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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即便红尘满身,我还要最后一个坚守(3)

我试探着去牵她的手,她很顺从。不过那只印象中绵软温润的手似乎已经有些僵硬,带着些许生活的沧桑,我的心再次被硌了一下,不知道是酸还是疼。

“要不,今晚别走了?”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她像被烫了一下,猛然甩开我的手,说:“不行不行!一定得赶回去。明天还有一个洽谈会呢!”

这时,广播提醒旅客登车,我默默地帮她提起行李箱,她跟在我的身后,站台的地面上是两个凄冷的身影。我说不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无数个寂寞的夜晚,我曾经靠一遍遍回想和她相处的细节来温暖自己,曾经深深体会“无论身处何方,你离我都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现在她人真在身边了,我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了。

“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挺好的,”临上火车时,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对我说,“我们可以还在网上聊的,我还用先前那个号码!”

我这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上QQ了。我想问她不是说已经戒网了吗怎么……但我终于没有问。我明白造物的残酷就在于无论怎样高山流水的投合和海誓山盟的坚定,所有的爱情最后都会归于毁灭,或毁于生活,或毁于爱情自身;造物的慈悲又在毁灭中生长出新的爱情,唯一不太可能的是让沧桑的旧爱鲜嫩地复活。

我于简婕,已然是翻过去的一页。或许尚有念想,但不可能重温。

站台上起雾了,很浓的雾,像我今夜的心情。

回到家中,我打虾米的电话,想告诉他钱已经拿到,该怎么设法找到黑格尔帮他减轻刑罚。谁知道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我想这家伙这会儿不知道又钻进哪个女网友的被窝里送温暖去了。

我给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换了块电板,重新开机,这才发现有虾米的好几条留言:

哥们儿,请原谅我在节日里告诉你这样的消息:我完了,彻底玩完了。

事实上我早就有了这样的预感,这半年来我经常莫名其妙地发烧、胸闷,皮肤也出现溃疡,我就知道大事不好。我只是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直到那天在你那里看到那篇报道。

那个戴遥一年前和我发生过关系,在广州。

然而,这也是我自作自受,不必责怪任何人。

既然不能有体面地活着,那么我只想有尊严地死去。

我大吃一惊,赶忙打他的电话,始终占线。我立马打车赶到他的住处,早已经人去楼空。我疯狂翻找他所有熟人的电话,也顾不得深更半夜的,一一打过去,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上次一起喝酒的那几个还很有些不满,嘟哝道:这什么时候啊你烦不烦!我说虾米可能失踪了,对方说失踪也没办法我又不是警察。

我急了,我想到了那个从黄河大桥上飞身而下的戴遥,身上直冒冷汗。

第二天,长沙突然下起大雪来。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寒气逼人。

比大雪更冷的是关于虾米的消息。

两个警察冒着大雪来到报社找我,给我看一张血肉模糊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了那顶显得有点夸张的棒球帽,一到冬天虾米就要戴上那顶帽子,说是更能吸引女人的视线。“玩女人和玩新闻本质上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标新立异。”

警察给我看一个银灰色的爱立信手机,也是虾米用的那种款式。我还记得虾米当初买它时还得意扬扬地说这手机名字好,“爱立信”,爱上立马就发生性,“经典啊经典!”他那坏坏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我翻看了一下,手机的草稿箱里居然还有一条没有发出的消息:

童男、黑格尔,你们两个给老子好好活着,再回“堕落街”喝酒时记得给老子洒上一杯啊。我爱你们,来生再做兄弟。

我的眼泪汹涌而下。当初同一宿舍的哥们儿,黑格尔被警察通缉下落不明,虾米又以这样的方式不辞而别。这个看上去精彩无限的花花世界,事实上无处不是陷阱和阴谋。

后来我才知道,虾米在确信自己身患绝症之后,换了个网名叫“天涯觅爱”,轻而易举就找到先前坑过他的那个叫“寂寞烟尘”的成都女人。他假称是一个台湾归来的侨胞,正为找不到一份纯洁的感情而郁闷。已经改名叫“玉树临风”的“寂寞烟尘”使出万种柔情来讨他这个“台湾老板”的欢心,两人一来二去就“彼此相爱”了,约好狂欢夜那天见面。虾米于是将手头的事物处理一番,去黑市买了一把钢珠枪。然后在平安夜的那天晚上召集我和那些平常一起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在五星级大酒店纵情大喝了一顿。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大中午了,他草草洗漱一番,去赶飞往成都的飞机。

