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之前的彼时,大乾皇朝的开朝帝君曾誓言:要在此地建立万世不磨的雄伟功业。
而今,大乾皇朝的荣耀已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消逝得无影无踪,而天京,这号称是天上天下惟一的至尊帝皇之京,依然屹立在大地的中央地界。
万年的时间,近百王朝更迭,直至大元皇朝开国之君王元泽正式入主天京,立誓要将这王朝频繁更迭的局面给改变,让王家的天下世代相传,永久流传,所以就以乾元大陆的元字为国号,意为是这方世界的终结之皇朝,从此之后大元传世万万代,江山永固,福寿绵延。
在这万古长存的雄霸巨城面前,沙通海和鹰扬伯府的众人们也不禁放慢了马步,慢慢靠近那数十丈高,屹立万年不倒的雄威城墙,虽然经常清洁,但是依稀可以看到那斑驳的血迹,那都是天京城的敌人们在进攻时留下的痕迹,更是见证天京城永不被破的铁证。
天京城共有三道护城河,每一道护城河都堆砌了护墙,有重兵把守,也就是说,想要按照正常程序进入天京城,必须通过三道关卡,查验三次手续。
按照规矩,沙通海递上了身份文书和玉牌,守关军官查验后,肃然起敬道:“爵爷,职责所在,还请多担待!请进!”
沙通海自然不会对天子脚下的这些尽忠职守的军士多做苛责,径直率队进了天京城。
天京城四面城墙各有四道城门,合计十六道城门,所以负责总理天京城内民政事务的京兆尹又有个别称,唤作“十六门提督”。
天京城从外至内,共分为外城、内城和宫城,其中外城以五条主干道为交通要道,分别是青龙大街、白虎大街、朱雀大街、玄武大街、麒麟大街,外城主要承担商业和文化作用,居住民主要为平民和一般商户。
内城按照功能划分为行政区、商贸区、军事区、弘法区以及御景区,行政区是大元中央各部直衙门所在地,三省一院(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枢密院),六部(吏部、礼部、兵部、户部、刑部、工部)的部堂办事地点都在此处;商贸区主要是几大巨型商贸实体的外营店面,以及大元朝和海外各国交割大宗商品的集散地点;军事区是中央十军的驻地,但一般只有八军常驻,即所谓上四军的星斗璇玑,和下四军的武威雄霸,至于银枪效节都和皇龙都的驻地,那是大元至高秘密,擅自探听和议论者诛灭十族;弘法区是国教太玄宗的外门道场,据说曾经有信徒在那里有幸听过国师,太玄宗掌教王太一亲临说法,还花了数万两银子求了国师亲赐的符水。
内城的御景区其实就是生活居住区,大元的皇朝贵胄、高官勋贵都在此地置办了住所,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外城平民区居住,但是在这里有一套住所,是证明你的身份,和权力的象征。
生活居住区的名字经常更换,因为每逢新君登基,都要更换此地名号,以彰显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不是置于当今皇帝的煌煌天威之下,现在的御景区是以当今圣上王天佑的字“御景”为名。
宫城自然就是大元皇帝王天佑和其后妃的居所了,在凡俗界,只有一种人才有资格建造一座城池当成自己的家,这种人叫做皇帝;除了王天佑和他的女人们,宫城里住着的还有储君和其余年龄幼小,未曾分封出去的皇子皇女们,以及服侍和保护上面这些人的下人。
按照中古圣人邹衍的“五德始终论”,大元因水而兴,尚水德,崇黑色,所以宫城的主色调是黑色,别名“玄澜城”,当年王元泽建国之时,想将宫城命名为“玄澜天”,听起来多么霸气王道,但是被手底下好心提醒,修行界首屈一指的皇者大派,好像就叫做琅琊天还是什么的,我们一个凡俗王朝,这样称呼似乎有些僭越,当即王元泽就不吭声了。
翌日,王元泽称:朕乃天子,为敬重上天,所居宫城不应以天为名。
至于那个好心提醒他的聪明人,当天晚上全家数百口人就被杀了个精光,阖府上下,鸡犬不留,这就是代价,聪明人的代价。
沙通海盘算了一下:今天是初六,初八要进宫觐见,初九皇帝要告祭太庙,当然那种场合自己的身份还够不上,时间还挺紧凑地,黎天养黎大总管那里,要去好好拜会一番,要到吏部交接差事,最重要的是,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鹰扬伯府要正式“开张”,最起码的东西不能够马虎。
沙通海沉思片刻,将一应事务分派了下去:“青青,你随我去一趟吏部,将差事交接掉;项三,你去御景区看看,找个像样的空宅子,摸摸底子,谈谈价格,现盖也不是办法;启明,你到商贸区好好置办几样上档次的礼品,回头等我从吏部回来,跟我一起去拜望一位长辈!卫队诸人,各领人马,分流而去,晚饭之时,在龙门客栈汇合!”
