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通海似乎对这个逃走的小虫子熟视无睹,好整以暇地走到胖大胡人面前,胖大胡人口中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嗫嚅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是大北狄国的商人,有,有你们大元朝皇帝钦赐,钦赐的通行证!”
沙通海冷冷望了他一眼,直接将之四肢打断,胖大胡人发出如杀猪般的惨嚎,沙通海不为所动,用他的腰带缚住其双手,拖曳在地面,策动乌云儿向着方才高瘦胡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地面粗大的沙砾磨得胖大胡人惨叫连连,还未走几步,全身上下就磨得不剩一块好皮肉了。
乌云儿毕竟神骏,尽管高瘦胡人先逃了片刻,但终究座下马力不及乌云儿远甚,不过半晌功夫,沙通海视线中就出现了高瘦胡人仓惶逃窜的身影。
高瘦胡人只觉背后有如针刺,回首一望,亡魂直冒,没想到这杀星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咬咬牙,从马上箭囊中抽出三根长箭,没想到这胡人居然是个弓箭好手,竟然一弓搭三箭,三只长箭分上中下,成品字形向着沙通海激射而来,沙通海目中杀气闪耀,勃然的杀气一下子就将三只箭碎裂开来。
高瘦胡人顾不上看方才那三箭的成果,假如他看了,一定不会再做这无用功,只见他又掏出两只狼牙重箭,施展出连珠箭法,一前一后以迅雷之势向后奔射。
看来这是高瘦胡人压箱底的功夫,狼牙重箭不单势大力沉,而且带有破甲属性,沙通海身为大高手,自然看出这连珠双箭的威胁,没有托大,双指电闪而出,钳住双箭,将之爆成粉末,留下两只镔铁制的箭头,反手一甩,比此前更加迅猛数倍的声势,回击高瘦胡人。
高瘦胡人只觉一股大力猛然袭来,座下马匹发出一声痛苦无比的惨嘶,再向前奋力冲了数十步,终于再也无法支撑身上惨重的伤势,偌大的马躯轰然倒地,高瘦胡人被甩了出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如滚地葫芦般在地上翻了几滚,神智刚刚回复正常,不顾头昏脑胀,更来不及再往一眼为其出生入死的坐骑,就在地面上手脚并用向前爬去,那边的正前方,已然出现了一个小型的营地,里面人影影影绰绰,正有数十人大声呼喝着,发现了这边的异状,似乎要组织人手,冲将出来看个究竟。
同时被重创落地的高瘦胡人的坐骑,一阵嘶鸣,从口中吐出了无数内脏碎片和血块,原来刚刚那两柄箭头从马臀贯穿,一直到马身前部,将马匹的五脏六腑绞了个粉碎,任是再强健的马种,也要死绝。
马匹溘然长逝,临死前马眼无限留恋地向前,再望了眼还在地上垂死向前挣扎逃命的主人一眼。
沙通海放缓马速,乌云儿感应到主人的心情,四蹄优雅踏步前行,仿佛是要去参加一场仪仗表演一般,越过地上倒毙的下等马,施施然向着胡人营地行去。
沙通海策动乌云儿,跟在拼命向前爬动的高瘦胡人后面,不紧不慢地尾随,高瘦胡人双腿经脉被切断,这就是为什么方才马匹那般惨死的另一原因,沙通海飞射出的箭头上密布杀气,迸发的杀气因为泰半在马匹体内爆发,故而只有少量奔着高瘦胡人而去,仅仅是将之双腿给废了。
营寨中冲出数骑,全副武装,观之就无比精悍,如果真是如胖大胡人所招供,那么这些定然是护卫北狄人商团的精兵,几名狄族骑兵口中大声呼喊,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沙通海以为他们意思是不忍见其同胞那般痛苦,要请他速速帮其了结。
沙通海最是正直良善,哪怕是对禽兽一般的外族胡蛮,也不会吝啬如此的施舍,自然不会拒绝出手,于是慨然策马走上前去,准备做一回好人好事。
冲出的数个北狄人见到沙通海举动,更是大惊,拼命催动坐骑,疯狂向沙通海赶来,其中最为迅捷的仅距沙通海一箭之地,连忙弯弓搭箭,迅速向沙通海射杀,想要救下距离乌云儿铁蹄数尺之遥的同胞。
乌云儿何等神骏,早已和主人心领神会,两只前蹄轻巧搭上高瘦胡人后脚跟,高瘦胡人双腿跟腱已废,被这数千斤的巨力压住,动弹不得,随后就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号,这哀号声音未绝,高瘦胡人整个下半身全部被铁蹄踏碎,血肉连同骨渣滓混杂在一起,再也不能区分开来。
沙通海轻展残月,如拨打苍蝇一般拨开那凌厉劲射的箭支,策动乌云儿,径直从高瘦胡人身上踩踏过去,高瘦胡人此时已是有出气,没进气了,连惨嚎都无法发出,只剩下微弱的呻吟声,因为他的喉管刚刚被踩得寸寸碎裂,如同一个千疮百孔的破风箱,怎么可能能够发出声音。
几个胡人看得牙龇俱裂,双目瞪得血红,那个最为前突的胡人刚刚冲到沙通海近前,高举战刀即将斩下,在这一瞬,时间仿佛定格住,沙通海一声冷哼,乌云儿双蹄高高抬起,猛然落下,一下子就将高瘦胡人的脑袋踩得爆碎,红的、白的,夹杂在一起,蓦地流淌了出来。
方才那个冲得最恨的胡人呆住了,后面几个胡人也不禁放缓了马速,谁也无法道明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同胞在眼前惨死,给自己带来的是何等冲击,或者以前他们曾经给别人带过这种痛苦。
而今,终于轮到他们的时候,任是他们再凶狠噬血,也不得不承认,当同胞在眼前被残杀,那种痛苦是会让心脏都能停止跳动的。
沙通海漠然走到呆立的胡人跟前,一刀割下了他的头颅,运足臂力,将这事物向着营寨内扔去,胡人营寨内一片惶然,所有能上阵的武力迅速被组织起来,约略有二十几骑。
沙通海心中微叹,没想到越北道的局势已然糜烂至此,连同方才他杀的那几头胡狗,加上这些剩余的,近四十骑全副武装的北狄骑兵竟然能在越北、渭南两道边界肆虐,大元朝的军队究竟在干什么!
