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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纵欲六魔

此时已过晌午,烈日当头,狠辣地烘烤着世间万物,同时赐予他们生命的力量。小镇这几日分外热闹,让本地居民惊奇的是,竟然出现了许多穿着各异、携带各式兵器的武林中人,好在他们都是匆匆赶路,不曾停留生事。

郑桥在房中打坐排毒,灵觉却仍畅开,因而时不时可以感觉到高手从街上经过,他倍感奇怪,忖道:“如此多的武林中人聚向天阳,莫非天阳发生了什么大事?看司马阳匆忙模样,似乎此事与天阳剑派有关。”

忽然窗外杀气骤起,浓烈非常,甚至惊动了几个路过的内功高手,不过杀气愈来愈远,却又不曾消断。郑桥心下冷笑,急忙敛功,飞身破窗而出。他当然知道是有人故意引诱他到某地,虽不明对方意图,他却毫不犹豫地跟上,因为只要追上那人,一切自然明了。

郑桥轻身跃上房顶,只见远处的房顶立着一个男子,竟似在等他。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那人相貌,大约三十岁上下,可是令郑桥惊异的是对方在对自己诡异地笑,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郑桥内心却可以真真切切地感觉他的笑意,着实后背发凉。

郑桥即便在面对邱北顾的“浑天诀。”时都未曾有过如此惊惧的感觉,可想而知对方内力之高、慑人玄功之妙。其实郑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之所以邱家“浑天诀。”予他的感觉没有眼下这人来得震撼,是因为二者玄功性质存在差异。

“浑天诀。”突显霸者之气,主要功效是慑服对手、让对手生出崇敬之心,而眼下这人的玄功纯粹是为了恐吓敌人、使其从心理上生出恐惧,进而摧残其意志,甚至扰乱其真气运行,使其走火入魔。这好比,“浑天诀。”是神仙用来收服千万信徒的崇敬,而这人的玄功则是妖魔用来慑取万物生灵的魂。闲话莫提,那人朝郑桥诡异一笑后,转身朝镇外飞掠而去,只留下一片萧洒的残影。

郑桥岂会任他离去,敛去惊疑,全力施展轻功,急急追去。二人轻功了得,飞驰如风,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免惊世骇俗,顿时引起一片惊呼,当然呼声多本地居民,至于那路过武林中人,虽说也为二人不俗轻功所震撼,并且感到惊奇,却不好直抒而出,毕竟这样会让其他人瞧不起。

然而,人群中有两个人却不属于以上这类武林中人。老者直翻白眼,毫无敬佩或者惊异道:“雕虫小技!”少女眼神闪烁,不知想着什么,却不答话。二人脚不停歇,直往天阳方向走去。

且说郑桥追随神秘人出了小镇,一路南下,渐渐进入了一片密林。一入密林,郑桥再也感觉不到神秘人的气机,他如沉海之针般消失在密密麻麻的树丛之中。他知道神秘人既然引自己到此定有所安排,倒也不心急去寻找,只是全身警觉地沿着林间小道向密林深处步去。

林中长着许多不知名的参天大树,遮掩了阳光,致使林间稍显昏暗,树下却极少矮小植被,想是阳光照射不到,小形植物不能获得生存的力量而无法生长。本来郑桥极喜欢如此幽深密林的,置身其中,可以同大自然融为一体,感受到她各种生命的奥妙,这是在幽瞑山时养成的习性。

然而此时他却完全没有这种美妙的体验,因为这里实在太安静了,看不到任何本该出现的野物,听不到些许动物的声响,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生命的气息。一种不安的情绪顿时漫上郑桥心头,而且随着深入密林,这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郑桥决非胆小之辈,加之对此间奇怪的氛围极其好奇,因而毫不畏惧地前进。再行片刻,前面竟出现了一点火光,郑桥更加戒备,缓慢靠近火光。令他疑惑的是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就来到了光源一片较平坦的空地上正烧得旺盛的一堆篝火旁边。

