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的情绪，使得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十分压抑，熬到下班时分，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逃一样地离开了办公室。
程璐还坐在她的座位上，哗哗哗地乱翻她手里的资料。
“你还留在这里干吗？”看到我坐着不走，程璐抬起头看看我，怨恨地说道。
“最后一天了，我想送你回家。明天我过来办个离职手续就走了。”我说道。
“不用！”程璐断然拒绝。
“不要折腾这些资料了，其实你早就忙完了，留在这里乱翻东西有什么意思？”我说道。
被我识破，程璐的脸上掠过一抹红色，手里却还是哗哗哗地狂翻资料。
“有什么好犟的，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回家了，以后你想乘都乘不到了。”我对她说道。
程璐想了想，看看我，努努嘴，终于站了起来。
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透过电梯面壁的反光，我看到她盯着我，问她：“喂，你干吗盯着我啊？喜欢我啊？”
“呸，狗才喜欢你！”程璐不假思索，反骂一句。
忽然，她脸色一红，大概是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什么时候走？”她急忙岔开话题。
“后天。”我回答她。
程璐低下头，似乎在盘算什么。
来到大楼外面，我开车送她回家。尽管是夕阳，但照在身体上，还是暖暖的。这座熟悉的城市，这条熟悉的道路，都让我心有感触。
世界就是如此神奇，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把程璐送到公寓门口，她看看我：“进去坐坐吧。”
“好吧。”我熄掉车子，打开车门。
顾倩的突然离开，让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而沉思一夜的痛彻，又让我放下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如今我即将离开，以往的恩怨也都应该烟消云散了。
得到我这样的回答，程璐取出钥匙，上前打开门。
“程璐，怎么才回来？今天轮到你做饭的。”屋子里，传来灵萱的声音。
“公司里有点忙。”程璐一边脱鞋，一边走进屋子，“梁珉也来了。”
屋子里的灵萱，一下子沉默几秒，接着，才说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怎么，不欢迎我啊？”我厚着脸皮，收起车钥匙，走进去。
晓凝默不作声地走过来，取出一双拖鞋，递给我。而灵萱充满柔情地看着我，她挽着袖子，满手都是水，肯定是因为程璐迟迟不归，她就上阵做菜了。
“小珉哥来了？”苏苏从她的房间里蹿出来，依然是那样活泼。
此刻的她，穿一件毛衣的短外套，毛茸茸的，让人感觉很舒服。花朵的装饰，让她看起来又俏皮又可爱，简直就是一个娇俏小美女。而如果出门在外，她再搭配一顶同样毛茸茸的帽子，那么甜美可爱的味道，就会更加浓郁了。
“小珉哥，今晚住这里吧，你的房间，我们一直给你空着呢。”苏苏走过来，对着我说道。
我摇摇头：“不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们，就回去的。”
“啊……”苏苏觉得有点惋惜，又不知该如何挽留。
饭菜的香味，经过打开的厨房的门，蔓延到客厅里。
我已经搬出去几天，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见到亲如一家的她们四个，再环顾公寓里的每件家具，又确实特别怀念。
说起来，我阴差阳错，以“基佬”的身份住在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她们知道真相之后，没有把我大卸八块，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第一道菜，杭椒牛柳。”灵萱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到客厅旁边的餐厅区域的桌子上。
葱姜和麻油的香味，勾得我肚子都咕咕叫。而不止是我，苏苏也露出嘴馋的表情。