“寂寞烟尘”并没有认出戴棒球帽、架墨镜、风衣飘飘的虾米,两人亲亲热热地到宾馆开好房。“寂寞烟尘”说要先洗一个澡,虾米把墨镜一摘说:“洗你娘的澡啊!”“寂寞烟尘”这才认出他来,想跑,虾米一巴掌过去,她就倒在了地上。虾米掏出钢珠枪来顶在女人的脑袋上,女人吓得瑟瑟发抖。虾米二话没说当即扯烂她的衣裤,也不顾她惊慌失措的哀求,动作粗鲁地开始强奸起来。

就在虾米疯狂蹂躏“寂寞烟尘”的时候,“刀疤”再次恰到好处地来敲门捉奸。虾米丢下女人,裤子也不穿,就直挺挺地过去开门,刚打开一条门缝,气势汹汹的“刀疤”就挥舞着菜刀闯了进来。

“你狗日的勾引我的女人,看老子不砍了你!”“刀疤”恶狠狠地扑过来。

虾米砰地一枪打在他的肚子上,嘴里冷冷地说:“不是勾引,是强奸。”

“刀疤”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虾米轻蔑地说:“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劝架的吗,怎么还没来?”

刚刚出现在门口的“长脸”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要跑,被虾米一把抓住,拖进房间来。虾米铁青着脸,用枪逼着他说:“跑就打死你!”

“长脸”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当即跪下来求饶:“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愿意加倍赔偿好汉你的损失。”

虾米鼻子里发出冷笑,一边吹着枪口一边说:“要活命的马上准备一百万,少一个子儿你们三个全玩完。”

“刀疤”一边痛苦地挣扎,一边说:“你狗日的太狠了,打死我你自己就不要偿命啊?”

虾米走过去踢他一脚:“我要不要命关你什么事?这个世界不要命的人多了去呢!”

“长脸”一看这阵势,马上哆哆嗦嗦地打了个电话,吩咐一个手下马上提款过来。这边虾米也在琢磨如何将这一百万打给黑格尔,好帮他退赃赎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看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送钱的还没到来。虾米急了,再次威逼“长脸”。“长脸”打电话催,对方说到了楼下。

几分钟后有人在门外喊送钱来了,虾米注意到“长脸”的脸色大变,情知有诈,马上吆喝道:“别玩花招,老子的子弹可不吃素。”

门外的人见被识破,干脆亮明身份:“我们是警察,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

虾米歇斯底里地喊道:“老子没有什么条件,老子只要一百万,少一个子儿就杀了这三个狗男女!”

一个中年警察耐心地开导说:“一百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你一个年轻人好好干,不用十年就可以挣到,何必铤而走险呢?你现在配合我们,老老实实放下凶器,保证人质的安全,还算是自首,法庭上可以从轻发落,你好好想想吧。”

“不用想,”虾米疯狂地大喊,“老子就要一百万,没有一百万就是鱼死网破。”

双方僵持着,虾米越来越焦躁不安。警方最后同意给他一百万。装满钞票的麻袋丢在门口,虾米用枪逼着“长脸”去开门拿钱,“长脸”慢慢地将麻袋拖进房间,虾米让他打开麻袋给看看钞票的真伪。满满一麻袋的钱堆在地上,虾米突然头晕眼花起来,就在这时,“长脸”对瘫在地上的“刀疤”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向正在发愣的虾米扑过来。

虾米略一迟疑,随即反应过来,迅速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长脸”应声倒地。几乎与此同时,警方埋伏在对面的枪手也通过红外线瞄准击中了虾米的头部,血飞溅出去染红了半堵墙壁。

虾米晃荡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连夜赶到成都,虾米的姐姐已经在那里哭得死去活来。我急忙将她从虾米血糊糊的尸体上拖开。她怎么也不相信弟弟会干出绑架抢劫的事情来,破口大骂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这个弟弟是我一手带大的,他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又怎么可能去杀人抢劫?”虾米的姐姐乱发蓬松,面皮浮肿,双手抽搐似的抓向空气,像是在质问我,又像是在质问苍天。

我无言以对,犹豫着是告诉她真相,还是让虾米永远带着秘密而去。

我想起虾米曾经在一篇文章中写到过他的这个姐姐。为了让他不至于失学,倔强的姐姐一直不肯嫁人,直到他考上大学,姐姐已是三十多岁,这在农村算是少见的大龄未婚女了,最后只好嫁给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光棍,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老光棍有个在台湾的父亲,隔三岔五捎点美元过来,可以承担虾米读大学的费用。文章中的一个细节让我大感震撼:虾米有次无意中看到姐姐的胸罩上居然缀满补丁,不由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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