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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预科就读选学地质

同样是离开祖国,照例是远洋留学,而这次的欧洲之旅则与8年前的扶桑之行不尽相同。现在,他亲眼看见中国社会梦幻一般的不幸变革,亲身经历了由热求到失望的政治生涯,较以前更加成熟,更加增强审视现实的理智了。但是,无论任何情况都改变不了他那永恒不变的赤子之心,亦即报效祖国的终生信念。这时,他的耳边又响起孙中山先生那慈父般地谆谆教诲:“努力向学,蔚为国用”。从此,他便自觉而坚定地踏上“科学救国”之路,不管这条道路会有怎样的漫长与坎坷,他都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经过远洋漂泊,他来到了大不列颠帝国的首都——伦敦。他知道,伦敦不仅是欧洲的特大都市,而且又是近代产业革命的发源地。这里具有学之不尽的科学知识。按着自己向来的求知欲望,无疑是继续攻读那心爱的自然科学。但在具体专业的选择上,他却放弃了原学的“舶用机关”而改学采矿。他认为包括造船在内的一切机械工业都必须以采矿作基础,也就是离开钢铁和煤炭等矿业采掘,则无任何机械工业的发展。于是,他把自己在英国的留学基地选定在伯明翰大学。主要出自两个理由:一是伯明翰大学的采矿专业在当时的英国比较闻名,二是这里的学习用费要比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便宜一些。所以,他便由伦敦来到伯明翰城,在伯明翰大学的预科学习英语和补习数理化知识。

李四光对伯明翰大学感到非常满意。学校设在伯明翰城的郊区,从市中心乘坐有轨电车仅用半个小时左右的工夫即可到达。校园开阔平坦。绿草如茵。校园中央高高耸立着一座方形的尖顶钟塔,塔旁环有一群圆顶建筑和一排平顶的楼房。建筑群体之间拥有通向四周的马路,路旁排着整齐的树木。远处可见起伏的山丘,丘边的池水清澈透底。站在高处眺望,令人心旷神怡,往昔的烦恼几乎都在此刻消逝得无影无踪,这是多么圣洁幽雅的学府啊!

他兴奋地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家公寓安居下来。房东是一位英国的老太太,待人特别热情,犹如自己的老妈妈。这所公寓还住有一位中国同学,名叫丁燮林(即后来的著名物理学家和剧作家)。他们两人异国相逢,一见如故,乃至结成莫逆之交。这对学友志同道合,心心相印,互相帮助,还在一起共同向房东老妈妈学习英语,彼此之间亲切得宛如一家人。丁燮林比李四光略小几岁,开始学习英语进步很快。李四光善于刻苦用功,通过一段时间也就赶了上来,无论耳听、眼看还是口读与手写都不亚于身边的小老弟。这期间,他们还读了许多英国古典文学作品,不到一年,两个人的英语就都说写自如了。后来,李四光还自学了德语和法语,为后来的学业和科学研究活动奠定了坚实的外语基础。

预科学习临近期满,丁燮林与李四光探讨起各自的升学专业了。

“我想好了,决定学物理。”丁燮林告诉李四光说。

“为什么?”李四光感到不解其意,忙着问道,“你不是喜欢文学,尤其是喜欢戏剧吗?”

“那当然。”丁燮林接着阐述选学物理的原因,“我想,近代一切科学技术都离不开物理学。我虽然喜欢研究文学中的对话,特别是西方的话剧,不过都是一种课外兴趣,并不影响专攻物理学呀。将来我可以做一个爱写话剧的物理学家。如果写话剧,我就叫丁西林。”

“真有你的。”李四光越发喜欢这位同窗好友了。

“四光,你呢?继续学造船,还是学采矿?”

“我嘛!”李四光也向这位挚友推心置腹,“你说的这两样都不再学了。”

“什么?这两样都放弃?那你学什么呀?”

“学地质呀。”

“为什么?中断学过的专业不觉得可惜吗?”

“看从哪个方面说吧。我反复想过了,要造船就得有钢铁,当然需要依靠采矿了。可是光学采矿也不行啊,首先必须得知道哪里有矿藏啊。就说咱们中国吧,人称地大物博,但是地质科学却十分落后。这博大的矿藏究竟分布在什么地方国人心里大都没有底数。如果我们仅仅学会了采矿而偏偏不会找矿,到时候不过还是给洋人当个矿工,作不了国家的主人啊!”

“哈哈……”丁燮林不禁开怀大笑起来,“我知道了,你是想把开发祖国宝藏的钥匙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呀!”

“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太应该了!四光兄,我就佩服你心中的两个大字!”

“哪两个大字?”

“爱国!祖国的需要就是你个人的兴趣和志向,真了不起,我双手赞同!”

“可我还需要陪着你一起学习物理。”

“这又是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了么,近代一切科学技术都离不开物理学吗?”

“那是呀。”

“所以,学地质也就更加离不开物质运动的原理。最近,我读了一些地质系的教科书,感到这些书里大多只是描写地质表面的现象,很少有人在物理学的理论上进行深入探究。我想,地球也和其他天体一样,都是运动着的物质,必然受到运动规律的支配,你说是吧?”

“对,肯定没错。”

“因此,我陪你一起学习物理,就是想在这个方面找到一些地球运动的规律和解释地质构造的理论。”

“太好了!牛顿提出的运动三定律,解释了自开普勒以来一直没有能够解释清楚的天体运动的规律。物理学肯定能帮助你深入学习和研究地质理论。不过,两个系的功课同时加在你一个人身上岂不是太重了吗?”

“不是还有你这位小老师的日常指导吗?”

“好,没问题,我将尽全力支持你!”

两位学友就是怀着这样的宏伟抱负同时转入伯明翰大学本科,开始了各自的专业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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