“不许偷吃哦。”看到我们蠢蠢欲动的神色，灵萱望着我们叮嘱一句，又走进厨房去弄其他的菜。
紧接着，鱼片炒蛋、糖醋排骨、蘑菇五花肉烧萝卜、虾酱烧豆腐，这几道看上去还比较复杂的家常菜，依次被灵萱端上来。
“哈哈，还是灵萱姐做的饭菜最好吃！”苏苏一边夸张地吸着口水，一边嚷道。
晓凝笑笑，又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好了，开饭吧！苏苏，去打饭！”灵萱最后捧着一个汤出来，对着苏苏说道。
“哦！”苏苏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嘟嘟嘟地跑进厨房。
看她还是这样的调皮可爱，我忍不住笑笑。
“梁珉，坐嘛！”灵萱招呼我坐下。
我还是坐在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的老位子，面对着程璐。
程璐的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表现出极端的表情。
“饭来了！”苏苏手里端着两碗饭，怀里还抱着两碗，急匆匆地走出来。
“小心不要摔倒！”她们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会的啦！”苏苏快步来到餐桌旁边，把四碗饭依次放下，发现还缺一碗，再嘟嘟嘟地跑向厨房。
瞧她激动的样子，我们都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很快，在我们的注视里，苏苏端着一大碗的饭，走出厨房，来到餐桌边。
“小珉哥，这是给你的！”她把这一大碗饭放到我面前，再扯扯椅子，坐到我身边。
我们五个人，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各自品尝着灵萱精心制作的饭菜，偶尔交谈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想起来惭愧，当初住在这里的时候，说好轮流做饭的，其实到最后，我也没有学会几道菜，反倒是一直吃她们做的，享了口福。
吃着吃着，灵萱突然问我：“梁珉，要不然这样吧，你每天下班送程璐回家，顺便吃了饭再回去？我看你一个人住，吃饭应该是个问题。”
我知道灵萱是一片好意，是希望借这种理由恢复感情，我心中感激，又有些无奈，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坦白：“其实……过两天我就去欧洲了。”
“去欧洲？去旅游？”苏苏疑惑地看着我。
“去工作。”我说道。
灵萱、苏苏、晓凝，都吃惊地看着我。只有程璐，面色暗淡，她已经知道了。
“小珉哥，为什么呀？”苏苏留恋地看着我，问道。
“傻瓜，工作还有什么为什么的。”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今天的阳光好得出奇，就算此刻外面也还有一道道的夕阳余晖，好像预示着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我转头看着窗口的钢琴，看着一层一层的光晕在七彩的光芒里闪现，忽然走过去，掀开钢琴，坐下来。
“苏苏，你不是一直想听我弹琴么？”我朝着苏苏笑一笑，抬起十指，再温柔地按下去。
一曲悠扬的《卡农》，在指尖缓缓流淌。
旋律优美而浪漫，意境纯净而清澈，阳光里，所有的一切，都慢慢地沉静下来，变得心平气和。那些无比繁琐的问题，那些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仿佛在阳光里渐渐消融，迎刃而解。
指尖变得流利起来，一些美丽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第一次见到晓凝时的安静，在柔和的微风里牵着灵萱散步，夜晚和苏苏坐在校园里喝奶茶，跟着程璐在北京的大街上游走……我同她们，一起坐车，一起淋雨，一起做饭，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
阳光晒得脸有点发烫，但是我的眼眶却有些湿润。
我仰起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静静地感受着音乐在指尖流淌。每一个节奏，都好像是一段回忆。
忽然，我的指尖碰到一个细腻的手指。
