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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读得王云若的眼泪呢?好像没有。曹雪芹说女孩子是水做的,但王云若却希望自己是泥做的。王云若被她妈妈揍一次就哭上几个小时,眼泪哗哗就像永远没有干涸的时候。那时候的王云若如果读过红楼梦,就一定为认为她前世欠她妈妈有一汪大海那么的眼泪。王云若看过电视版的红楼梦,知道有一个和她一样爱哭的多情多才的林黛玉,每当王云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王云若就觉得自己的身姿也是电视中林黛玉的身姿,自己的才情也是电视中林黛玉的才情,自己的身世也是电视中林黛玉的身世。这样想王云若无疑能自慰一些,但是这样的自慰也毕竟短暂,林姑娘可不用洗碗扫地,再怎么说身边还有一个紫娟,而王云若就真是一无所有。

王云若十四岁来月经的时候就彻底希望自己是个男孩。王云若想过自己如果是个男孩,她最起码也就不用受爸爸妈妈重男轻女那份苦。而脸上的痘痘再肆无忌惮也不会有多少影响,人胖一点腿粗一点,在武侠小说里却是有虎背熊腰雄纠纠的美誉,性格鲁莾一点大不了也就做个黑脸张飞,不与曹操孙权争夺天下便是。王云若如果是个男孩,也就大可不必因为没人来追自已而自悲难受。若是真免不了单身一人,大可以说一句大丈夫先要立业再可成家。如果王云若真是个男孩该多好啊!现在的王云若未免有点悲凉:最花季雨季的年纪,没有收到过一封情书,没有人会在放学之后跟在她后面。王云若总是心怀春天,而身处冬日。没错,老师家长反对早恋是一回事,能早恋的年纪没人愿意和你早恋又是另外一回事。王云若高中时候就有一个女同学就大义凛然地对王云若说,这个年龄的女孩都有几个男孩子追的,你不要不承认。王云若只能默然。

可能是因为没有人追所产生的自悲情绪,越到后来王云若就真觉得自己仿佛渐渐地失去了做女孩子的一些特征:不扎辫子,不穿裙子,不打耳洞,不戴手链,不喜欢买衣服,不喜欢照镜子,不喜欢粉色,不喜欢照大头贴等等。所有女生热衷的东西王云若都置若罔闻。真是奇怪,王云若似乎感觉到体内的雌性激素像被人剥茧抽丝一样一点点抽去,而相映的雄性激素似乎也在她体内与日进增地多了起来。只是雌性激素必竟与生俱来,小小的根苗在体内扎的根毕竟还是相当顽固,两股力量于是在王云若体内打起了激烈的战役。战役开炮之后,王云若脸上背上就又多了很多凹凸不平的痘痘。痘痘地开花出脓又让王云若对于成长成一个美丽的女性越发失去信心,精神上的雄性激素也就此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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