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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把最可怕的事情搞掂

“不好啦,不好啦!”肖小笑一路踉跄,连着翻了几个跟头,神色慌张地闯进教室,嘴里大声嚷嚷着大事不好。

全班同学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望着肖小笑一起紧张。

“老班又要来‘大清洗’了?”范弥胡凑上来问。他桌洞里有一台MP3、一部掌上游戏机、三本课外书,这全是“禁品”,要是被班主任全没收那真是损失惨重。

“不……不是……”肖小笑上气不接下气。

“考试提前了?”田田比较关心考试的问题。

“比这……还,还……严重……”肖小笑表情严肃。

“学校要解散了?恐怖分子又炸了美国的什么地方?火星撞地球?……”范弥胡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了。

“还严重!”肖小笑终于能说上一句完整的话了。

“莫非……”有同学私下猜测,但是不敢说出口。

“徐校长要开会了!”肖小笑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话全吐了出来。

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人人面带惧色,胆怯万分。

“什么,徐校长要开会?”

“实在太可怕了!”

“完了,完了!”

……

徐校长的开会远近闻名,原因是他不开会则已,一开就是半天,从头到尾四个小时,你说叫人怕不怕?开多长时间的会也是有学问的:反正学校停了课,不讲够四个小时,提前放学不大好。

果然,两分钟后,喇叭里传来通知:“全体师生请注意,请大家自带板凳到操场上集中。注意下楼道的时候不要拥挤,不要打闹。看哪个班最快最安静来到操场上坐好,第一名奖励……第二名……”

还没等通知说完,同学们就抓起板凳向教室外涌去,本来就不宽的楼道立即挤满了人,推推搡搡,吵吵嚷嚷。提着的板凳,有的在怀里抱着,有的举过头顶,有的扛在肩上,有的干脆就垫在屁股下面,遇到人流高峰走不动,就顺势放在地上一坐--立即传来几声“哎呀!”“哎呀!”“谁这么缺德,挤着我脚了!”

肖小笑一边往下挤一边大叫:“脚跟站稳,摔倒了很危险。”

“摔倒了会踩死人的!”范弥胡把板凳顶在头顶,像阿拉伯人。

全校师生都按要求聚在操场上坐好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学校开大会向来有会前准备组、会后宣传组、后勤保障组、应急行动组、纪律检查组、监督组……

教导主任大模大样抓起话筒,他是大会的主持人:“老鼠们,头屑们,猪尾巴,不要香瓜,咸菜太贵啦,鹅们欢迎香肠发盐!”教导主任的发言,大家听了眼珠子瞪得比乒乓球还大还圆。教导主任的方言比较重,他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老师们,同学们,注意吧,不要讲话,现在开会啦,我们欢迎校长发言!”

在师生们的掌声中,被教导主任称作“香肠”的校长腆着肚子走上主席台,他的身后是后勤保障组的老师搬着一摞发言稿放在桌上。那厚厚的稿纸让肖小笑直吐舌头,这次大会恐怕又要打四个小时的“持久战”了。

“呼呼,呼呼……”徐校长先朝话筒吹气以确定可以正常使用,然后开始侃侃而谈,“好久没有给大家开会了,相信大家一定跟我一样心急。这次大会我主要谈三点内容,其中第一点是第二点的基础,第二点是第三点的前提,第三点是第一点和第二点的发展。如果谈了第一点第二点而不谈第三点,那么就等于前功尽弃,第一点和第二点谈了也是白谈;如果只谈第三点而不提第一点和第二点,那就是空中楼阁,谈了也没什么用。所以呢,这第一点第二点和第三点都是非常非常重要滴(的)!咳咳,下面我们开始开会。”

教导主任领掌,全校师生哗啦哗啦鼓起掌来,徐校长坐在主席台上,乐得合不拢嘴。范弥胡记录:9分45秒--第一次鼓掌。

“为什么徐校长每次开会都是讲三点内容……”肖小笑在一边小声嘀咕,可附近的同学就像没听见一样,谁也不理他,都在干自己的事,看来一个个都是有备无患啊。肖小笑左边的同学正在看课外书;右边的同学正在背课文;前面的同学悄悄地把随身听的耳机塞进耳朵里,在头发的掩护下听音乐;后面的同学虽然从表面上看正在专心听王校长讲话,可两眼迷茫,嘴角还挂着一丝傻笑,口水正在源源不断往外淌,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美事。前后左右鸦雀无声,一个个都忙着呢,总之各有各的消磨方法,谁也没闲着。

