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林嘉绮食不知味，饭后休息还不到一个小时，快递公司送了翻译机过来。林嘉绮大喜签收，然后挂在奥兰多的耳朵上，正式用语言交流，“这个东西，主上赐给你的，好好使用吧！”
奥兰多很是鄙夷，动了动嘴皮子，有气无力，“多谢主上恩赐！”
林嘉绮不是第一次听见奥兰多的声音，但是却是第一次听明白他正常说话。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少年的清脆和柔软，虽然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高傲，但是已经比更莫名其妙的精神交流好太多。
林嘉绮乐得想跟他多说几句话，江流却起身关电视，“该做精神力稳定性培训了！”
林嘉绮哭丧了脸，求救似地看向奥拉多，奥兰多把玩自己尖尖的手指，选择了精神交流，“在你的识海受到刺激，或者使用精神力的时候，不要去触碰别人的额头！”
林嘉绮不甘不愿地跟江流往派出所方向走，走到门口就见抽烟的邱正明。林嘉绮马上想起仓库墙壁上那华丽丽的裂缝，哭丧着脸，看来被吼一顿是免不了的。
邱正明对江流和庄培贤还是很客气的，只把林嘉绮拉倒一边，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如果仓库被损坏了，你就准备好白工作二十年吧！”
“不是我！”
“你是根本原因！”
“庄培贤说他们可以报销的！”
庄培贤马上笑，分明就听到了邱正明的话，邱正明也不客气，正色道，“整个江南镇就这一个避难所，弄坏了让谁负责？公共安全事务，不开玩笑的！”
庄培贤点头称是，江流看邱正明回办公室，骂一句，“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正式的精神力训练开始，所谓眼睛是人类灵魂的窗口，所以最开始要培训的是眼睛的精准度。江流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和小型投影仪，挑了一组花花绿绿的图片投到白墙上去，“找出指定的图案来！”
林嘉绮瞬间傻眼，一张图片颜色几十种，正色和渐变色交错排列，图案扭曲而无规律，且因颜色的变化极富空间层次，咋看是一张人脸，用力看却又变成了一朵花。
林嘉绮小时候和同学一起研究过三维图片，图片上非常有规律的颜色和图形，通过视觉差能表现出另外的图形来。当年很多同学都能看出来，林嘉绮抓着图片对着灯光看几个小时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最后连好朋友都吐槽，“你根本就是个没空间感的人”。
现在，江流摆在她面前的东西，无论从颜色和构图上来看，难度几何级数上升，根本就是在故意的。
“我对这个东西无能为力！”林嘉绮坦率地公开自己的缺点，“可不可以换一种训练方式？”
“你以为这是在商场，还讨价还价？”江流的脸瞬间冷下来。
林嘉绮腹诽，现在的大型商场根本不给人讲价的机会，标牌上价格是多少就卖多少。
于是，很无聊地盯着图片正中一点看，双眼视线焦点重合。
庄培贤打开自己的电脑，小声和江流商量什么，一边说还一边不断打量林嘉绮。林嘉绮心里很不爽，最讨厌有人当面说小话，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话来说么。
相对上午毫无人性的体力训练，看图片要轻松了许多，于是林嘉绮也不和自己过不去，装模作样很认真地看起来。每每到眼睛疲倦的时候，视线内的色块就开始模糊扭曲，一些很特别的小点仿佛要跳出画面来，林嘉绮就开始有一种因视线的不确定而产生的心理恐慌，于是眨眨眼睛，视线马上平面清晰，不确定的感觉消失。
时间过去两个小时，江流走过来，关闭图案。
庄培贤笑道，“嘉绮，我们先休息一下！”
林嘉绮揉揉酸胀的眼睛，挫败道，“什么都没看出来，头晕，想吐！”
“你视觉的空间感差了些，但是精神的专注性非常高！”庄培贤想了一下，“那么我们今后的训练就针对专注性，从这里打开局面效果会好一些！”
“相对精准度训练而言，专注性训练会枯燥很多！”江流的态度虽然傲慢嚣张，但是在专业上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长时间重复同一个动作，机械性地精确，我想正适合你！”
庄培贤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有一个小窍门也许对你有用！”说完就要伸手去触碰林嘉绮的眉心，林嘉绮猛然想起奥兰多威胁过自己的话来，忙微微转头。
庄帅哥啊，不是不想和你亲热，主要是某人的威胁威力太大了。
庄培贤的手顿了一下，“那你自己来吧，在眉心贴一个小纸片！”
林嘉绮很抱歉，不过想起早晨奥兰多胡闹的那一顿就全身发毛，她再任性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家庭、单位和同事，于是扯了一小片纸，沾水贴在眉心，“有什么作用吗？”
江流点点自己的眉心，“这里，是人类精神力发源的海洋。普通人在说话做事的时候，因为目的散漫，精神力会杂乱地分布在身体周围，所以大部分都被浪费掉了。贴个小纸片，通过非常微弱的皮肤触感提醒你，时刻把精神力束缚在眉心，减少不必要的消耗，提高你的专注力。”
原来如此，那么天生精神力专注的人，是不是更容易得到成功？
“精神力的培训比武力训练更困难，武力训练系统目前我国已经发展得非常完备，也培养了大批优秀的军备人才。在精神能力者这方面却稍显弱势，因为人种差异，即使是我国最顶尖的精神能力者在破坏性上也比外国的精神能力者差一个等级。”江流越说眉头皱得越紧，“天赋在精神力培训中占了百分之九十，如果不遵循这一规则，只是浪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而已！”
