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020200000005

第5章

再见了,冰山镇。我将额头贴到玻璃窗上,可什么都看不见。我心里的感觉有点复杂,到现在为止,我其实还是不太肯定自己对冰山镇所持的真实态度。于是我便进一步在心里设问:如果蒙大冰山分校给你这个职位,你会来吗?如果你来,你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快乐地生活吗?这些问题我都没有答案,只好在想象里,朝温文的费里教授不舍地挥了挥手。再转过头来,眼皮就耷拉下来,很快迷糊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惊醒过来。发现邻坐那位英俊小生,正轻摇着我的手臂。我一面恍惚地"啊、啊"应着,一面懵懵懂懂地坐直了身子。请原谅,他说。他的话音未落,我一眼看到站在过道上,微侧着身子朝我打量的那个中国女子。

英俊小生很快地指了指那女子,示意是她在找我。我的神志清醒过来,竟然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咚咚咚”的急速心跳声。我使劲咽了两下口水,双手扶到前排座的椅背上,努力使自己看上去从容一点,然后朝中国女子点点头,同时不自然地咧了咧嘴。

外面已经下起大雪。风大得让人甚至能感觉到车子有点飘,给人一种坐在船上的错觉。因为坐得靠前,更因为车厢里那一片黎明前的沉寂,前车窗上的大雨刷与玻璃高频率的磨擦声,听起来特别清晰。每个间隔里短而尖锐的尾声,“吱、吱”地,让人头皮一阵阵发紧。在车里零星亮着的几盏阅读灯打出的浅桔淡光里,中国女子披着橄榄绿军棉衣的身影,看起来非常虚幻。

她朝我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是友善的,却没有笑意。我注意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长发随便地扎了个马尾。她换下了昨夜那条引人注目的咖啡色大花的厚布裙,穿了一条深墨绿的半旧灯芯绒裤,脚上还是那双皮靴。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使她的阴郁里染上了些许的柔色。我叫丹文,她声音里藏着隐忍,很轻地跟我用中文说。是咬字清晰的北方口音。她也没有作任何试探,就跟我说了中文。

啊,啊,你好。我向她点点头,有点紧张地回答,却忘了作自我介绍。

打扰了。她又说。同时扶了一把前面的座椅,身子还晃了一下。她披在身上的军绿色棉衣在这时滑了下去,她赶忙去扯它。我不经意地一瞥,看到她右手腕上有一个刺青。棕黑的一小团。直觉告诉我,那是一只小动物的图案。她身上竟然有刺青!我走神一惊,她的袖子就滑了下来,在这短暂的间隙间,我没有看清那是只松鼠还是猫,或者是只小狗儿?

丹文没等我回答,又开腔了:你有没有带止痛药?我头疼得厉害,吐了一下,缓解了点儿,可还是不行。说着,她皱起了眉头,表情相当痛苦。我发现,她右眉里藏着一颗不小的痣,使她从侧面看上去,别有味道。她是个挺好看的女人,我想。只是没有好女人该有的温润,我在心里又评论了一句。

我那时年轻,绝少尝到头疼的滋味,自然没有随身带止痛药的习惯。真对不起,我没有止痛药。我话一出口,看到丹文很痛苦地蹙起了眉头。连我身边的美国男生,也注意到了她明显的不适,赶忙问:Are you alright?(你一切都好吗?)

还好,丹文先说中文,然后赶紧又说,I’m OK, Thanks!(谢谢,我没事)。同时抬起手来,去揉太阳穴。

我赶忙起身,说,你进来坐一下,我帮你去问司机,车上应该有常用应急药品的。丹文偏开了身子,让我走到过道上,然后跟在我身后,说,是吗?她的口气听起来颇为惊讶。这让我意识到,她来美国的时间一定不太长。

当我按司机的指示,从车上配置的急救箱里取出两袋小包装的Tylenol止痛片时,丹文在我身边很轻地说,谢谢,谢谢了。先前在雪地里来回跑,受冻的时间太长了。说着,又缩了缩脖子,很轻地"嗤"了一声,似乎她现在还是在雪地里。你觉得很冷吗?我望望她身上披着的棉衣,问。她的表情忽然变得警觉起来,看我的目光很冷。我赶忙说,如果你现在还觉得冷,那可能是发烧了。她马上摇了几下头,没有接话。

走到我的座位前,丹文停了下来,要等我坐进去。她手里捏着药,在过道里有点虚弱地问,怎么称呼你呢?我心里有点犹豫,嘴上的口气便有些勉强:叫我阿兰好了。真的谢谢了,丹文轻轻地说,感谢的话听起来竟有点冷淡。别客气,我回道。其实我是想显得友好一点,可总有什么隔阂着,使我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点我平素的热情。

