的啊……”苏丹娜有些失望。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真让人气愤!”李多米有些愤怒。

但是一想到数学老师并没有严厉的批评他们,也没有说要把他们交给三年五班的班主任处理,这种轻松,让他们的失望和愤怒都被冲淡了许多。虽然他们已经知道这算命的老先生是在用一些手段来骗取人钱财,但是他们的心中,却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比如刚从学校里往出走的时候,苏丹娜问李多米的那个问题,她现在又把它转问向了数学老师:“老师,你相信命运吗?”

数学老师被问得懵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小的孩子,心里会想这样的问题。“那你说说,什么是你所认为的命运呢?”

“有的人生下来就很漂亮,有的人生下来就很丑,有的人天生的脑袋聪明,有的人却怎么努力都好像很笨……这些不就是命运吗?”

数学老师思索了一会儿,对苏丹娜说:“老师不想直接回答你这个问题,还是给你讲几个人的真实故事吧。”午后的公交车里,有一种闲适的惬意,不安静也不嘈杂,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数学老师对他们说:“有一个女孩儿,生得很不漂亮,她长着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一张扁平脸上还有不少的雀斑。如果说有命运之神的话,那么大家都会认为,是不是对她真的太不公平。”

故事的开端,直接就说进了苏丹娜的心里,她感觉数学老师讲的故事中的女孩儿,就是她自己。

“就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儿,后来成了世界超级模特,她叫吕燕。还有一个人,在他年轻的时候一直一起风发,读美国最好的大学哈佛大学,他喜欢多项体育运动,生活态度积极乐观,但是在他39岁的时候,人生的最壮年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却非常不幸的罹患了下肢瘫痪的疾病,如果说有命运之神,那么命运之神似乎在和他开了一个太残酷的玩笑。”

李多米为了这个人的身世感到有些伤心,这样大的打击,一般的人都会一蹶不振。他用有些悲切的眼神看着数学老师。

“就这个人生突然急转直下的男人,后来成为了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连任四届的总统,他叫罗斯福。他执政13年都是在轮椅上度过的,但是就是在这13年里,他帮美国度过了经济大萧条,让美国重新走上了繁荣。”数学老师说。“现在我就可以回答苏丹娜提出了疑问了。如果说,真的有命运在左右我们的人生,那无非是说你、我和他出生在不同的家庭,有着不同的相貌,但却不能决定谁有怎样的未来。有一句网络流行语就说的很好——人生就像扑克牌,命运负责洗牌,而玩儿牌的却是我们自己。就好像吕燕,有人说她美得令人惊艳,也有人说她丑得登峰造极,但是她很自信,让自己非主流的样貌变成了一种时尚,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她就说过,‘我很特别,我的长相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而是许多民族的特点结合在一起。我喜欢我脸上的雀斑,那些时尚大师们也欣赏它们,他们觉得这些小雀斑很自然,很健康。’罗斯福总统从没有被逆境击倒,他有一句名言是这样的——‘人的个性中,没有比坚定的决心更重要的成分。小男孩要成为伟大的人,或想日后在任何方面举足轻重,必须下定决心,不只要克服千重障碍,而且要在千百次的挫折和失败之后获胜。’”

时间就他们的交谈中缓缓的流过,在这个空间里,没有师长与学生的尊卑,没有教育与说服,只有淡然的思索和睿智的交流。而命运这个高深又神秘的词汇,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也揭开了朦胧的面纱。

“平凡的人听从命运,只有强者才是自己的主宰。老师最后把这句话送给你们吧。这是维尼很著名的格言。”

“维尼?怎么那只笨笨的小熊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李多米最喜欢维尼熊了,因为他能在维尼身上找到自己,所以听到这句话很兴奋。

“不是小熊维尼!两个小傻瓜,这个维尼啊,是法19世纪浪漫主义诗人阿尔弗莱·德·维尼!”数学老师也被他们给逗笑了,眼睛弯成了甜甜的月半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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