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林戈即便心机再深沉,也不禁被帐中气氛所感染,恭声道:“铁赛目一心为我西戎,贡林戈自然追随大帅,愿为前部,攻灭元人,扬我大西戎军威!”
一看将心可用,木余斯微微颔首:“达里罕为前锋,其余诸将随我和右护使为二队,杀光元人!”
“杀光元人!”阵阵吼声响彻云霄,几乎要掀翻银色大帐。
与此同时,元军老营。五万先登死士已经整装向西戎大营进发,虽然身着布甲,装备异常简陋,但大战将至,人人都在为自己的性命奋斗,加之每十人设一队,队正都是拣选的骁勇彪捷之士,或是大盗豪强,或是犯军规的军士,这些人要么通晓战阵,要么精通武艺,就像是一个个铆钉,把原本如游兵散勇的囚徒们联结而为一个个虽不牢靠却紧密的整体,况且军规严苛,一人犯规,十人连坐。军法队的强弓硬弩先对准的可是自己人。
紧随其后的是风寒啸的直属部队,五面微有破损却血色峥嵘的营旗随风飘扬,肃杀异常。暴熊营、天狼营、凶虎营、血豹营,均以凶兽为名,还有最后一只全身黑甲,面目都被掩映在黑色头盔中的部队,番号为“玄甲都”。元军惯例,只有最精锐的虎狼之军才能被冠以“都”之名,玄甲都可谓是风寒啸荣耀的最终捍卫者,他曾说过:“但有玄甲都在,我军俱灭,亦能重整旗鼓、克敌制胜。”
再后,是两万东宁道的精锐边军,风寒啸来东宁道后从各地收拢抽调精兵,这些边军长期和西戎作战,熟悉西戎战法,虽有战败之过但是能幸存下来的,每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强兵。卫护元军侧翼的只有一万骑兵,正是风寒啸倾力打造的无锋铁骑,也是贯穿敌阵的最锐之利器。
战前,掌法官薛守礼曾就此战的军队配置,问询过风寒啸:“今战必然异常惨烈,此五营均是大帅您多年征战的老底子,嫡系直属亲军,何必直接置于阵前,东宁边军熟悉西戎战法,即可消磨敌军锐气,也可探得西戎虚实,五营以逸待劳,定可一锤定音、奠定胜机。”
风寒啸默然,道:“边军虽知晓西戎战阵,但大败丧志,不可久战,西戎大举出动,一旦被凿穿军势,后果不堪设想,唯有以我五营精锐抵住西戎冲锋之势,方有一线胜机。此战,若不胜,惟死尔,五营虽存,又有什么意义。”
薛守礼听完默然不语,全身穿戴完毕,前去整备军法队的武备了。
二十余万人的大型会战,战场一览无余,计谋策略已经被最大程度地弱化,若想获胜,惟有猛冲猛打,用一股无生无死的果敢奋勇之气才能杀出一条生路,沙通海所在小队侥幸被分在先登营战列的偏后部,又获得了一线生机,远方渐渐响起起密集如鼓点,又如同春雷阵阵的敲击声,阵阵都敲在先登营士兵的心头上。
一个个狰狞的身影从漫天尘土中席卷而来,西戎人来了!
沙通海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一口咬在舌尖上,剧痛强自把那让人入魔的声音从心底驱散,环视周围,很多先登营士兵已经被这能动人心魄的战阵魔声所驱使,喘出阵阵粗气,变得面红耳赤。
沙通海虽未经战阵,但道理还是明白几分的,对这些战场初哥来说,初次身临这种大战,面对敌方煊赫焚天的军势,情绪很容易就会失控,失去理智,这种过于紧张的心态只会让接下来的战斗变得异常困难。
身边的大牛也是如此,双目被血丝映衬得通红,沙通海在其背上猛击一掌,向来憨厚的大牛竟然举拳便打,被沙通海一盾格挡住,对上沙通海冷冽如冰的眼神,终于清醒了起来。
这时,一阵声震天穹的鼓声响起,中军环绕中,一名大将对着数人方可环抱的巨鼓猛然敲击起来,虽不遵照什么音律,但是节奏谨然、声响豪迈,正好打乱了西戎骑军有意为之的马蹄敲地声,先登营士兵们大多恢复了意识清明,虽还有一些心志不坚的有些六神无主,但在同伴的帮助下也逐渐适应了战场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