同时还在篝火旁边的有五人,分别是三男两女,除了一个是中年汉子外,余者皆为少男少女,五人都是灰头土脸,身上衣裳更血污遍布,似乎刚经历了一场血拼。

当然,他们都不是站或者坐着,而是依次躺着,凭着他们胸口的起伏,可知他们并没死。郑桥心中满是迷惑,散发气劲向四周探去,蓦地六股邪异的气劲同时撞上郑桥发出的气劲,一时间“滋滋。”声四起,仿若火花迸溅的声音。

“小鬼找我吗?”六声邪异响亮的问话几乎同时炸向郑桥耳膜,幸亏他及时运功抵御,否则内功再高也要伤三分。不待郑桥反应,六条鬼魅般的身影便飘向了他,默契而凶狠地扑向郑桥。

郑桥脑海中霎时浮上一个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名号妖魅六魔。“纵欲六魔。”那是三十年纵横江湖的大魔头,分别是恶魔、贪魔、嗔魔、饿魔以及男女两色魔,为人做事确如其名,行事极端狠辣,其中恶魔是老大。

六魔三十年前已是魔功高绝,单个便可战胜一流高手,六人合力当真纵横天下,无人可撄其锋。后来,却不知为何突然消失,江湖传言,他们是惨败后被迫归隐,只是江湖上有谁能将六魔击败呢?

言归当下,郑桥头冒冷汗,却无暇擦拭,“纵欲六魔。”合围一击,威力当真恐怖,一时间阴风呼啸,鬼气森森。

郑桥临危不乱,怒吼一声,天地惊诧,山林震动,尔后双腿微弓,脊柱绷直,聚全身内力于腿间,骤然发力一蹬,其人便如飞天火箭一般狂射冲天,那气势真叫个气吞山河,势吓鬼神。郑桥奋力冲天五丈,气内已极,开始急速下坠,若不寻力借助,恐有摔成肉泥之险。

忽然,一股雄厚真气激射而来,郑桥内力虽尽,感觉未滞,探查之下确定那股真气并非“鬼魅六魔。”所施放,倒像是方才引他来此处的神秘人。时不待人,郑桥无暇细想神秘人相救的动机,竭力凝结出一堵气墙,迎上冲天而起的真气。

“砰。”仿佛金属相撞的一声巨响迅速扩展开来,激起展林尽晃,落叶纷飞。郑桥借此相撞之力缓住坠势,身形翻飞,险险靠地,只是血液沸腾、气海虚空,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半趴于地,眼露坚毅,警惕地盯着缓缓逼近的恶魔和两色魔。恶魔满头银发,面容却只有四十岁上下,此刻脸带微笑,再衬一身白衣,倒有些化外高人的模样。

男女色魔更加年轻,看着不过三十,兴许保养得好,两人脸上甚至都泛着容光。男色魔冷冷地瞄了眼郑桥俊俏的面容,眼中妒芒迸射。女色魔却是春光毕现,频向郑桥抛去魅眼,轻佻道:“小相公功夫不错耶!竟然能在我们的合击下逃得性命!奴家好喜欢哦。”

郑桥之前刚见识过“赤蛇仙子。”的魅态,可跟女色魔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一提。他正要哼一声,以示蔑视,男色魔却先哼道:“不过就是一个会些花拳秀腿的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三十年前我们受过伤。”却是恶魔喝止了他。

郑桥心道:“传言果然属实,却不知是何等人物能将这六魔击败。”他临危不惧,思索着逃生之法:“如今我内力已极,虽有‘激流真气’现生,却是远水难解近火,无助于当下危势,力取无望,唯有智取了。”心念急转,忽然灵光一现,嘴角不禁微微上翘。

恶魔目光如炬,郑桥脸色变化难逃他法眼,冷笑道:“小鬼,不必再做无意思的挣扎,落在我们六魔手中,一切反抗不过都是笑话。”他声音不算凶狠,却予人以极其恐怖的感觉。

郑桥忽感另外三魔迅速靠近,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混账王八糕子,这混蛋小子跑得比王八还快。”另一个贪婪的声音接道:“可惜了我的‘灭天诀’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反驳道:“错!错!错!应该是可惜了我的一顿美餐。”

