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命运总是企图抓获一些年轻俊美的俘虏

然而正是因为灵魂的力量，美德往往受到惩戒，不幸往往被迫提前来到；因为我们的爱越是深沉博大，我们可能遭受的威严壮丽的痛苦范围就越广泛；但是，在把这个崇高美丽的领地一再扩大方面，智者和哲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努力。是的，我们必须承认，命运从来不甘心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独自向隅而泣；她常常伸出冰冷的双手在光明的地方探测，企图抓获一些年轻俊美的俘虏。我已经记不起安提戈涅的悲剧名字；无疑很多人会这样说：“她显然成为了不幸命运的俘虏，虽然她本身具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她难道不是我们这些人企图反抗命运，但却徒然无益的典型例子吗？”不能否认，那安提戈涅落在冷酷无情的命运女神手上，因为她身上的力量是普通女人的三倍。她死了，因为命运已经注定，她必须在死亡与作为姐姐义不容辞的责任之间作出选择。她发现自己突然置身于死亡与爱情两者之间的夹缝里苦苦挣扎，进退维谷——她的爱情是那样地纯粹无瑕，那样地公正庄严，而她恋爱的对象是一个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可能把握的影子。如果是命运把她诱骗到了死亡和责任形成的致命夹角，那只是因为她的灵魂比其他人更加纯洁高尚，因为她的灵魂看到了在自己面前绵延伸展的难以逾越的责任的障碍物——她可怜的妹妹伊斯蒙看不到，即使责任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她面前。那个时候，她们两个人都站在堂皇的宫殿的门槛上，同样的声音向她们说着话；安提戈涅只听到从上面的天国传来的声音，她死了；伊斯蒙除了从下面传来的声音对其他一切都毫无意识——她活了下来。但是如果把使奥菲利亚或者玛格利特畏缩不前的弱点注入一部分到安提戈涅的灵魂，那么就像俄狄浦斯的女儿从克来欧宫殿的大门后传令出来那样，命运还会让安提戈涅死去吗？所以，还是因为她灵魂的强大力量，命运才能够取得胜利。而实际上正是这一点使那些睿智而正义的力量感到欣慰——也就是英雄们；只有通过那些她灵魂的感召力迫使他们去做的善事和英雄业绩，命运才能够征服他们。其他人就好像有无数扇大门的城镇，她发现他们都是毫不设防，不加识别和区分地接纳一切；而正直的人是防守严密的城堡，只有一扇大门——那就是光明；这扇门一直都紧紧关闭，直到爱情前来敲门，请求放它进去才会打开。她迫使其他人服从她的指令；而命运，如果任其自行其是的话只会作恶；但是如果她希望正直的人臣服，那么她必须行为高尚，目标严正？那样的话，当她一步一步走近时，黑暗将从她身边隐退，不再笼罩她的身影。正直的人在阳光普照的明媚地段是安全的；她只有发出更强更亮的光才能战胜他。这样命运会变得比她的俘虏更加俊美绝伦。她把普通人放在个人悲欢和他人不幸的矛盾斗争之间；但是为了控制和掌握英雄或智者的行为，她必须让他们在别人的幸福与自己甘愿承受的痛苦之间作出选择。她俘获普通人，所用的辅助是所有丑恶庸俗的东西；但是为了俘获英雄和智者她必须调动世界上最圣洁伟大的力量。对前者她有无穷无尽的武器，连路上的石头都可以用来对他们搞个恶作剧；但是对后者她只有一把不可征服的利剑，那就是发着凛凛寒光的责任与真理之剑。在安提戈涅的故事里，我们可以找到所有关于命运的狡猾策略。耶稣为我们而死，科迪亚斯纵身跳下悬崖，苏格拉底拒绝停止向学生传授知识，不求回报的修女投入自己的整个生命照顾病弱的人，卑微无依的流浪汉为了让自己的同伴免于死亡而不辞辛苦，几乎把自己的生命搭了进去——所有这些人都被迫作出选择，这些人的胸膛上都带着安提戈涅留给他们的伤口。因为那些生活在光明之中的人也面临同样的危险；智慧对他们而言就像很多人面临自我牺牲裹足不前那样危险，虽然那些面临自我牺牲就畏怯地后退的人，并没有多少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