阿兰,这是个好名字,她又说,还努力笑了一下。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可那笑让人看着竟带点淡淡的心酸。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不少年长些的朋友都跟我说过,那是以前中国一部很有名的匪特片里漂亮女特务的名字。

我没有回答她。丹文显然也不期待我的回答。我坐回座位上,再从椅背顶端回望时,看到的是一个让人有点莫名心酸的背影。我摇了摇脑袋,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在梦里。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几分钟前,她因为病痛,跟我走得那么近,我甚至看到了她眉中的痣,她真实得顶不住风寒。她甚至朝我笑了。可是,她还是让我紧张。

天微亮的时候,我去上卫生间。看到丹文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身上盖着她的军色棉衣。我想药效起了作用。窗外是银白的世界,风雪交加,放眼望去,能见度很差。车厢里被茶色玻璃过滤后的晨光,带着浅浅的烟蓝色。车子还是飘。车厢里开始有轻轻的说话声,压抑着,却是此起彼伏。在这样的背景里,丹文的沉睡显出了动人的安祥。

车子在风雪中走了三个多小时,来到了蒙州最大的城市比林斯。这时天已大亮。比林斯是风雪初停,天空中竟出现了白白的太阳,乍眼看去,象是一轮高悬的月亮。从高速公路上看下去,城市的格局很宽大,成片高低不等的楼房、民居,慵懒地晒在太阳里,看起来特别素净清明。我的心情似乎也给暖和了过来。终于!我没头没脑的吐出这两个字。终于逃出来了──我当时肯定是这个意思。

我要在比林斯作第一次转车。

我拿了行李随着人们下车,在温和的阳光下站定,伸了一个大懒腰。心里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等着跟丹文道别一下,便没有很快移步。丹文几乎是最后出来的。她肩上背着那个大包,围上了红围巾。她围上红围巾就很有人气,我忽然想。

她站到车门口的台阶上时,停下来,抖了一下肩膀,目光在人群里搜寻,显然是在找我。发现我时,她抬起手来向我摇摇,随即就下了车,向我走来。

你要到哪儿去?丹文站到我面前时,一边问我,一边用力地拽了拽她那大背包的带子。我要去莫城,我在那儿的爱州大学上学。在这里要先转上到华州斯波坎的车子。噢?丹文的眼睛亮了一下,说,是吗?我也要去斯波坎,只是我得先进城去办点事儿,所以要搭下午的那班车。她说完,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她军绿色棉衣的上兜儿,同时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叹道,只是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听说她不跟我一块儿走,心里觉得莫名的轻松,但又忍不住好奇,问,你也是在西北上学吗?我?丹文的表情有些犹豫,停了一下,才说,我是去找人的。这话一出口,我看到丹文的脸色阴郁起来,显出明显的焦虑,身上也冒出了寒气。找人?我重复着,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再问下去,我下面的问话应该是:找谁?为什么?

丹文的身子前倾了一下,用略带凄凉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语气很淡地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你很年轻,真让人嫉妒。你让我想到我年轻的时候。再见了,你一路保重,丹文最后说。我听得都有点感伤起来。我们然后就没有再说话,并肩走到候车大厅里,相互摇手别过。走出两步之后,我才想起,我们都没有提出要交换地址电话。其实我们是有缘的人啊,我想,便回头去看丹文,她却直往大门外走,步子还有点急,没有回头。

我查看了车站里的班次信息,知道我将转乘的下一班车,要一个半小时后才能到。便到车站边上的麦当劳店里,吃了早餐。然后买了杯咖啡,回到车站闹哄哄的候车厅里,掏出一本书,慢慢翻看,打发时间。

候车厅里暖气开得太足,空气里有股闷闷的铁腥味儿,弄得我有点昏然反胃。好不容易捱到起身准备上车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阿兰,阿兰!我寻声望去,只见丹文朝我快步走来,她的红围巾搭在肩上,配着棉衣的军绿,非常显眼。

怎么是你啊?我很轻地答着,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失望,还有些紧张。丹文显然并不介意我的缺乏热情,她站下来,等我拿好行李走过去,然后才说,我在比林斯的事办得不太顺,就决定提前离开。还能赶上跟你一块儿走。她又说。

我们还来不及多话,广播里就催人上车了。

外面的天色暗下来。我们上得车来,坐在一起,成了引人注目的一对儿。车子上路的时候,我们有好一阵没说话。丹文弯下腰来,很小心地折好她的棉衣,搁到前面的椅凳下,然后将红围巾再搭上去。我这时注意到她的红围巾很特别,围巾两头留出的毛线须节比较长,几根一股、几根一股地并结起来,看着很像一只只精巧的小红灯笼,煞是好看。等她抬起身来,缓缓地理好额前的乱发,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你是去找人?

