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晚上
梦岚来到了槿凌的房间,看着两个小姑娘都在又收拾行李。“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你们怎么这么收拾东西啊。”梦岚好笑的看着她们好像要搬家一样的动作。
“师傅。”槿凌看见了梦岚就赶紧站起来。
“行了,雅蝶,你自己收拾。我去跟槿凌说几句话。”梦岚拉了拉雅蝶的手,然后跟着槿凌走了出去。
“槿凌,以后这一个月里,我会教你我所有会的东西。你要好好学习。”梦岚背着手,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孤单。
“姑姑,不要说这些事情。我有些事情憋在心里难受,想和你说说。”槿凌决定跟梦岚说出自己还有雅蝶跟南笙痕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总要有一个地方去倾诉,要不即使是槿凌,也总有承受不了的一天的。
梦岚看着槿凌,然后说:“走吧,我带回来了上好的竹叶青。”
月光下的两个女人,一人一杯酒的对饮着。彼此都没有说话,梦岚看着槿凌,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只是槿凌比当年的自己更为稳重。
“槿凌,你不要听一个故事?”梦岚喝了一杯竹叶青,然后问道。自己的那些陈年旧事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今天要不是看到槿凌受到困惑的样子,自己也不想再提起那段日子。
槿凌看着梦岚,点了点头。她其实一直十分好奇南宫梦岚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听娘说,姑姑以前是个很快乐活泼的人,可是她却从来没见过,她只是见过姑姑冷若冰霜的样子。所以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段日子是梦岚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梦岚也是像槿凌现在一样的年纪。那时候的她还在跟师傅学习武功。
她的师傅是当时武林中最有名气的鬼医。当然也是最不正经的一个师傅,邋遢之极,但是也十分疼爱徒弟。他一共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卞震烁,另一个就是南宫梦岚。
卞震烁年轻的时候年轻气盛,投到师傅门下的时候,心里只是一门心思的要闯天下,儿女情长真的是不在他的心中。所以根本不懂得关心梦岚这个小师妹。
梦岚却不一样,她正是女生最为懵懂并且容易动心的年纪。所以当她每天看着卞震烁在院子里练武的身影。然后偷偷的给他洗那些出汗而脏了的衣服。偷偷的给卞震烁送早饭。做着这些小女生都会给自己心上人做的事情,虽然卞震烁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但是她的心里却是比谁都开心。
久而久之,连师父都看出来了她的小心思,所以师父有一天跟他们两个说,山下有一个比武的擂台。他想让卞震烁试试。
一是通过这次能够让卞震烁出一下名,二是他也想让卞震烁通过这次和梦岚下山明白梦岚的心思,成全一下梦岚。
“哥,你说,山下和咱们山上一样么?”梦岚那时候的性格其实和雅蝶现在一样,她并不是天上就是这样冷淡的。她也曾经有过那种人见人爱的火热性格。只不过她那样的时候,她最想要他看见的人始终不在看着她。
“谁知道呢,我又没下过山。”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山下到底有什么样新鲜事儿,自己能不能够一战成名的卞震烁,根本没空理梦岚。
就是那次,那次下山的时候他们因为刚刚下山,没有经验,惹了几个土匪,被一帮人打的四处躲。卞震烁血气方刚,总想着不能这么跑,要报仇。最后竟然陷入了他人的圈套,被人折磨的半死不活之后扔到了后山上的乱葬岗里。
梦岚在那次打斗中和卞震烁走散了,自己也深受重伤,所以半个月没有去找卞震烁。等她回去要找卞震烁的时候就听到外面都在传一个毛头小子被土匪打死的消息。她深信不疑那是卞震烁,所以她独自一人回到了师傅那儿。
她根本不知道这一路上她是怎么回去的,她只知道从那以后,她开始不会笑,也不会再叽叽喳喳的说话。潜心跟师傅学习医术和毒理,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受人欺负。因为她以为,她没有了可以保护她,她可以依赖的大师兄。
她敛了自己的心性,变成了一个冷若冰霜的人,但是直到那一天,卞震烁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依旧神采奕奕。只不过他的身边多了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现在的卞夫人。
南宫梦岚记得那天她看到卞震烁并没有死,还活生生的站到了自己的面前的时候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她想冲上前去摸摸卞震烁的脸,告诉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他的感情。但是她看到了旁边的女人,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还没有表白过,就已经失去了表白的资格。