我转过头，看到晓凝坐在我旁边。她对着我鼓励地笑笑，跟着我一起弹。这是晓凝第一次在我们面前展示她的琴艺。
夕阳透过落地玻璃，再经过地板，从下往上反弹起来，将她的秀发闪出点点的光辉，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白色的衣裙随着她轻快的手臂，几乎要飞起来一样。光线透着她洁白的肌肤，说不出的美妙。
我让出一半的地方给她，颇有默契的，我们四只手掌，就在黑色的琴键上舒缓地跳跃起来。偶尔，我的手掌越过她的手臂，弹到她的区域，而她也滑过我的手背，轻敲一个个音符。
金色的阳光匍匐在我们的脚边，我们背后的程璐她们三人，都默不作声。晓凝安静地弹着，渐渐投入，放心地闭起眼睛。
琴声在客厅里回荡，无休无止。
好像这琴声，会永远地延续下去。
“小珉哥！”苏苏终于忍不住，奔跑着扑过来，泪流满面。
而随着她扑到我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悠扬的琴声，也终于戛然而止。
晓凝侧身看着我，依然还是平静的表情，只是对于哇哇大哭的苏苏，眼里流露一些同情。
灵萱和程璐都还坐在餐桌那边，她们都平静地看着我和我怀里的苏苏，平静地听着苏苏的号啕大哭，若有所思。
“小珉哥，你不要走！小珉哥，你不要走！”苏苏哭得双眼都花了，使劲地抱着我。
“乖了，别哭了。”我犹如哄着一个孩子，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部。
“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苏苏摇着头，双手用力抓着我的衣服，几乎把我的衣肩都快撕坏。
“乖了，乖了。”我把她抱在怀里，嘴里喃喃地安慰着她，目光则呆滞地望着面前的黑色钢琴。
整个客厅里，就只有苏苏哭闹的声音。
眼看苏苏哭个不停，灵萱终于站起来，劝道：“梁珉去欧洲，是因为他有自己的事业，你就不要闹了。”
苏苏红着双眼，甩甩头，怨恨地看着灵萱：“你们舍得，我舍不得！”
“苏苏，别闹了。”晓凝也终于出手，把苏苏从我怀里拖出去。
苏苏转身看着她们三人：“你们……都是冷血动物！”
程璐她们三人沉默着，都没有回答。
“苏苏，都是我不好。”我伸手抹掉苏苏眼角的泪水，“灵萱她们都对你好，以后不要跟她们吵架。”
“小珉哥……”苏苏嘴里呜呜着，忽然又站着扑到我怀里，哭得比刚才还要伤心。
“好了好了，别哭了。”程璐她们轮番过来安慰苏苏，她们的眼神无可避免地撞到我的眼神的时候，都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的神色。
苏苏哭得累了，终于哽咽着止住泪水。她的情绪，经过一番长哭，终于也有所缓解。
“终于不哭啦？”我对着苏苏露出笑容，用手掌擦干她的眼泪。
苏苏嘟着嘴，抽着小鼻子，十分委屈：“人家哭得那么伤心，你还笑。”
瞧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更是觉得可爱，又有一点心疼。
我心中叹气，揉了揉苏苏的粉嫩肩膀：“好了，我走了。”
“小珉哥……”苏苏扯着我的衣角，显然是不想让我走。
而我硬起心肠，在她们的注视下，还是走出了公寓。
一个月的感情，真的有这么深么？我自己问自己。
回到古北新村的房子，我又是整夜失眠。我不知道自己的每个决定是对是错。我坚守原则的时候，感情告诉我错了。我放弃原则的时候，道理告诉我错了。人生就像选择题，ABCD，每次只有当考试结束，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第二天，我没有立刻去公司，在屋子里呼呼大睡，直到黄昏，再开车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梁珉！”就在我拿着档案准备离去的时候，程璐的声音，忽然叫住我。
“怎么？”我转身看着她，心里突然有点紧张。
程璐追过来：“我下班了，跟我一起走。”
“嗯？”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她盯着我：“我约了程思薇，有些事情，一口气说个清楚吧。另外，我叫了苏苏、灵萱和晓凝。梁珉，你也要去。”
她们约见的地点在平海市郊外的湖边，我怎么就觉得很有江湖谈判的意思呢？
我开车带着程璐来到月明湖，见到苏苏她们三人早已在湖边等待。
