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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绽放在午夜的玫瑰

我不知道,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是不是真的会打开另一扇窗子。面对田小谦的劝说,我也只能相信这是上帝在我的爱情道路上安排的一场小游戏。

两年前,我进入世纪通信公司市场拓展部工作,负责产品的市场研究与开拓。拓展部有十几个人,分成三个组,一组负责长江以北地区,一组负责长江以南的地区,还有一组负责海外的市场。我和副部长郑捷、田小谦等5个人为一组,主要负责北方市场的开拓。在工作上,郑捷对我很关心,常常带着我去做市场调研。不久,我和郑捷恋爱了。由于晚上经常要加班,下班后郑捷总会送我回去。初到这个城市的时候,为了节省开支,我租了一个位置比较偏僻的房子。和郑捷恋爱后,他建议我在公司附近另找一个房子,我没有同意,因为这里已经住习惯了,搬来搬去的也麻烦,而且到一个新的地方,又得好几个月才能适应过来。再说这个房子后面就是绿茵茵的山,冬天依然可以看到满眼的翠绿,春天还有各种各样的花香飘送过来,远是远一点,环境、空气可不错。我说:“天天有你送,多浪漫啊,我都希望这段路更长一些呢。”郑捷笑着就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可是,我和郑捷的爱情之路并没有走得多远,正当我还憧憬着和他走向婚姻殿堂的时候,郑捷突然提出和我分手,并闪电般地辞去了工作。他去了北京,那里有一个比我更漂亮更优秀的女孩在等着他。

两年的恋情就这样土崩瓦解,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我的天空变得暗无色彩,人像一张失去了水份的落叶,整天灰头土脸的样子,工作一点劲头也没有。

见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田小谦就靠过来,说:“该放的东西不要再抓在心里,上帝关了一扇门的同时会打开另一扇窗,他的离去,说不定你离真正的爱就不远了。”

我斜睨了田小谦一眼,没有搭理他。你田小谦是什么意思呢,好像我失恋了还得放鞭炮庆贺一番?田小谦见我一副不高兴的脸色,又凶巴巴的样子,自知讨了个没趣,就回到了他的坐位上。

坐回自己位置的田小谦还是不时地拿眼睛看着我,有一次我扭转头,发现了他看我的目光 ,那目光就象在监视一个可能要从这十三层楼上跳下去寻短见的人一样。与我的眼光相碰,田小谦急忙缩回头,假装一本正经地办公。

田小谦说的并非毫无道理,人就得向前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就算你抓到手了,也不会给你带来幸福。这个道理谁都懂,可事儿真正摊到了自己的头上,谁也不能置身度外。我看了眼田小谦,心里还是涌起一阵悲怆。

几天后,部长让我做一个下季度市场拓展的计划,时间比较紧,我又得熬几个夜班了。领了任务,我就开始查资料,当我感到一阵阵的睡意在向我袭来时,已经是晚上的11点多了。我关了电脑,草草收拾了桌上乱放的资料准备回去,却发现田小谦还没有走。见我站起来,田小谦也站了起来,问道:“走了吧?”

我“嗯”地点了点头,背起坤包就往办公室外走。田小谦关了灯和门,在我的背后说:“我送你回去吧。”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谢谢,我自己会回去。”虽然是同事,但我不想我们之间引起别人不必要的误会。

来到街上,最后的一趟公交车正好驶了过来,我快步跨了上去。10分钟后,就来到了进入我居住的小区的路口。从路口进入小区,还有七、八分钟的路程,而这一段路里,散落着两三处民居,然后就是一片荒芜的坡地。下了车,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昏黄的路灯以及路边荒地里黑洞洞的树底,我心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时,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我心里是又惊又喜,回头一看,那人竟然是田小谦。

田小谦看着我,脸上堆着微笑,说:“小韦,我送送你。”

他怎么跟着回来了呢?想着刚才我已经拒绝了他,我不想让我的自尊打折扣,我也不需要他的情感救济,就说道:“谢谢,我不用你送。”说完,我就大步向小区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背后还是跟着田小谦的脚步声,我停了下来,回头一看,田小谦也在我背后两步之遥的地方站着。我板起脸,说:“请你别跟着我,好吗?”田小谦虽然长得不丑,但我对他没有感觉,如果不是一个部门的同事,我说不定会把他骂一顿。让你送我,不是摆着我是你的人了吗?