声犹在耳,三魔便闪到了郑桥面前。原来方才神秘人出手相救郑桥,暴露了行迹,六魔即怒也惊,怒的是竟然有人能在他们眼皮下隐藏行迹,惊的是他们此行乃秘密出世,岂容外人得知自己重现江湖?恶魔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遣三魔追击,意欲杀人灭口。现在听三魔言下之意,竟是让神秘人逃脱了,不免暴怒,斥道:“你们连个小辈都擒不住,真是废物!”

三魔诚惶诚恐,不敢再言语,似是怕极了恶魔。恶魔压下心头怨气,淡道:“逃都逃了,多言也无益。”声转恶毒,“这小鬼却是非死不可!”女色魔道:“老大,不如让他留在我们,供我们差使。”

饿魔却道:“不好!这小鬼细皮嫩肉的,口感定然不差,还是烤着吃算了。”声间频咽口水,饿死鬼之相毕露无疑。贪魔赞同道:“吃了好!不过吃他之前先逼问出他的内功心法,这小鬼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可不低。”

郑桥郁闷至极,自己纯粹成了六魔手中的玩物,正要出口喝斥,恶魔却先斥道:“都给我住嘴!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此子身习‘激流真气’,决计不能留下祸患。”

众魔大惊,皆不敢言语,恶魔续道:“不过若能逼问出‘激流’心法,却也不失为一大快事。”贪魔神色极度不安,道:“不不不要逼问了!还是快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多。”其他四魔皆称是。恶魔思索片刻才对女色魔命令道:“老幺,你过去把他杀了!”他见女色魔脸色不安,冷冷道:“你是担心他临死反击,还是舍不得下手?”

女色魔瞧了眼郑桥,讪讪道:“老大说笑了,就算我再舍不得,也不能留下如此大祸患不是?可是,那‘激流真气’现生现用,保不准他现在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恶魔眼中精芒乍现,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就让我亲自会会‘激流’传人吧!”

言毕,狂喝一声“小鬼拿命来。”,不知从哪抽出一条九节金鞭,凶狠无比地向郑桥砸去。一时间,天地皆为这一鞭黯然,时间亦为其凝滞,空气中炸起阵阵爆鸣。

看着如同来由地狱的惊天一鞭,郑桥心下惊惧到了极点,但此刻气海虚空,根本无力抵挡,绝望之下狂呼道:“天魔乱舞!”惊慌中竟凝聚起所剩不多的真气狂射而出,霎时全身金光四射,耀眼非常。然,金光乍现即消,甚至快过划夜飞星,郑桥狂喷一口浓血,委顿于地,昏迷不醒。恶魔乍听“天魔乱舞。”四字,惊骇之色顿现,急急刹住攻击飞身后退,金光出现时更是同其余五魔逃命似的后撤出十丈多。

金光已消,林中却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之后,嗔魔才喃喃念道:“天魔乱舞?他会天魔乱舞?”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心有余悸。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不需要回答,又是一时静默。最终还是恶魔先反应过来,强作镇定道:“大家不用害怕,他已经昏倒,我们一起冲上去将他乱刃分尸。”

男色魔也道:“对!大家不是就为这而重现江湖的吗?现在正是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快!我们趁他还没醒,一起杀了他。”可是他俩却都没动,其他人更不会先动了。饿鬼胆子最小,悻悻道:“我们还是快赶到‘天魔峰’同其他人会合吧,天阳这滩混水咱们还是别趟了。”恶魔斥道:“‘天阳剑派’的事我们可以不管,但眼下这小鬼不能不除!”

贪魔冷笑道:“老大你不是要亲自会会‘激流’传人吗?现在正是好机会!”恶魔忖道:“如果我再不立威,这帮龟孙子就不把我这老大当回事了。”虽然心悸未退,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缓慢而警惕地逼近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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