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距离比这更远吗？
秦晗玥坐在那里，看着展瀚哲，安静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喜悦，甚至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偷偷的叫着，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不多了……
让我多看你一眼，让我最后……多看你一眼。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不一会儿就有黄昏中夕阳的色彩斜斜的透过窗棂照过来。一片静谧中，忽然有急促而刺耳的敲门声响起，秦晗玥皱皱眉，担忧的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展瀚哲，他也微微蹙了眉头，口中溢出几声不满的轻哼。
秦晗玥正欲小心翼翼的从展瀚哲握的紧紧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好站起身去开门，门已经被人直接推开，伴随着似乎是刻意的重重声音。
秦晗玥咬了唇，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厉，是谁这么没素质？
来人高大挺拔，五官与展瀚哲有几分相像，但是眸子闪着阴暗而狡诈的光，还带着几许幸灾乐祸，嘴角扬起，带着点不怀好意，像一条躲在暗处不知何时会狠狠咬你一口的毒蛇。
秦晗玥瞳孔微微放大，有警铃声音在心中响起。
是展明哲！
他怎么会来这儿？她可不相信他是好心代表家人来表示慰问送果篮的。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你……”
还没等她的话问完，就有嘲讽的大笑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
“哈哈哈！原来你也有今天啊，我的‘大哥’！”展明哲脸上满是讥嘲，刻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读音，“知道什么叫做报应吗？这就是！”
秦晗玥心一纠，一股火气以燎原之势在心中草原中燃起。
什么叫做‘也有今天’？什么叫做‘报应’？
躺在病床上的是他刚刚开过刀不到几个小时同父异母的大哥，不来看望就算了，居然还找上门来嘲讽？
这算什么家人？仇人都不会做的如此过分！
“这里是病房，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担忧的瞥了一眼已经被惊醒过来，皱紧了眉头，脸色还是一片苍白的展瀚哲，秦晗玥站起身来冷冷盯着他道。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展明哲不屑的瞪他一眼，“家务事怎么轮得到外人插手，是吧？大哥？”
“对我而言，你比她更像是外人。”展瀚哲冷冷挑了眉，“如果是来看笑话的，那很抱歉，如你所见，刚经历一个小手术，我恢复的不错，让你失望了；如果你是来猫哭耗子假慈悲的，那么我更是不需要，现在你可以走了。”
“即使被开了一刀你还是挺牙尖嘴利的嘛！”展明哲狭长的眼眸眯起来，“不过你都说错了，我今天来既不是来看笑话也不是来假慈悲的。我来，是来警告你的！”
“我知道展氏现在面临危机，落井下石收购股票的人一定是你！身为一个展家人却对自己的家族企业落井下石，爸说你是狼心狗肺的孽子也不为过！果然，人在做，天在看，今天的生病住院就是报应，若你再执迷不悟，我想……”他森冷的咧开嘴，意味深长道，“你可就不只小腹上开一刀这么轻了……”
“给我滚出去！”秦晗玥听不下去了，愤怒让她根本无法遏制，气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她伸出手只指向门口，几乎像是一头想要咬断他喉咙的母狮，“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展明哲微微一愣，冷眼看着面前这愤怒到眼睛都红了，衣着打扮很像个教导主任的女人对他大声呵斥，不客气的踢翻她身旁的椅子，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算什么？你也有这种资格说我？维护展瀚哲？哈，也是，能到最后还苦苦留在展瀚哲身边守着他保护着他的也就这种送到我床上我都不想爬上去的老处女了。”
“展明哲！”展瀚哲一声怒吼，小腹被包扎好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大概是伤口被崩裂了，他几乎都能感觉到有汩汩的鲜血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一般不断的向外渗透。
他是躺在病床上，气势却恢宏的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第一，我就是落井下石了，而且我不但要落井下石，还要把展氏全都连根拔起！让你们这群人都成为丧家之犬！第二，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我也送给你！我的报应有多大，你的报应会比我更大！我没有看到你跟你那妈妈还有老头子一家三口下地狱之前，我死都不会瞑目！我就算下地狱都要把你们踹到比我更底层的深渊！”
“你！”展明哲气结，心却被一股莫名的恐惧占领，他像展瀚哲奔去，欲要抓住他的领子，却听到另一道坚定的声音。
“是110吗？对，我要报案，在……”
“算你们狠！我们走着瞧！”展明哲恨恨的留下一句话，风驰电掣一般离开，将门摔的震天响。
“叫……医生，我的伤口……裂了……”
知道看着展明哲走远，展瀚哲才刷白了脸色，咬紧了牙，拼命忍住那传递到身上每一道神经的痛楚。
秦晗玥连忙跑了出去，尖叫道，“医生！”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医生掀开展瀚哲的病号服，才发现那缠的厚厚的绷带连最外层都已经渗出了点点血迹，“怎么会弄成这样？不是嘱咐过要让病人好好休息吗？家属是怎么照顾的？”
“对不起……对不起……”秦晗玥忙低头道歉，看着随医生一层一层的揭开绷带最后终于映入眼帘的伤口……那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眼泪就立刻忍不住的掉下来。
展瀚哲居然还有力气笑着安慰她，尽管是脸色惨白，连说话的时候都时不时因为尖锐的痛楚而倒抽一口冷气，“没关系，我没有那么疼，再说这不是你的问题。”
“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吗？”医生狠狠瞪他一眼，表情严肃的对身后跟着的小护士道，“病人伤口需要重新缝合，打一针麻药……”
“我不要打麻药。”展瀚哲打断他，认真的看着医生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要打麻药。”
“开玩笑！不打麻药你知道缝合伤口有多疼吗？”医生惊叫出声。
“我就要它疼。我要好好记住这有多疼，然后就更能让我下定决心了。”展瀚哲淡淡一笑，眼眸掠过一抹阴沉。
这笔帐，他会好好的记到展明哲的头上！
“你……好吧。”看着展瀚哲不容置疑的表情，医生也只好妥协。
秦晗玥皱着眉慢慢走上前去，把展瀚哲的手放到自己胳膊上，静静的道，“你痛了就抓紧我，我陪你一起痛。”
展瀚哲怔了怔，随即温柔的勾起一抹笑，无奈而温暖的看着她，悠悠叹道，“你啊……”
你啊……让我如何是好呢？
他忽然想起那个深夜，许清薇跟他讲的关于秦晗玥的事，眼眸柔和下来。
他的天鹅，五年前、五年后，却始终是那么善良。
真好，至少这一点，无论是他，还是时光，都没有改变她。
慢慢缝合着伤口，针穿过肌肤血肉再重复，一步一步的重复，一针一针的缝合。展瀚哲皱着眉，咬着牙，手紧紧抓住秦晗玥的胳膊，却舍不得真的弄疼她。只有自己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忽然抓秦晗玥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