后来她才知道,那次卞震烁被人丢弃在乱葬岗中,是卞夫人的父亲去后面采药的时候看到了他,并把他带回了家。
卞夫人细心照料了他整整两年,才让他的筋骨重新长了起来。才能回到师门。也正是因为这两年的朝夕相处,才让卞震烁明白了什么是爱,也让他们两心相印,最后结成了连理。
“那你为什么不在爹爹回来之后跟他表白?说不定爹爹会……”槿凌听了南宫梦岚讲的这个故事,心里为自己的师傅不甘。想问,却看见南宫梦岚陷入深深的回忆中那种痛苦的神情,不忍继续问。
南宫梦岚看着槿凌,苦笑了一下,说:“我不是没有想过,有一次我和师兄去喝酒,我装作喝醉了,师兄抱着我回去。我刚想要装作说酒话,把这么多年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都跟他说出来的时候,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了么?”南宫梦岚看着槿凌,问。
槿凌摇摇头,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梦岚姑姑放弃了这唯一一次的表白机会。
梦岚看着雅蝶的房间,说:“师兄跟我说,嫂子怀了他的孩子,就是现在的雅蝶。”槿凌听到之后顿时就明白了当时梦岚的心情。
梦岚不知不觉中喝干了带来的两壶酒,略带醉意的说,“槿凌,其实你们现在的情况比我们当时要好的多。至少南笙痕那小子明确的表达了他喜欢你,而且,他也明白你们两个的心思。雅蝶也跟他表白过。你们一切都是明着发展的。”南宫梦岚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有了醉意。“比我要好的多,我到现在都没有过说出自己心意的机会。”
槿凌看着姑姑,点了点头,“是啊,我们是比较幸运的。可是我害怕伤害到雅蝶,我也怕南笙痕对我的感情不是真正的爱。雅蝶那么可爱,万一……”
听着槿凌的话,南宫梦岚笑着拍了一下槿凌的脑袋。“傻孩子,爱情里没有那么多畏畏缩缩,你一害怕,你就输了就晚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和师兄在一起那么多年,就是因为我没有说过,所以我输了。你可不要像我,想的那么多。”梦岚想了想,继续说。
“槿凌,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从小生活的太苦。让你所有事情都想依靠着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可是你听姑姑一句话。感情这东西不能太伟大。因为感情是自己的,你在拥有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去想象失去的时候自己的心有多么疼。所以姑姑告诉你,千万不要去让着雅蝶。让出来的爱情,我相信雅蝶那丫头也不会想要。”
南宫梦岚的脑袋一阵晕眩,这陈年的竹叶青后劲真是大啊。“还有,槿凌,离洛那小子,真的不像表面上你看到的那么放荡不羁,那么招人讨厌,他是从小就喜欢你的。虽然你喜欢南笙痕。但是姑姑还是要拜托你,不要让离洛离开你。一是这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有了离洛那小子你们能安全点儿,他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可是武功却不在我之下。二是,我知道离洛那小子对你的感情,如果你让他离开你,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误入歧途。所以算姑姑拜托你了。让他就像姑姑呆在你爹身边一样,呆在你身边,好吗?”
槿凌看着南宫梦岚,点了点头。梦岚看到槿凌答应了自己,就说:“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不然……”还没等话说完,梦岚就已经睡着了。
槿凌无奈的看着本来是劝解自己,但是她自己却喝的那么多的梦岚,想着怎么把她扶回去的时候。身边一阵风吹过。
卞震烁已经站在了南宫梦岚身边,看着她趴在桌子上的脸庞,然后叹了一口气。对槿凌说道:“明天跟她说是你扶她回去的。我来过的事情谁都不要说。”
本来还傻愣着的槿凌在卞震烁说完这一句的时候,明白了所有,点了点头,看着抱着梦岚离开的卞震烁,心里对姑姑说了一句,“姑姑,你没输。”
卞震烁一晚上都在不远的地方听着梦岚给槿凌讲着自己和她的那些年,自己也好像重新回到了过去一样。是啊,那些年的他们是最快乐的,可是他没有早早的明白自己这个小师妹的心。
直到自己被夫人的父亲救了回去,跟夫人日久生情之后看见夫人为他做的事情,却发现这些小师妹一直在为自己做着,然后忽然明白了这么多年师妹对自己的心。
自己原来曾经也是喜欢师妹的,但是,如今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对于他们这些已经经过了大半辈子人生的人来说,现在的这种情况无疑是最好的。
“梦岚,下辈子吧,下辈子师兄一定先喜欢上你。”卞震烁把梦岚放到床上,轻轻对她说了一句之后,转身把房门关上,离开了。
床上的梦岚眼角流下一滴眼泪,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醉意。“师兄,这么多年,我终于骗到了你。也听到了你的心里话。师兄,下辈子梦岚一定还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