我继续向前走,田小谦没有再跟上来。夜很静,我听见我脚下那“扑嗒、扑嗒”的脚步声如震天的锣鼓,一下一下地把这漆黑的夜色一点点地敲碎。在跨入小区大门的时候,我往回望了一眼,只见田小谦还面向小区远远地站着。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在走廊里我碰到了田小谦。田小谦不自在地笑了笑,有点尴尬地说:“早啊。”我点了点头就走进了办公室。这天晚上,我又加班到了11点多,我回去时田小谦还没有走,他正对着电脑打牌子。田小谦没有跟着出来,只是在背后叮嘱了一句让我路上小心。

我愣了愣,又迈开了脚步。说真的,如果田小谦要送我回去,这次我不会拒绝他。昨天晚上回到家里,想着那一段路程一个人走,我心里就觉得害怕,要是有人欲行不轨,劫财劫色那可是完全人不知鬼不觉的,一想到这些我就毛骨悚然。

下了公交车,依然是冷清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我看了看小区的方向,就快步走着,这时背后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买花吗?”我回头一看,不知从那里走出来一个卖花的女子。我这才想起来,情人节快到了。每年这个时候,街上卖花的人就多了起来。

说话间卖花的女子就来到了跟前,她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朴素,一看就是附近农村里出来的。我看着卖花女,忽然灵机一动,就一边走一边和她讨价还价。快到小区门口了,卖花姑娘有些焦急地说:“大姐,卖一支吧,有情人送情人,没情人插花瓶。”我笑了笑,要了两元钱一支的玫瑰。收了钱,卖花女就往回走了。进入小区,我就把那支玫瑰丢进了门口旁边的垃圾桶。

这一晚,我睡得安安稳稳。早上起来,看着明媚的阳光,我就有点想唱歌的感觉。可一来到办公室,我的伤感又袭了上来。郑捷带给我的伤害不是明媚的阳光晒一晒就能抚平的。

晚上还是得加班。当我走下公交车,没走出几步,那个卖花的姑娘又窜了出来:“大姐,买一束花吧。”于是,我又故技重演。到小区门口前,我又买了一支两元的玫瑰。

“我想天天都看到新鲜的玫瑰,明天这个时候你也过来吧。”我一边付钱一边说。卖花女高兴地笑了笑,说:“好的,我天天都在这里卖花。”

有卖花女相陪,我晚上加班回来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了,我也可以高傲地拒绝田小谦的所谓好心了。没有郑捷,没有田小谦,我一样可以走过那段“无人地带。”

但我还是遇到了麻烦。我做的计划被部长退了回来,“小韦,你是怎么做事的,简直是一塌糊涂。”部长把计划丢到我的桌上,很凶地说着:“赶快重做,后天就要上交公司讨论了,后天早上上班时一定要给我。”部长说完,就走了。

看着部长的背影,我眼里的泪水差点就要掉下来。郑捷在的时候,他能给我指导,帮我弄材料和修改,基本上每次都能一次通过。现在,我去那儿找个郑捷出来呢!看着桌上花了几天心血的计划被判了死刑,我也像得了癌症晚期的人。

我的脑子乱糟糟的一时没了头绪。田小谦看了看我,走了过来,指着桌上的计划书说:“能给我看看吗?”

我把计划给了田小谦。田小谦站在我的桌前认真地看了看,说:“你的情绪还没有放下吧。一看这计划,就知道你的风格没有发挥出来。”

“我能有什么风格?”我反问道。

田小谦就半俯着身跟我说着他的观点,其实他说的我都明白,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做出来的计划就是显得生硬,该说理的地方据不足理不明,该详细的地方又粗粗糙糙,整个计划做的是空洞无物,难怪部长给我一个灰头土脸了。

“相信自己,你能行。”田小谦给我加油。我点了点头,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我终于重新把计划做了出来,一看时间,又是11点多了。我伸了个懒腰,还在那里打牌的田小谦问道:“做好了?”

我把打印出来的计划书递给田小谦:“做好了,要不,你帮我看看,有不妥的你改一改,明天我来再修正。”

田小谦让我把计划书拷到了他的电脑上。走出办公室,我的心里有一阵的轻松,也有一阵的紧张。轻松的是计划书做好了,紧张的是怕这次又没通过部长这关,要是再通不过的话,那我的工作可能就要有意外了。

回来的路上,我还是向卖花女要一支两元钱的玫瑰,可她却给了我一束,里面有红的黄的玫瑰,还点缀着满天星。我说我只要两元钱的,一支就够了。卖花女笑了笑,说:“今天是情人节了,这束花是专门留给你的,感谢你对我生意的照顾,只收两元钱。”