丹文将脸偏过来,很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对啊。我很害怕她会停下来,让我又要追问下去。可这回她没有停久。她转过头去,直看向前方,自嘲地哼了一声,然后说,我在这大冬天里,从纽约一站站地坐着"灰狗"过来,有点孟姜女的味道吧?听到"孟姜女"三个字,我脱口而出:啊,你这是千里寻夫?暴风雪的大冬天里,你一个人就这么从纽约一路过来?我的声音越来越高。丹文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臂,示意我声音低一点。

是前夫。丹文盯了我一眼,很冷地说。

这我就更不懂了,我说,然后坐直了身子。按我同龄女友们的笑谈,如今已经是“丈夫是衣服,情人是鞋子”的时代了,如果是已经脱下换掉的东西,唉……我想这样去开导她,可是我的好奇心压制了我的善意。我没有出声,脑筋却在急转弯儿,想着怎么再将话题进行下去。

丹文侧过头来,有点挑剔地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用颇为尖刻的口吻说,所以说你年轻啊。我安静下来,有点泄气,不知道要将好奇跟礼貌之间的界线划在哪里。丹文却又说了:我只是想找到他,我只是要他当着我的面,给我一个Why(为什么)。

我说不出话来。不明因果,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丹文却说了:你肯定你想听?我连忙点头。那时我是嫩,遇事只会往前冲。其实丹文警告过我的。如果我有今天的老道,我一定会考虑她的预警,那样,丹文的故事,很可能就不会变成我的故事了。

是的,丹文在那个似乎十分漫长的旅程里,断断续续地从天明说到黄昏的故事,经过我多年的温习、消化,我当时将她的叙述一次次打成碎片的插话和提问,已被岁月一点点抽出,抹净;丹文的本意留存下来,零散的碎片被串起,最终变化成我的语言,如今在我已是烂熟于心。每一次从雪地上险恶的梦境中惊醒,颤栗平息之后,我总会消沉在黑夜里,脑海里过电影一般,将丹文的故事,用我的旁白慢慢回放。

同类推荐
  • 把自己爱的男人逗哭

    把自己爱的男人逗哭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 不悔录

    不悔录

    这部小说主人公是一位特殊身份的知识分子——从有着二十多年军旅生涯的部队作家,突然因意外情况转业,而成了地方作家协会的领导。用主人公自己的话说,论当兵,部队是正规军,地方是民兵,而论当作家,部队是民兵,地方才是正规军。本书以第一人称自叙传式的写法,描写了主人公柳直正值“不惑”之年,由“民兵”转而为“正规军”的特殊经历,及其曲折复杂的心路历程。作品大胆,真实、冷峻而又细腻地揭示了这位特殊知识分子,在自己人生转折和社会转型过程中,心电图式的心灵独自,其中既有个人与工作交织着的复杂矛盾,又有与之交错的复杂家庭矛盾,以及激烈的婚外感情纠葛。
  • 许君玲珑心

    许君玲珑心

    穷女生宁清如为了谋得生计,取得画稿稿费,不惜编造谎言骗了公子哥孟嘉和。孟嘉和发现自己被骗,却被她的小聪明所吸引。兜兜转转,宁清如和孟嘉和发现,原来命运捉弄,他们其实是自己最痛恨的那类人。当隐秘身世被揭发,国恨与命运相碰撞的时候,在浊世为人清如冰,已经成为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 潜入地里

    潜入地里

    何葆国不是那种走红的作家,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一种好事,因为他可以更加从容不迫地打磨他的人物和故事。在他以闽西南士楼和闽南小城为背景的中短篇小说里,我们看到了一种灵动的气质,把历史和现实交织于一体,对普通人的平常生活有着不平常的发现与书写,有对民生疾苦的深切关注,有对百姓乡亲的大悲悯和大关怀,也有对人的尊严、诚信、彷徨等人性问题的强有力表现,凝重而轻盈的叙事风格,直达人物内心的幽微深处,充满悲天悯人的情怀。
  • 花开的声音