苏苏穿着一件长款的格纹棉质衬衫，很有一种邻家女孩的亲切味道，而特意使用拉长身型的长款设计和弧形下摆，又使得她原本小巧的身材，变得更加细瘦一些，也变得更加好看。
灵萱衣装的亮点，是一件高腰的小外套，将她的教师气质体现无遗。而且，她似乎开始佩戴隐形眼镜，眼眸闪闪，比以前含蓄的风格，更要漂亮几分。
至于晓凝，依旧是以往的清爽的风格，一件简单的小衬衫和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就是所有的装扮，没有浓妆淡抹，却越发清新自然。
除了程璐从公司直接过来穿着普通的职业女装，苏苏她们三个的衣服，显然是经过一番挑选的。
夕阳映射着波纹片片的湖面，一条古旧的木板桥延伸到湖里，周围鸟语花香，风景确实不错。然而，看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又似乎不是那么悠闲。
又过不久，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快速向这里驶来。
她的车子停在我的白色宝马后面，程思薇从里面走出来。
厚厚的皮靴，黑色的真丝长裙，圆领的贴身内衣，豹纹的皮草小外套，带着原始气息的兽齿项链，紫色的修长眼线……性感、奢华、狂野、妩媚。
程思薇单刀赴会，从容不迫，立即就把她们四个给比下去了。
“哼，我们最漂亮的璐璐姐没有打扮。”苏苏有点不服气又有点自我安慰地轻声说道。
“上船再说吧。”程璐看着程思薇，说道。她俨然就是她们四人里的首领。
程璐带着我们走向湖边，我才发现后方的树林里藏着一艘颇具古典风味的画舫。
顺着这个通往湖面的木板桥，我们依次踏进画舫。
程思薇大概是怕掉下去，踏上船头的时候，轻轻地抓起我的手。这样的举动，无疑引起了灵萱她们四人的注意。
船舱里，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木桌，我们六人在船舱里分成两边，谈判的味道，似乎是越来越浓。程璐她们四人，当然是坐在一块儿，而且程璐正对着程思薇，仿佛就是这场谈判的主力。
桌子上放着几道点心，看上去精美无比。
苏苏嘴馋，正要伸手去拿，一旁的灵萱却锁起眉头，冷冷地瞄她一眼，吓得她急忙再把手收回来。
一阵凉风吹拂而来，吹得船舱里她们的秀发，纷纷飞舞。
远方的晚霞，一片一片，犹如火烧云，气势汹涌。
程思薇伸出玉手，拿起一块点心放到嘴前，轻轻地咬一口。
程璐她们三人按兵不动。只有苏苏，大概是肚子饿，想伸手去拿，但是看到灵萱的目光，又不敢去拿。
“程璐小姐约我过来，不会是让我来品尝点心，赏风赏月的吧？”程思薇慢慢悠悠地吃完一块点心，打破沉默，说道。
看到程璐还不说话，程思薇端起茶壶，倒出一碗凉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程璐、灵萱和晓凝用眼神交流着，大概是想不到对手如此沉着强劲。而苏苏盯着那些点心，目不转睛。
也就在她们互相比拼“内力”的时候，画舫在船主的划动里，晃晃悠悠，渐渐地远离岸边。
平海市地处江南，不像北方那般密布着崇山峻岭，但是郊外还是坐落着一些高矮不等的小山。
此时，画舫在傍晚的微风里自由飘荡。三面环山，四面环水。夕阳里的浅金色的湖滩上的突兀的岩石，衬托在山林的云杉和松柏之前，好一番诗情画意。
而犹如镜面一样的湖面，轻巧地托着画舫，不起一层波澜，恬静秀美。
再望向远方，山涧里一个微型的小瀑布冲刷而下，犹如飞龙入水，击出一阵阵隐约的哗哗之声，穿过青崖翠石，最终化进湖面，悄无声息。
正所谓湖光山色，美不胜收。在此泛舟赏景，似乎也只有古代的文人才能享受这份幽雅。
桌子上除了一些点心，还放着一些热菜。
程思薇掀开她面前的一个金属盖，顿时，香喷喷的肉香，就充斥整个船舱。
这是一道上等的兔肉，不知用何等烹饪手法制成，光是看样子，就知道十分好吃。
她再打开一道菜，是荷叶做成的素炒，清香扑鼻，滋养脾肺。
程思薇拿起一双银筷，夹起一块兔肉，放到我面前的碗里，再温婉地对我笑笑。
“苏苏，肚子饿了就吃吧。”我见到苏苏用古怪的目光望着我，对她说道。
“哦。”苏苏十分听话，急忙夹起一块兔肉放到嘴里。看她的样子，显然是中午没吃饭，饿坏了。
“灵萱，你怎么不戴眼镜了？”我再度打破沉默，问道。
“哦，想换一个风格。”灵萱淡淡地回答道。她低下头，下意识地想用手指去撑撑镜框，却发现自己没戴眼镜，于是，慌张的情绪，一下子表露无遗。
看样子，她还不是很适应戴隐形眼镜。但是，不戴眼镜的她，另有一种风味，又温淑又高贵，想必她学校里的学生们见到她摘掉眼镜的样子，肯定也是狂叫不已。