情人节竟然要自己买花给自己,我心里又涌起了一阵酸楚。这次我没有把玫瑰花扔到垃圾桶,回到房里,我捧着鲜花,有些伤感,有些无奈,也有些许的兴奋,虽然我手里捧的不是代表爱情的玫瑰,但我相信,我的爱情之神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也许是因为焦虑,一晚上我都在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沉入了梦乡。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9点多钟了。当我赶到公司,田小谦告诉我,说他已帮我向部长请了假,并把那份计划书交给部长了。

“部长说什么了吗?”我急切地问道。“没说什么,他已拿着计划书去公司开会了。”田小谦说。快下班的时候,部长打电话过来,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躺。我的心马上忐忑起来,当我不安地推开部长办公室的门,部长却客气地让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部长把计划书放到我的面前,说:“看看,看看。”

我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心想,这回肯定完了。我局促地翻开计划书,只见上面有总经理的一个签字:“好!”我这才重重地舒了口气。部长说,总经理在会上赞扬了我,他对这个计划很赞赏,让公司抓紧落实。

我拿着计划书兴高采烈地走回办公室。我一边走一边翻看着书,却一下子愣住了,有点陌生的样子,计划书的很多地方都被修改过了。原来是田小谦帮了我的忙。回到办公室,我感激地看着田小谦,他正伏在桌上低头写着什么。我走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说:“谢谢!”田小谦抬起头,只是憨厚地笑了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走出了失恋的阴影,把郑捷从我的心里挪了出去。工作还是忙,我也常常要加班。在我加班的晚上,田小谦也总是呆在办公室里查查资料或者在网上打牌。我一般都要到11点多才回去,一次我干着干着竟然忘记了时间,田小谦去泡了杯茶,回来时咳了一声,说:“怎么还不回去呢?再迟车就没了。”我心里暗吃了一惊,错过了这一路的车,就得乘10分钟后的12路车了,那样就得多走一站的路,卖花女可就不一定再在那等我做两块钱的生意了。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田小谦,匆匆地走出了办公室。但有一次,我还是误了车。我原来是算计好时间了的,可刚走出公司的大门,我的肚子突然一阵阵的绞痛,大概是傍晚吃了不洁的东西,我捂着肚子返回公司的厕所,拉了一通后,出来时公交车早已开走了。我就到附近的医院取了点药,叫了辆的士回去。车来到小区前的公交车上落站,我发现那个卖花女还在那里徘徊着。我便下了车,卖花女看见了我,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责怪似的说:“去那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便把实情告诉了她,卖花女苦笑了下,说:“你那两元钱的生意也真难做。”从此之后,我没将玫瑰花再丢到垃圾桶里,而是找了个花瓶,把它插了上去。每天看着鲜艳粉嫩的花,闻着它淡淡的清香,我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这个小小的窝居也一下子变得温馨起来。

田小谦对我很关心,在他的帮助下,我的工作有了新的起色。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把他作为男朋友来交往。

这天晚上,我又像往常一样搭上了最后的一趟公交车。车上的人比往常少,座位上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人,也许是心情变得阳光了,我把目光移向窗外,欣赏着城市美丽的夜景。在快要到小区路口的上落站前,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卖花女么,她搭在一个人的摩托车上,手里提着一篮花,正向公交车上落站驶去。再一细看那人,我却愣住了,开摩托车的不是别人,正是田小谦。

我的眼里马上涌上了一层酸酸的泪水。

下了公交车,我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田小谦,只见卖花女快步走上来,声音甜甜的说:“大姐,买一束花吧。”我没有说话,只顾往前走,卖花女就一边跟着我走,一边说着话。 到了小区前,卖花女又说道:“大姐,买一束花吧,有情人送情人,没情人插花瓶。”

我擦了擦眼睛,把她的花篮拿了过来,说:“你为什么天天都找我卖花?”

卖花女吱吱唔唔着,我又说道:“快说,田小谦是你什么人?”卖花女看着我,告诉我她是田小谦的妹妹,也在附近的一个厂子里打工。“我哥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卖花女看着我,真诚地说。

我的眼里又涌上了一层泪水,说:“要送花,明天叫你哥亲自来送吧。”卖花女听了,脸上露出了笑:“我终于自由了。”说完,她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就飞也似地向路口走去。

我把那篮鲜花捧在手心,怀里如藏了一只小鹿,咚咚地跳着。

上帝真的为我打开了一扇窗。一阵浓郁的花香直沁入我的心脾,我捧着花篮的手不禁紧了紧,生怕那些花会掉下来,因为我捧着的,不仅仅是粉嫩欲滴的花儿,而是我幸福的爱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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