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另年春天，正是草长莺飞热闹的时候，河湾里来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他们在河湾里到处走动，在林子里钻进钻出。有个干部告诉花子，这河湾规划成森林公园了，让他将草棚拆了，菜地也不能耕种了。花子听了半晌没有说话，干部又告知了最后搬走的期限。默然两天后，花子吩咐花婆婆收拾东西，能换钱的都卖掉，零散的都捆绑起来。花子决定不再捡破烂了，谷子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手头上的钱足够谷子花销了。离开县城的前一天，花子摘了两塑料袋菜，几根晚熟的莴笋，一把参菜，几球刚熟的蒜头。香菜冲蕻了，就摘了一扎蕻尖，香气倒比任何时候都浓郁。油菜花正金黄，花子摘了几枝握在手上，拉着花婆婆去了一趟叶子所在的巷子，那束油菜花有些亮堂，巷子里跟着光亮了不少。从巷子里进出的人朝油菜花盯了好几眼，又朝花子盯了好几眼。叶子的屋门紧闭着，屋子里没人。花子在巷子里守了大半天，没等到叶子出现，只好将油菜花和装蔬菜的袋子一并放在叶子的窗台上。接连好多天，叶子的屋门一直没人打开，那束油菜花枯萎得没半点花样了，蔬菜也彻底蔫了。一个清晨，清扫巷子的环卫女工发现了它们，将它们收拾起来扔进了垃圾车，小车转大车，最后那束油菜花连同两袋蔬菜埋葬在垃圾填埋场。这个结果是花子不知道的，他和花婆婆已经回到了他原来居住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