“注意,纪律检查组老师来了!”肖小笑在扭头的时候,注意到政教处的大虎老师带着几名老师朝这边走过来,胳膊上套着红袖章以示他们拥有可以在会场上来回走动的特权。

同学们赶紧像变戏法似的把各自的东西都藏起来。

大虎老师在附近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到其他班检查去了。他前脚刚一走开,大家紧跟着就又都把各种消闲的东西拿了出来。

徐校长在台上大侃特侃,讲到兴奋之处,好几次都站了起来。

肖小笑无助地看着主席台上的徐校长,徐校长才刚刚讲完第一大点第十六分点的第五小点,正在朝下一小点挺进。不料在第六小点上,他突然兴致勃发,一会儿重申第一大点第九分点第四小点的重要性,一会儿又将第二大点第八分点第六小点提前拉来做佐证,讲到最后就连徐校长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讲到哪一点了。

“这个……既然……那么……所以……假如……况且……因此……”徐校长越讲越来劲,在肖笑笑的耳朵里反复地就是这几个词。

肖小笑叹了口气。每次徐校长开会,都是大套大套地讲这些谁也听不进去的完全没用的话,还自以为每一句都是金玉良言,让这么多人在烈日下陪着晒……咦?说到烈日,刚才还酷日当空,转眼间已经乌云满天。天上的云越来越多,越来越低沉,终于,毛毛雨带着全校师生的期盼从天空飘洒下来,大家都在想:终于可以结束了!

徐校长的讲话还没进行到一半呢,怎么能罢休。只见他站起身来,握紧拳头在空中舞了舞,高声说道:“怎么?一场小雨你们就受不了了?以后还怎么禁得起人生的大风大浪!我们要勇于接受各种困难的挑战。再说了,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没有大雨,大家坚持一下。”

“不行,今天说什么也要搞掂他!”肖小笑实在熬不下去了,他捏着拳头说。范弥胡和田田一听肖小笑发了话,也都来了兴致。“铁三角”立即列出“作战”方案。

“肖小笑,你偷偷溜到主席台右面,把话筒电源切断!”军师观察了一会儿,下达命令。话筒电源是用长长的接线板从办公室里接出来的,接线板正好在主席台右边。

肖小笑趁检查组的老师不注意,猫着腰绕到主席台右侧,想偷偷拔掉话筒电源,可是不行,管音响的老师十分认真负责。

田田和范弥胡冲肖小笑竖起了小拇指,笑话他的无能。

“失败了!”范弥胡做自我检讨。看来这一招不行,总不能派个人上去捂住他的嘴吧?

果然没大雨,毛毛雨渐渐停了,可是风又刮了起来。一阵风吹过来,主席台上的发言稿被吹得满天飞,有的稿纸挂在树梢上,有的被吹到了楼顶,有的落在泥水里。

“快,快,快给我捡回来!”徐校长着急了。

范弥胡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铁三角”分头行动,帮着徐校长满操场捡讲稿。

“谢谢,谢谢!”徐校长接过讲稿,检查也不检查照着上面就念:“大灰狼对小白兔说,我今天一定要吃了你,小白兔情急之下,钻进一条地洞……”

全校师生听了目瞪口呆。这正是范弥胡的馊点子,他让田田把肖小笑手中的一篇童话交了上去。徐校长连看都没看就去读,结果闹了大笑话。

“错了错了……”徐校长慌忙又翻过来一页,这张更惨,是田田的英语作业。

紧跟着是一张胡言乱语的广告传单,还有一张男生给女生的小纸条,肖小笑甚至把草稿纸都交了上去,弄得徐校长直翻白眼。

徐校长满头大汗,一张接一张地翻着,终于找到了正版的讲稿。他如释重负,又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徐校长又继续开讲了,这回该怎么办?”田田问范弥胡,她真的着急了,看这样子没有个把小时根本结束不了。

“没关系,等着瞧!”范弥胡胸有成竹,“我敢保证,几分钟之内,徐校长肯定宣布散会!”

“真的?”肖小笑半信半疑。

一分零二十秒之后,徐校长清了清喉咙,喊道:“散会!”

全校师生在十秒钟之内一哄而散,徐校长捏着讲稿面对空空旷旷的操场发愣。

“你怎么知道徐校长这么快就会宣布散会?”肖小笑一边扛着凳子上楼一边问范弥胡。

范弥胡一边吹嘘自己如何聪明一边解释:“嗨!我偷偷往徐校长的稿件上写了两个大字:‘散会’,徐校长读顺了嘴,就念了出来……”

“哇,这要让老师知道了,还不整死你!”田田惊呼。

“没事,现在中央都在限制开会的规模,我在我爸爸的文件里都看到了。”肖小笑说,

“但是总归不好,这样搞掂校长,我心里不好受。”田田嗲嗲地表示。

“是不好,我们去找石老师承认错误。”肖小笑拉着范弥胡和田田朝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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