心情激荡之下,杀意肆意纵横,如砍瓜切菜一般将剩余的北狄骑兵杀了个干净。
现在终究不是皇觉堡那时了!
对于沙通海这样的先天六品大高手来说,在战场上畏惧的惟有一样事物,那就是大威力远程武器的攒射,在没有功达地界之前,世俗的军队绝对是可以用数量来压制甚至堆死修行者的。
另外就是当陷入军阵的汪洋大海中,也是强者所畏惧的,毕竟人力终有穷尽时,你能杀一百人,一千人,那么一万人,十万人呢?
再说敌人也不是站在那里不动,任由你宰杀的。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就是了,毕竟没有哪个高手是傻子,傻乎乎单人独骑去对抗万人以上的大军阵,还有那如同飞蝗过境般的弩箭攒射。
如果仅仅是冲阵,那又另当别论,因为当你在阵型里左冲右突时,同一时刻需要面对的仅仅是几人而已,并不能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所以,对于沙通海来说,眼前的这个胡人的临时营寨不过是一个可供屠宰的牲畜集聚地而已。
惟一可虑的,就是时间而已。
不过时间已经不算什么了,尤其当沙通海看到营地中央一口翻腾的大锅,锅内翻滚着形如幼儿的断肢残臂,锅边还有汉族衣饰的破碎布片。
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沙通海的怒火了!
在将所有胡狗全部斩杀之后,沙通海面色凝重,因为方才他从一个老胡狗的口中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北狄即将立国!北狄国主要和大元皇帝王天佑平起平坐!北狄人要入主中土!
而这群胡狗确实是从事双边贸易的商队,那些胡族士兵都是上面调拨给他们的护卫,所有通行证、关文一应俱全,至于劫杀大元子民完全是信手而为,这也正是沙通海要大开杀戒的重要原因。
这帮胡人无论是叫北狄,还是立下国家,沐猴而冠,都无法摆脱骨子里那种原始的兽性,在他们看来,中土的华汉子民就是可以被肆意屠戮的对象,或者,也可以被当成食物。
沙通海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光,飞速向前奔驰而去,沧浪府!大牛的家人还在那里!
乌云儿脚程很快,小半日后,沙通海就来到了一个临近的县城,号曰白水,看城门上秩序井然,执勤的元军军士衣甲鲜明,神色安然,观此形势,似乎此前所遇到的那事故只是个案,这下沙通海稍稍安下心来,进城寻了家酒肆,补充些食水。
沙通海正坐下,清凉的酒水入得咽喉,尚未流入食道,只听得外面一阵马铃环佩叮当乱响。
沙通海出身军伍,自然明了这是报急的军马,随后就是沉重的马蹄声穿街而过,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沙通海心中为之一沉。
“北狄立国为金!大胜关被破!金军入寇沧浪府!”
沙通海长身而起,一时间思绪万千,全然汇集在一处!
北狄居然立国了!立的国号居然是金!难道前世那个时代的惨剧又要重演,靖康大耻!汉统被灭!皇室贵胄受辱!
一幕幕史书上的惨剧如走马灯一般在沙通海脑海中,纷呈而过,男儿当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何况杀胡狗,百兆又何难!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去迟一步,大牛的家人就危险了,景华岗英魂音容犹在,红黑也不能再让胡人在我华汉的地面上撒野。
小半个时辰后,沙通海已然驰骋在通往沧浪府的直道上,片刻前,他径直去了白水县县衙,在出示了大元皇家信物后,县衙一干人众连忙下拜,斥退了闲杂人,沙通海从县令那里得到了最为详尽的第一手资料,以及沧浪府及周边区域简明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