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瀚哲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他皱紧的眉头就这样，因为看见某个人，而轻轻的舒展开来。
秦晗玥冷静抬眸，偌大的办公室里，依旧残留着笑意的谢虹语，面容带了几许温柔的展瀚哲，仿佛连这空气都带着几分轻松的气氛，却被她打破了。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他们在一起相谈甚欢的画面，每一次都觉得刺眼，每一次都觉得刺心。
她敛下眸来，“谢助理，我有重要的事要向老板汇报。”
“哦，好。”谢虹语吐了吐舌，每次严肃起来的秦特助让胆大儿的她都有点不敢靠近，冲展瀚哲眨眨眼睛，乖乖的退下。
“什么重要的事？”展瀚哲挑眉问道。
秦晗玥的睫毛不安的扑扇了几下。
那其实……只是她的下意识反应，不想看到他们俩再共处一室而已，重要的事……难道她要说她重要的事就是来问问展瀚哲明天有没有空陪她去看《泰坦尼克号》吗？
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给逗的抿了抿唇，五年来专业助理的训练让她很快找到了应急措施。
“连云的许总监重新去美国了，目前它的有关事项暂时由张秘书负责，但她有说过开庭当天会过来。”
“嗯。这个你早晨和我说过了，这就是‘重要’的事？”
“还有，关于连云的案子，导师建议我们写诉状时加上以下三点，第一，强调港口经营人在海上货物运输中的法律地位；第二，注意港口经营人对提货人身份、提货单记载事项的审查义务；第三，明确港口经营人无单放货的法律责任。”
“了解，但这个的重要程度好像也没有到要避着虹语吧？”
“那……对了，港明方面……”
“哈哈……”展瀚哲终于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
心中郁闷到不行，绞尽脑汁已经接近词穷的秦晗玥一听这笑声，连忙抬起头来，正好目睹了展瀚哲恶作剧成功，笑容满面的让她气结的画面。
“你故意的？”淡定的秦特助咬牙切齿，平静面具抖动着有接近崩溃的架势。
展瀚哲看到她郁闷的模样笑的反而更加开心，“因为你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对吧？”
他太了解秦晗玥了，早就从她一样的话语和动作洞悉她的小心思，才故意逗她玩，结果还真是让他满意的不得了。他的秦特助还真是一个开心果哈哈。
“你！”秦晗玥觉得自己心里闷到不行，看看手表，离下班时间还有三分钟，她还是淡定自若，冷面严肃，尊敬老板的秦特助，不能冲动不能冲动，心中不断重复这四字经，硬生生压下郁闷来。
展瀚哲看她郁气满满，脸上都罩上了黑云的模样，好心开口，“不用忍着，生气就说出来好了。”
“不行。”秦晗玥认真的看着他，表情还是严肃冷淡，完美面具带了五年，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离下班还有三分钟，我还是秦特助。”
“秦特助是不能有私人情绪的。”
所以就算他上班的时候不经意的叫她‘晗月’也不能开心的笑，就算帮他订花订酒店给其他女人的时候也不能伤心的哭。
这样也好，真的。
秦特助就像是她的一个保护壳，不抱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展瀚哲愣了一下，嘴角开心的笑容僵住，慢慢的收回，最后好看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他静静的看满脸认真朝他说明的秦晗玥，忽然就觉得心疼。很疼。
他艰难的开口，“其实你不用这么苛求自己，你也可以……”
“没关系。”秦晗玥冲他淡淡摇摇头，语气很平常，“我习惯了。”
他知道这不是抱怨，甚至可以算是朴素的安慰。可正因为他知道，所以才更加的心疼。
“我……”
“好了，下班了！秦特助时间结束！”秦晗玥忽然俏皮的冲他眨眨眼睛，嘴角翘起来，“其实这时候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展瀚哲微微一怔，有些不大习惯于她忽然的转变，“怎么了？”
“啊，《泰坦尼克号》3D版本明天要上映了，所以想要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秦晗玥看着她，眼睛漾了几分期待。
“呃……”展瀚哲犹豫起来，他刚刚约了谢虹语，现在……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秦晗玥颓然的耸耸肩，从他的犹豫间已经得到了答案，“就知道你对这种浪漫主义的爱情电影嗤之以鼻，以前让你陪我看什么《魂断蓝桥》啊，《廊桥遗梦》什么的你就从来没有答应过。”
“抱歉。”展瀚哲轻声道。
“怎么这么反常？”秦晗玥一惊，“你不是说‘抱歉’啊，‘对不起’什么的是最没用的事情吗？”
因为……他现在除了说抱歉和对不起以外，无言以对。
“没事。今晚去你那里吧，等会一起回去。”展瀚哲漾开笑脸。
“不行，万一被人发现……”秦晗玥担忧道。
“没关系。”展瀚哲站起身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周末的步行街上人多了起来，人聚人散，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十二月份的A市还是很冷，冬日的寒风一吹，行人们都缩起了脖子，躲到温暖的购物商场去。街道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瘦骨嶙峋的站在那里，无形间就加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人群中，穿着红色羽绒服，系着白色围巾的清秀女孩儿甜甜笑着，神采飞扬的和身旁英俊的男人讲着些什么，男人耐心的倾听，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时不时附和两句，气氛融洽的如一块方糖被冬日阳光缓缓融开，细细看眉眼，正是谢虹语和展瀚哲。
“哇，没想到啊老板，你大学时还当过篮球队队长？”谢虹语惊讶的看着展瀚哲，面前的男人怎么看都是一副文质彬彬，优雅绅士的模样，完全和篮球那种剧烈的运动搭不上边。
“很惊讶吗？”展瀚哲微微一笑，“我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你别把我神人化，搞的我好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高高在上不入红尘一样。”
“啊，因为你是我偶像嘛！”谢虹语吐了吐舌，衬着那被寒风冻的红通通的鼻头有几分可爱的味道，叽叽喳喳道，“谁叫你每一场官司都必赢，不管是多么难多么复杂的案子，到你手上总是快刀斩乱麻，就好像庖丁解牛一样，一下子变的清晰明了起来。所以我有时候都在想你一定得到了缪斯女神的庇佑，喂，说真的，你该不会偷偷做了缪斯女神的情人吧？不然怎么胜利永远是你这一边儿的？”
缪斯女神么？脑中几乎是下意识的闪现出秦晗玥的脸，连半秒都不到，就被心中一道嘲讽的声音强力盖过。
他才不相信这种东西。
实力有多少，那成功的结果也就会有多少。命运命运，命乃弱者托辞，运乃强者谦词，不过如此罢了。
不过对于女人而言，她们似乎更愿意相信这样虚无缥缈，带点浪漫主义色彩的东西。那也无妨，他配合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