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王云金竟然吐血,一众金军高级将领不禁全都惊惶起来,尽管王云金是个汉人,但他毕竟是大汗亲口赐封的金刀驸马,如果他有什么闪失,在场所有人的脑袋都砍掉,都不够给他陪葬的。
况且还有那个人人都为之胆寒的魔女,大金国大汗最宠爱的小女儿,王女完颜党真,平素都是称呼一声公主殿下,但是其实她的另外一个称呼更加深入人心,那就是魔女。
在场众人联想到平日里,完颜党真的所作所为,自然可以想象假若这个魔女知道自己的老公出了事的话,定然要迁怒其他人,到时候众人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凄惨无比。
一阵骚乱之后,在龙且渡了一股精纯的内息进去,王云金方才摆摆手,表示无碍。
其实要以王云金的修为,本不会如此不济,尽管他现在的修为部分是依靠丹药,他人渡力强行推上去的,但毕竟功底深厚,基础尚算打得扎实。
主要原因是由于近日他所修的功法出了些许小岔子,这门“大日金阳诀”原本就过于刚猛暴烈,和其性子并不是很匹配,但王云金为了功力的飞速提升,就强行修炼了。
近来气躁寒暑不正,外部气候屡有变化,内部修为有所阻碍,加上那日,王云金为了震慑群伦,威慑元军,强行运功,一刀引动太阳真火,焚毁了沙通海用金军头颅铸成的京观,尽管场面壮丽,效果显著,着实激发了金军的士气,但是却为后来埋下了隐患。
这几日,金军久攻不下,王云金原本就心高气傲,想要借此机会夺取战功,同时也向其余王族成员表明,他并非一个不通战阵的白痴,以此获得大汗的进一步青睐。
然后,他的美妙梦想屡次被沙通海破灭,今次更是遭此惨败,多方原因并行之下,身为八品强者的王云金也无法抑制住,早就淤积在体内的一口血自然喷吐出来。
此番大败,金军被沙通海以惊天绝学灭杀了数千大金国的精锐,中下级军官阵亡不计数目,基本上整支军队的士气已然降至零点,再想重整旗鼓,攻下蓉城,可谓是难上加难。
更为挫败的是,所有重型攻城器械一朝全部损毁,金军原本就不擅长攻城,这下子少了这些强援,尽管蓉城只是个小城,但是毕竟还有厚实坚固的城墙摆在那里。
而且,金军的重型攻城器械总数本就不多,就算这些,还是王云金以自己金刀驸马的特殊身份,才能强行从军需官那里征调过来的,现在就算能够再调集,路途遥远,运到这里也无济于事了。
女真人赖以起家的女真本军折损了半数之多,王云金知道这次回去,定然很难向大汗交代,况且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要知道,完颜党真的美貌,在王族中,别说是同族之人,就是她的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垂涎三尺,这样一朵完颜部之花竟然被王云金这个汉人摘得,不管是谁,都无法忍下这口气的。
夜幕降临,经过多次军议后,烈日朗和呼伦雷这对老冤家,竟然奇迹般取得了共识,那就是整兵回程,整支大军伤亡过半,而对方不过是一座没多少价值的小城,现在金国勇士用他们的鲜血证明了,对方确实有个无比高强的大高手在坐镇,假如南征军总部认为攻克这个小城有价值,那么他们自然可以派出更为精锐的部队来完成这个使命。
反正烈日朗和呼伦雷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了,两人的亲信心腹都遭受了极大损失,烈日朗更是死了手底下功力最强的一个亲信大将,无论是烈日朗,还是呼伦雷,需要考虑的并不仅仅是这次战役的得失,家大业大,要顾及的东西也就多,就算现在倾尽全力能够攻下蓉城,那么他们又能收获多少。
一反一正,结果显而易见。
况且战役进行到现在这步田地,金军士兵们已然没有什么士气和信心了,金军不怕死固然不假,但不怕死不等于可以无谓地牺牲,那有如末日浩劫般的景象给人印象太过深刻,假如再来一次,恐怕所有人都不用逃了,只能闭目等死,因为实在逃不过。
现在整个军队中,依然还想拿下蓉城,斩杀那个元人凶魔的,恐怕也就只有王云金了。
面对二人旗帜鲜明的攻守同盟,王云金虽然贵为金刀驸马,以及这支金军名义上的最高统帅,也不好逼迫二人改变主意,站在他这一边。
深知众人的想法,王云金只能同意了二人的提议,让大军就地扎营,休息一晚,翌日立刻启程回返。
夜间,王云金营帐中,王云金面色有些苍白,精神却是十分健旺,端坐在正位之上,龙且和所有金账亲军都在场。