“最近有人在追灵萱，所以她想换换风格。”坐在灵萱身边的晓凝，轻声说道。
“晓凝，不要胡说。”灵萱转过身，娇嗔着说道。
“他整天打电话约你出去吃饭，每天往你学校办公室送花，不是追你又是什么？灵萱你不是总是吵着要嫁人么？我看这个永联百货的年轻董事，是真的被你迷住了。”晓凝接着说道。
我隐隐觉得这些话，晓凝是故意说给我听，然而看灵萱有些着急的表情，这些事情又不像是假的。
灵萱轻瞪晓凝，白齿咬着红唇，没有再辩解什么。
看到她们还在互相打哑谜，我忍不住，清清嗓子，说道：“既然大家都聚在一起，关于我要去欧洲的事情，我就再详细说说吧。”
程思薇略微吃惊地看着我，没想到我会率先挑起这个话题。
“我明天，或者再过几天，要和程思薇去欧洲。不是短期的考察，也不是业务上的交流，而是准备进入沃尔特斯克鲁维尔国际出版集团，去学更多的东西。”我尽量平稳地说出这几句话。
她们四人的神情各异。晓凝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已经清楚。程璐紧锁眉头，沉默不语。灵萱一声叹息，扭头去看外面的风景。苏苏则盯着我，眼神闪烁不定。
“程璐，你们也不要为难程思薇。其实我和她，只是互相赏识，我并不是要过去跟她一起生活。应该说，思薇小姐的高度，是目前的我无法企及的。而我对思薇小姐的感情，仰慕多过其他，我并不想越过那条界限。”
程思薇安宁地看着我，点点头。她终于明白我心里怎么想的了。
晓凝忽然抬起头，平静地望着我：“梁珉，你做什么决定，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没有力量去改变你的决定。但是，在你真正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希望你好好考虑璐璐的感受。”
见晓凝这样说，程璐浑身一震，急忙打断她，瞪着她，说道：“晓凝，你胡说什么呢？”
岂料晓凝不依不饶，同样瞪着程璐，气急地说道：“璐璐，都这个份上了，你还死要面子！”
“我……”程璐看看我，再看看晓凝，咬咬牙，喊道，“我才不喜欢这个家伙，我是给你争！”
“不喜欢他？谁不知道，他要去欧洲，最紧张的就是你？昨天的紧急会议，也是你召开的！”晓凝望着程璐，更加高声地喊道。
程璐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简直就想离席而去，然而在这湖中央的小船上，她又能跑去哪里？
“程经理，你这样胡搅蛮缠，就不怕我取消你的公司跟我们沃尔特斯克鲁维尔的合作机会么？”程思薇转向程璐，淡然问道。
这张总价值上亿的大单子，程璐怎么都要慎重地考虑一下。
看到程璐脸色阴晴不定，程思薇又笑笑：“程经理，你果然不如梁珉懂我。我说过，我不会以势压人。”程思薇放下手中的筷子，面朝我：“梁珉，你自己选择吧。”
刹那间，船舱里鸦雀无声。
程思薇望着外面的风景，岿然不动的样子。
苏苏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小巧的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比期末考试还紧张。晓凝和灵萱，也都默不作声地望着我，而流转不定的眼神，证明她们也有一点点的不安。
至于程璐，当我的目光扫视过去的时候，她急忙避开眼神接触，将视线凝固到船舱的某个角落。
就在气氛压抑到最低点的时候，程思薇忽然站起来：“梁珉，你出来一下。”
她走到船头，我也跟着出去。
清风习习，程思薇的长裙飘动，她漂亮得就如同要融入远方的风景。
“你若是喜欢程璐，就留下来吧。我知道你是重情之人，在你心里，事业比不过感情。我不希望看到你后悔。程璐不懂我而误会我，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程思薇看着我，伸手过来，轻轻地搭住我的手掌。
“我不要你去欧洲！你也不许碰我男朋友！”就在这个时候，苏苏突然从船舱里冲出来，猛地撞开程思薇。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苏苏拽着我，扑通跳进湖里！
她扣着我的脖子，使劲地往岸边游去。而她矫健的身姿，犹如一条美人鱼，刷刷地游得飞快。
程璐她们跑到船头的时候，苏苏和我已经离船有十几米的距离了。
她们搞不清状况，只能在船头看着我们渐渐游远。
苏苏拖着我，还在使劲地向前游。
几百米的距离，比陆地几千米的距离更累。冰冷的湖水，更是冻得我浑身发寒。