    花开的声音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热门推荐
  • 灵战九霄

    灵战九霄

    灵之世界,人类为了突破极限,融妖灵入体,行凶险修灵之路。少年秦朝,披荆斩棘,一路前行,却渐渐发现了世界的异样。
  • 剑气凌天

    剑气凌天

    一个用剑的少年,踏上缥缈仙道,剑无回,剑无悔。#################新书推荐###############谷神新书《重生之仙武至尊》,求收藏!!!书号:532119谷神新书《重生之仙武至尊》,求收藏!!!书号:532119谷神新书《重生之仙武至尊》,求收藏!!!书号:532119
  • 倾城誓言

    倾城誓言

    她,从小接受非人的训练,项项全能。可是,却因为一次刻骨的背叛,她被带到了另一个世界,正因为她经历过那彻骨的痛,便在心里暗暗的发誓,再不会重蹈覆辙。他,身为晋王,性子冷静睿智,腹黑精明。从没有人能跟上他的阴谋智商,一肚子黑水,可没想到,会栽到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身上。把她宠到了骨子里。从此便拥有了“双重人格”,开始了漫漫追妻路。本文纯属脑洞之作,如有雷同,算你抄我的。
  • 大学语文同步练习

    大学语文同步练习

    本书根据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指定教材( 公共课程) 《大学语文( 本科) 》编写, 栏目有单项选择题、多项选择题、词语解释题、简析题, 书后附有答案。在简析题的练习中, 对同一题干进行多角度的提问, 旨在强化使用者对每篇课文的熟悉程度, 目的在于提高使用者的考试通过率。
  • 临时工

    临时工

    电视台临时记者孟想,接下了“卧底”拍摄超市制售变质肉食品的任务,但他不知道这间超市是女友夏晓炎父亲的心血之作。命运多舛、心地善良的中年寡妇刘小菊,迫于生计进城打工,却收获了一份难得又不健康的爱情,与同是养老院护工的老马越走越近。孟想费尽周折拍摄的揭黑节目即将播出,却又被无限期搁置,这里到底有什么隐情?老马媳妇找上门来,对刘小菊百般羞辱,刘小菊儿子护母心切将老马打伤昏迷,将被诉上法庭,事情还能否转圜?孟想最终能否担起记者的社会责任?他不惧怕“临时工”的身份,但他无法面对自己揭露的人是心爱女友的父亲。面对男友承担的道义和父亲的所作所为,夏晓炎又该何去何从?
  • 天生十对

    天生十对

    候补月老,却遇上了十世光棍。超级明星,武术指导,电竞佳人,冷漠女警……为了修正阴阳,十条红线就这样牵到了吴炼面前。“红线全都断了有什么用啊!”“修补姻缘,就要看你的本事咯。”.(主角并不是能以一挡百的赛亚人,也不是被瞪一眼就会杀人全家的中二病,和我们大多数人一样,他是个有点小邪恶,有点小算计,却又心怀正义的普通人……)
  • 超酷谜样殿下千千岁

    超酷谜样殿下千千岁

    这是一个谜之世界。所有都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纯真简单,仿佛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中,当你不小心揭开一个秘密,随之而来的不是视野明亮,而是更多的秘密涟漪。她们是慕宫的三位宫主殿下,身手和智慧容貌并重,为了躲开唯一亲人的阻止来到岛屿学院-----谜格。这里不得不说很奇妙,让三小妞很汗颜,什么年代了,还能出现公主王子等词汇,这还不算,这个king又是哪里蹦哒出来的?为何……谜格学院在三小妞进驻之时,之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平静,调戏美男,恶搞三位Princes,教训花痴,啧啧,三小妞纷纷感叹,还真是得心应手!
  • 河父海母

    河父海母

    《河父海母》原载《十月·长篇小说》2007年第2期。该小说是山东作家李玉文继《蝉蜕》之后的又一部关注人类生存现状的长篇新作。小说讲述了为躲避侵华日军战乱的人们在蛮荒的河父海母之地的时代变迁沉浮。
  • 第一宠婚:纯禽老公要抱抱

    第一宠婚:纯禽老公要抱抱

    夏安柠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平淡顺遂的度过,却没想到战临谨的出现,一切……幡然巨变。对战临谨而言,天下女人那么多,偏偏他就看上了这个没心没肺的,怎么对她好,她都想着跑!他可以宠她,爱她,眷恋她,前提是她只能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她逃过,争过,反抗过,可是下一秒他就会出现,霸道而嚣张的将她拢入怀中,“夏安柠,你逃不掉的。”逃不掉那就不逃呗,总归颜值高,身材好,还有钱有势的老公哪里找,看着面前清贵却傲娇的男子,手臂微张,扬唇浅笑,“老公,要抱抱。”
  • 碎天灭地

    碎天灭地

    入四境、战古神、携四圣、灭主宰!命运又如何?碎了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