众人轰然应喏,各自领命而去,龙门客栈就是沙通海等人临时下榻的客栈,到了这天京城,虽然沙通海有圣眷在身,但是皇帝他老人家可不会管你这些吃喝拉撒,一切都得自理,所以在没有找到地方之前,鹰扬伯府诸人暂时只能借宿在客栈之中,好在京城中的客栈果然不凡,各种设施齐备,要的就是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王启明和项无极各去完成沙通海交办的事宜,沙通海自己就和司徒青青径直向吏部而去,此前在战时临时册封的越北道兵马招讨使一职司需要交卸掉,毕竟程公公在传达圣旨时说得清清楚楚,这一职务需要免除,等到天京城,觐见圣上后另有重用。
沙通海也不是那等恋栈权位之人,况且今后一段时间发展的重心在天京,越北道这等偏远之地也并非适宜的好地方。
两人到了吏部,给门口守卫看过任免文书,吏部是六部之首,总管全天下官员任免事宜,向来牛逼哄哄,不过沙通海是一等鹰扬伯,高阶贵族,吏部守卫虽然向来傲慢,但也对其高看一眼,当即主动将沙通海二人让进正门。
吏部下面有四司,其中文选清吏司掌考文职之品级及开列、考授、拣选、升调、办理月选之事,沙通海交卸职务一事正要到文选清吏司去办理。
文选清吏司的长官为郎中两名,副长官为员外郎两名,来到文选清吏司,执司的小吏说几名长官俱都外出办差,请沙大人稍候或者改日再来。
沙通海知晓这些中央职司的办事效率,也不着急,索性就和司徒青青在院落中找了一处阴凉地儿,喝着小吏送上的茶水,耐心等待起来。
沙通海在这优哉游哉,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的眼中。
吏部公署的一间静室里,两人对坐手谈,另有两人在旁观站,若有外官或吏部中人前来,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在这间屋子里,聚集了吏部最有权力的几人,也是全国掌管官员升迁的几大巨头。
对弈的两人是吏部尚书和吏部左侍郎,观战的是吏部右侍郎和吏部四司之首文选清吏司,负责主持日常事务的左郎中。
大元以左为尊,在座诸人身份尊卑一看可知,不过在修行者眼中,这几人身上都有隐隐的真气内息涌动,其中尤以吏部尚书大人的气息最为澎湃,显然这几位文职高官都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之辈。
不过这也难怪,儒门入世理政,吏部自然是必争之地,从这几人身上涌动的真气属性来看,都是儒门中人惯有的浩然之气,想必儒门在吏部上是下了大工夫的。
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在场地位最低的文选清吏司左郎中林平均走了过去,将来人放了进来。
来人一进门就禀报道:“启禀部堂大人,左堂大人,右堂大人,林大人,遵照各位大人的吩咐,鹰扬伯已然在那处等了一个时辰了,卑职特来禀报!”
来人告退后,右侍郎贾三通笑道:“想不到此人虽是一介武夫,但还有几分耐性,这倒出乎本官意料了。”
吏部尚书李云甫沉声道:“差不多了,述之,你去帮他把事儿给办了吧。”
林平均躬身道:“是,部堂大人,卑职先行告退。”
李云甫又道:“听说我们这位沙爵爷在凌云关失了窃,丢了什么重要物件,你们可知道这内里的详情?”
左侍郎张磊答道:“回部堂大人,那件事体据说是和九皇子有关系,可能是渭南道杨玄感下的命令。”
李云甫奇道:“哦,此人竟也引起了九皇子的关注,看来随着十三殿下外放封王之日日益临近,不仅储君殿下有看法啊!明日朝堂之上,本部堂倒要好好看看,这位沙爵爷是何等人物,竟然引来两位殿下的大力关注。”
林平均到了办事的院落,沙通海的茶水已然添加了不知多少回,林平均连忙上前招呼,连声致歉,花花轿子众人抬,沙通海知道吏部的人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自然不会在面上功夫有失仪态。
当即将差事交卸完毕,已近黄昏傍晚,沙通海也就没高兴再和林平均委以虚蛇,和司徒青青出了大门,向龙门客栈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