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说“会不会，会不会是慕容遥的一个计策？故意做戏给江湖中人看的？”
莫良宵笑着揽过方白的肩膀，嘴角略微翘起，带着抹讥笑的痕迹“虽然小爷认得他慕容遥时间不长，但却是和那个‘主上’一起长大的，你觉得小爷还不够了解他？”
方白道“你什么意思？”
“小爷的意思是说，以慕容遥的为人来看，他必然是为达目的不惜使用各种手段！”
方白神色黯淡，听到楼下声音逐渐接近，她的一颗心又瞬间揪紧，并非是害怕，而是自责，偏偏是这个时候，她不能用武功……
可恶的千骑，可恶的天涯！尽给她添乱。
莫良宵也不敢耽误，拉着她的手，一个闪身进了内室，只见内室之中也是一片狼藉，独有一张床暂时收拾了出来，床上躺着的男人昏迷不醒，却是张元本人。
张元头发灰白，一小撮山羊胡子也黯淡无光，他每每说话的时候都喜欢以手拈着那小胡子，方白还记忆犹新，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他竟然会昏迷不醒。
莫良宵道“他们抓走张元估计也是为了逼问揽月录的下落。”
方白道“揽月录？在我那……”
莫良宵无奈一笑，抬手在方白脑袋上摸了一把“也得亏你这丫头惫懒，将那么重要的东西随手丢在桌上，蘅坞派的人将楼上楼下翻了个遍，愣是没发现。”
说着，他从怀中将那薄薄的一本册子拿出来给方白道“这东西，日后说不定会成为你的保命符。”
方白蹙眉，没有从他手上接“现在便将这册子里的东西公之于众，让天下‘豪杰’都互相看看他们的无耻嘴脸！”
莫良宵道“还不是时候，表面上他们是盟主派来的正义之师，背地里却人人都想得到这本揽月录将其销毁，或者以其中把柄号令别人。”
他将揽月录塞进方白怀里，在她胸口拍了拍，趁机抓了一把，见方白蹙眉，便嬉皮笑脸道“这一次，我不让你走，你在这里等我可好？”
楼外遍布敌人，莫良宵如今将揽月录和张元托付给方白，便是要去秋孤注一掷了，他神情之中还满是对方白的担忧，似乎在绞尽脑汁的想，如果方白不听话非要跟着可怎么办。
方白抬手摸摸他的脸，浅然一笑“放心，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莫良宵松了一口气，“若是有人攻了上来，你……”他看了张元一眼“估计张总管是不会醒来了，你，保命要紧。”
方白又道“我轻功这么好，这江湖上未必有人能跑的过我。”
莫良宵便故作轻松的刮了一把她的鼻尖“那小爷去去就回。”
他神色轻松的好像就是出门买个桂花糕而已，留给方白一个挺拔的背影，却让方白心惊肉跳，好像那人再也不会回头一样，疾步上前，一把抱住他道“莫良宵！”
后者嗯了一声想去回抱她一把，却又见方白迅速将他松开，一颗小脑袋摇的飞快“你去吧，等把坏人打走了，我们就在楼中成亲……”
莫良宵嘴角高高翘起，在她嘴边迅速偷得香吻一枚“看在你这丫头迫不及待的份上，小爷就允了你。”
方白颊边荡起一对笑涡，“早点回来。”
后者嗯了一声，身形一展跃下楼去，方白透过揽月楼层层守卫的弟子，透过楼内隐隐绰绰的雾气，透过刀剑和鲜血的撞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莫良宵……”
她道“莫良宵……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喝了毒酒还能活过来……只因，我的重生便是为了遇到你，与你相逢，与你厮守，你，可一定要回来……”
沧海变桑田，万世成劫灰，都与她无关，她想要的无非只有一样，与他天荒到地老……
方白捡起刘安的剑，静静坐在床边，平静的看着张元的那张脸，听到门外厮杀的声音逐渐逼近，她慢慢转过身去，看着那扇大门。
对不起，她在心底喃喃低语，对不起莫良宵，我这一次逃不出去了。
这冬日里的沉霜江在雾气的掩盖下失去了本色，恍若一张黑色的大口，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狰狞着等待猎物，不时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噗通落入水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峨眉派首席大弟子宁涵忧心忡忡道“竟没想到今日会有这般大的雾，我们对揽月楼附近的地形不熟，必然处于下风。”
她身边另外几位师妹纷纷点头附和，待看到金刀门的新任门主疯了一样命属下攻入楼中的时候，又表示要前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受盟主令的号召，他们本该同仇敌忾，但临来之前，师父也苦口婆心的叮嘱他们说，揽月楼中高手如云，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此行自保才是最重要的，峨眉派本就与揽月楼无冤无仇。
想来这样的话，其他门派师父也都曾嘱咐过，所以除了与揽月楼有着深仇大恨的一些门派之外，别人也未曾出尽全力。
“先不慌，现在雾这么大，于我们有弊无利。”
“那也不能干等着啊！”在她身边，唐妙已然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就飞身上前去好去凑个热闹。
宁涵道“你再这般胡闹，就自己回峨眉上吧！”
唐妙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看宁涵一眼“你又不是我师父，又不是我爹娘，管的可真够多了。”
“小师妹，你少说两句吧，大师姐也是为了我们好。”
有别人劝解，唐妙也懒得与他们再啰嗦，转身便开始调戏站在人群外围的其他门派弟子，宁涵纵然生气也拿她无法，叹口气，静待事情的发展。
莫良宵带着身边弟子一路杀下楼来，恍似地狱修罗，他双目赤红，只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来安逸平静的生活彻底被他们毁了，他们便该偿还，而这偿还的代价就是他们的性命。
‘嗤拉’一声将一人连身带头的劈开，浴血而战的他站在门口，森然拦住所有的人“要想过去，便踩着小爷的尸体！”
要想进揽月楼，要想接近方白，要想毁掉他所在意的一切，那么，便先毁了他吧！
“那我就成全你！为江湖上枉死的众人报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