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灏躺在怡然的床上,泣涕涟涟,沾湿枕巾,肝肠寸断。父亲在收拾东西,打开三个抽屉,只见一封封信整整齐齐地叠着,每封信的背面都写着收到的日期和编号,他们仔细查看核对了一下,还有中间编号的三十封信不见了。
“灏儿,怡然的信件都有编号,还缺三十封,你知道她放在哪里嘛?”
黄灏没回答,亦帆打开箱子,箱子是空的,衣服都装进袋子了,房间里没别的东西,一床一桌一凳一箱。她会放在哪儿呢?亦帆去找史村长。
史村长上楼说:“我记得怡然曾经向我要了一只小木箱,这只木箱里也许是信件,找找看吧!”
亦帆低头看了一下床底,见有一只木箱靠着板壁,史村长钻进床底下拉出来,正是那三十封信件。
吃了午饭,他们回到山坪乡取遗物,黄灏把吉它、电子琴和二胡拿去还给钱琛,钱琛不在房内,而值班的人又找不到。正欲下楼,这时儿子看见楼梯口上来一个人,好像是钱琛,走近了,正是他,二人异口同声地说:“一个多月不见,你瘦了好多矣。”
“你来拿怡然的遗物吧,我陪你一块儿上楼。怡然的房间没人敢住,东西都完好无损地放着。”
黄灏轻轻地取下挂在卧室墙上的合影照,整理出书架上的书籍和抽屉里的日记本,别的什么也不拿,便匆匆下楼了。
黄灏一路上紧闭双唇,仿佛是泪干肠断,气噎喉堵。回到家里三点钟,去卫生间冲澡后,便把自己关在书房内,连晚饭也不吃,不论谁喊他都不予理睬。直至晚上九点十分,方听见他开门出来,大家悬着的心才暂且放下,晓雅赶紧去厨房煮面条。
“儿子呢?睡了么?”
“你妈带着,他不跟我睡,你没出来吃饭,他一直挂心念叨着呢?不知现在睡了没?”
毛煊炫哄了好长时间,毅淼才止住了哭泣。
“奶奶,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呀?今天爸爸带我去了一座山顶,山顶上有一个好大好大的湖,爸爸说妈妈是为了救三位游泳的哥哥而死在湖里的。那妈妈为什么去那么远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啊?”
“孙子呀,都是张阿姨害的,是她把你妈妈逼到那么远那么远的高山上去工作的,她是刽子手。”
毅淼听了从床上一骨碌下来,急着去找张晓雅要妈妈。毛煊炫想阻止他,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
毅淼大声地嚷嚷着:“张晓雅,还我妈妈,还我妈妈,你这个刽子手。”
黄灏感觉儿子喊得蹊跷,三步并作二步跑上楼,“妈妈,怎么回事呀?”
“灏儿,我无意中说漏嘴了,你儿子问我妈妈是怎么死的,我说是晓雅阿姨害的,他闹着喊着要去找晓雅还妈妈来。”
“妈,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对小孩子说这样的话呀?爸爸知道肯定会责怪你的。毅淼过来,太迟了,该睡觉啦!奶奶一时犯傻说错了,你别听她胡说。”
“爸爸,从今晚起,我不跟她同一个房间睡,我要一个人一间,我讨厌她,我恨她,我要她还我妈妈来。”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黄灏不论说什么都无效。
10月2日早上,毅淼从奶奶的房间里出来,找爸爸陪他去见妈妈,黄灏发高烧还躺在床上,混混沌沌地喊着:“怡然快来呀,怡然快来呀,我接你回家,我要和你结婚啊!怡然……怡…然……”
黄鑫靠在床上,愁眉深锁,替儿担忧,暗自思忖,黄灏再这样下去,十二月份的副市长竞选何以能成功呢?该去找儿子促膝谈心了,随即下床去敲门。
晓雅开门见是黄鑫,忙焦急地说:“爸爸,黄灏病的不轻,劝他去医院就是不听,不知如何是好,正想找你呢。”
黄鑫打电话请亦帆帮忙。十几分钟后,亦帆到了,他把迷迷糊糊的黄灏背下楼送往医院,打点滴服药。下午烧退了,一觉醒来,见父母儿子都坐在旁边,却不见晓雅,黄灏左顾右盼觉得奇怪。
“灏儿,你是不是找晓雅啊?她刚才被你儿子赶走了。都怨我不好,口没遮拦,看来以后他俩再也无法和睦相处了。”
“妈妈,都是你惹的祸,晓雅虽是个导火线,但你也不能告诉天真无邪的六岁小孩呀!你这样做反而会害了毅淼,在他纯真的童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对谁都没好处。本来毅淼就不喜欢她,现在只会更加厌恶她。”
“你妈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以后让你妈带毅淼好了,你别管了,让她再尝尝带儿女的艰辛吧!”
“我已答应毅淼今天去见他妈妈,现感冒好一点了,先回家,然后去看怡然吧!”
“灏儿,爸担心你见了怡然又会病重,还是先回家吧,我有话跟你说呢。”
“毅淼,爸爸今天身体不好,我们改天一起去看你妈妈,好么?”
“喔,爸爸不要骗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了就是小狗。”
父子拉钩后,便开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