龙且一脸凝重,王云金面上有些不愉之色,金帐亲军都蒙住了面目,看不到脸上的神色,不过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好该保护的人,其余却不在其考虑范围之内。
由王云金和龙且面上的神色推断,之前他们两个似乎进行了一场并不算愉快的对话,龙且尽管身份特殊,修为高超,但毕竟还是大金国的人,面对王云金这个主子,必要的尊重还是要保持的。
龙且并不擅言辞,沉静了一会儿,干巴巴道:“殿下,卑职来之前,公主殿下明明白白吩咐过,假若局势有变,令卑职率先以殿下的安危为重,假若殿下执意为之,就让卑职…卑职…”
即便龙且再是木讷,也知下面的话不宜说出,不然当面顶撞主子事小,事后被安一个挑拨公主和驸马殿下夫妻间感情的罪名,即便龙且是“铁浮屠”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摘得出去的。
王云金尽管十分尊重龙且,但是总是被下属反驳,估计无论是谁,也无法拥有好心情。
王云金听闻此言,不禁提高声音道:“让你做什么,莫非公主还让你绑着本王回去不成?!”
龙且闻言,立即跪倒在地,道:“卑职万万不敢,殿下明鉴万里!”
王云金语气中已然夹杂了一丝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将龙且扶了起来,对其道:“龙且大人,本王处处为你考虑,你却没有替本王多想想啊!”
龙且有些愕然,问道:“殿下尚请明示,龙且对大汗,对大金国一片忠心,为了殿下安危,更是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有什么不到之处,请殿下明言。”
王云金沉吟道:“当前南征大业如火如荼,四狼主统帅大军势如破竹,大汗对其多有倚重之处,我大金本就不似汉人,有立长之说,大金国的汗位靠的就是打出来的军功,如此说来,四狼主未尝没有机会。”
说到这里,王云金故意停顿了下,虽然龙且在营帐中也全副盔甲在身,看不出其面上表情,但其微微颤抖的双肩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活动。
龙且顿觉有些抑郁,身为“铁浮屠”成员,他自然对这些王室内部的争权夺利多有耳闻,不过和一个王族贵人当面谈论这类事体,尚属首次,“铁浮屠”有严规,成员不得介入汗位之争,这一点从每个人加入“铁浮屠”开始,就已然深深印刻在众人的心中。
龙且默然不语。
王云金又道:“近来,南征大军中暗潮涌动,各部为争军功,各出奇兵。此番,四狼主让本王率军攻蓉城,一来是对本王的信任,让本王功劳簿上多些功劳,回去面上也好看;二来也有另辟蹊径,打通越北道西部通路的目的,这对会师凌云关至关重要!如今,数日不得进展,你让本王回去,如何向四狼主交待,如何让大汗满意,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本王也没脸回去面见公主了!”
龙且喟叹一声,道:“不知卑职能为殿下效何犬马之劳?”
王云金满意道:“今日,元人大胜,我军又退避三舍,远撤至此。元人定然十分欣喜,心防大开,今晚蓉城必定防御薄弱。蓉城之安危全都系于日间那名高手一身,只要除去此人,攻陷蓉城不过是反掌之间。晚上,请大人助本王一臂之力,带上二十名金帐亲军,悄悄潜入蓉城,斩杀敌酋,元军必定不攻自破,届时我大金军攻陷蓉城,打通西部通道,指日可待!”
龙且沉吟半晌,然后沉声道:“既然殿下如此决然,那卑职就舍命相陪了,但是恳请殿下无论何时,都以自身安危为重,一旦不能得手,请殿下先行撤离,龙且就是万死也要挡住敌人,卫护殿下周全!”
王云金似乎也被龙且一番话语感动了,扬声道:“龙且大人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本王深为感念!”
说罢又对着在场的二十名金帐亲军,朗声道:“众位勇士,今晚有劳诸位了!”
金帐亲军们身负贴身保护王云金的职责,自然是王云金去哪,他们也去哪,故而也不作声,只是都微微颔首,表示将誓死追随主子。
沙通海回城之后,调息数时,才堪堪回复了精神,望向外面,已然是月上中天。
回想起白天的大胜,再忆起“末日龙卷”,似乎已然完全忘记了如何施展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