行了，江美女是在抱怨她的天赋太低浪费她的精力而已。
“也不能这样说！”庄培贤持反对意见，“虽然在破坏力上不具备最大优势，但是在精神力共振方面我们有非常大的优势。精神能力者非常容易受伤，而且他们的伤势肉眼不可见，只有精神能力者能够医治精神能力者。拥有中国血统的精神能力者，包容性非常强，能够和地球上大多数精神能力者的精神频率产生共振进而消除伤害。”庄培贤说话不紧不慢，带着奇异的节奏感，每一个字仿佛都打在林嘉绮的心里，非常舒服。林嘉绮晕陶陶地觉得，这声音真是天籁，如果是自然生成的，那庄培贤真是上天的宠儿。
“庄先生，多谢你安慰我！”林嘉绮哭笑不得，如果这也算得上安慰的话。
庄培贤笑了，“这并不是安慰，是现实。”
“那接下来的训练是什么？”
江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一个塑料盒子，又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来一盒白芝麻和一盒黑芝麻，扔到林嘉绮面前，“天黑之前，分拣出来！”
林嘉绮长大嘴巴看着江流那张脸，越看越像电视剧里大宅门内帮主母挑剔侍妾错处的老奶娘，还是恶毒刁钻的那一种。如果她是电视剧主角，背景应该是悲悲切切的音乐，然后蹒跚着离开，留下一个令人同情的瘦弱背影。
太阳啊，她怎么就有这种无聊的联想。
“这已经是最低限的任务量，嘉绮应该学会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庄培贤亲切又温柔，“过几天再加量，改变训练方式！”
这两个人，很明显地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哄她嘛！不过林嘉绮活了二十二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有心思地对待，受宠若惊，很乖地就开始埋头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在林嘉绮忙的时候，庄培贤也没有闲着，他注意林嘉绮在训练过程中身体肌肉的变化方式，用摄像头和最先进的软件通过她的动作模式来分析她的思考方式。例如，林嘉绮是一个有非常强烈好奇心的人，这种好奇心已经战胜她的恐惧，让她在接触任何陌生事物和陌生人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害怕而是有趣；更例如，林嘉绮是一个非常有自主性的人，虽然她几乎从来没有公开地反驳过江流的话，但是也没有重视过江流的话，任何时候她都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做自己的事情。这些特质看起来普通，但是综合而言，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即使成不了出色的前线人员，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后勤管理者。
最重要的，林嘉绮吃软不吃硬。
林嘉绮挑得正起劲的时候，仓库大门又被打开了，奥兰多抱着一个纸袋子晃晃悠悠走进来。江流的眼睛抽了两下，转头看庄培贤。
林嘉绮仿佛没察觉道，埋头分芝麻。芝麻粒太小，手上难免有汗，沾在手上就不掉下来，严重影响分拣速度。
“我很无聊！”奥兰多对林嘉绮发送精神波。
林嘉绮忙得不可开交，“你自己去玩呗，家里的电脑让你用！”林嘉绮也习惯性地采用精神交流的方式。
“很无聊！”奥兰多环视一下仓库，仓库角落里堆了一些大大的木头箱子，他跳上去找个干净地方坐下，然后从纸袋子里摸土豆条，往嘴巴里塞。
“哪里来的东西？”
“你妈妈跟我说话，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土豆，她就下去买上来的！”奥兰多吃得津津有味，“原来有这么多的口味！”
林嘉绮很无力，“我还要继续这样的训练多久？”
“你完全可以拒绝！”
“我打不过他们！”林嘉绮承认现实，“虽然我很想要精神力，但是这样搞下去，我会崩溃！”
“大多数异能就是在精神高度紧张。最后崩溃的状况下激发的，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太恶毒了！”林嘉绮了，“我要想个办法减轻训练量！”
“你就这么不想变强？”奥兰多鄙夷。
“识海的修炼，我翻了很多典籍，道家学说比较符合我的观点，人家都要求道法自然，无为而治。”林嘉绮弱得理直气壮。
“那我训练你好不好？”奥兰多仿佛想到什么，诡异地笑起来。
林嘉绮点头，至少可以偷懒撒娇或者……动用那个所谓魂眼的能力——林嘉绮虽然很懵懂，但是还是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奥兰多仿佛被某种东西制约不得不留在自己身边。
仓库里安静得非常诡异，江流看看奥兰多在一边吃得津津有味，林嘉绮手上分拣芝麻的动作却明显慢下来，甚至有时候会完全停止。她冲庄培贤使了一个颜色，庄培贤状似无意地打开自己的电脑，然后操作软件。
“他们在监视我们的交谈！”奥兰多幸灾乐祸，“你真笨，一点也不会掩饰！”
林嘉绮恶狠狠地在奥兰多脑袋里尖叫，然后切断自己的识海，全部精神集中在眉心处。
奥兰多吃完土豆条，拍拍手跳下来，“那么，把训练她的事情交给我吧！我——”奥兰多骄傲地冲林嘉绮一笑，“会好好训练她，直到你们满意！”
林嘉绮先是狂喜，然后是狂汗，这臭小子的笑容太邪恶了，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也许，他所谓的训练和她所想象的训练，根本不是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