夕阳落山，在这郊区地带，没有城市灯光的辅助，天色瞬间变暗。
黑色的水，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山峰。
我们就好像在湖里迷路了，连那中心的画舫也没有了踪影。
渐渐地，我的脚底碰到柔软的沙子，我知道我们到岸边了。
苏苏喘着粗气，把我从水里拖起来。其实我会游泳，只是刚才被她这样扣着脖子，我反而不能游泳。
黑色的石块已经不像夕阳下那样充满情趣，而是变得狰狞可怕起来。
“苏苏？”我疑惑地看着她。
“好不容易把你抢出来了。”她长松一口气，无意中露出欣喜的笑容。
水潮还在哗哗地拍打我和她的脚跟，我勉强着站起来：“你是苏苏？”
“我不是苏苏，我们上次抢衣服，去游乐园的，你忘记了？”她看着我，脱掉鞋子，光着脚走进岸边的小树林。
紫霞？
我大为震惊，踩着湖岸的沙子，抬头看看无比晴朗的夜色，再瞧瞧前面的苏苏以及她的模糊影子，实在想不通，在这乌云都没有的天气里，紫霞怎么冒出来了？
这树林离岸边有一段距离，而这两天平海市没有下雨，这些清脆的落叶，并不让人感觉到潮湿或者难受。
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发现它浸水已经坏掉了。再看看朦胧的湖面，丝毫找不到那个画舫的影踪。
这个紫霞，还真是会惹事。现在想想，大炳的担心是正确的，这个紫霞喜欢乱来，如果她作为紫霞跳进湖里淹死了，那么苏苏也就消失了。
难怪叶菲菲以前要在公寓里安插一个戴维，用来保护苏苏。而实际上，她自己也在暗暗保护苏苏吧？否则，我和苏苏半夜砸店的事情，她又怎么会知道？
而如果只是凭程璐她们，根本拦不住刁蛮的紫霞。她们能够做的，只是尽量让苏苏在雷雨夜里睡得安稳……但是，今天并非雷雨夜，又为什么……
我一边想，一边脱掉自己的裤子和袜子。
黑糊糊的暗光里，我看到紫霞的脸色红了一下。原来她还是知道害羞的呀。
“你也把衣服脱了吧，穿着湿衣服，小心着凉。”我看着她，劝道。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悄悄地别过身，解开她的衣服。
很快，她脱下这套长款的苏格兰风格的棉质衬衫，同样放到身边的岩石上晾着。
仅仅穿着白色文胸的紫霞，似乎没有半点羞涩。不过，当我的目光移到她的身体上的时候，她还是警告般地咳嗽几声。
如今我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她还穿着一条长裤。幸亏树林里风不大，也不是特别冷。
“现在怎么办？”我看着她，问道。
“反正不回去。”紫霞固执地说道。
上半身只戴着一条浅浅的白色文胸的紫霞，窈窕又迷人。她长发披肩，目光灼灼，多了一分妩媚。而湿答答的连在腿上的裤子，却犹如美人鱼的蹼，更有一种苗条之美。
必须承认，看着她这般优美而诱惑的身段，我身为一个男人，有点心动。
不行，她是苏苏，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我强压住心里的一丝波动，把目光转向地面：“我们点个火，取暖吧。”
“嗯。”紫霞稍微有点瑟瑟发抖，抱着双手，点头同意。
“可是，你有打火机么？”她坐到我身边，接着问我。
“没有。不过我们小学课文学过的，钻木取火。”我对她笑了一笑，也不顾自己此刻只穿着一条三角短裤，起身寻找两块石头，放在手里掂了掂，再回到紫霞身边。
我把地面的落叶聚集一些，再扫开一些，隔出一块干燥又安全的地带，接着，拿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另外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下去。
咣！咣！咣……
清脆的回声，在树林里回荡。但是，却是一点火花都没有看到。
紫霞不知怎么就觉得开心起来，哈哈大笑。
而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这几乎浑身赤裸地拿着石头砸来砸去，不就是一个现代版的原始人吗？
咣！
石块砸在岩石上，差点把我的手指给砸伤。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粒火星冒出来，在几根干草上点燃，进而燃烧到干枯的树叶上。
轰……火焰瞬间冒起，差点烧焦我半边的头发。
我急忙闪避，一屁股坐在后面的泥土上，别提有多么狼狈。
紫霞见状，更是哈哈大笑，几乎笑得前俯后仰，还趁机上前来拍打我的肩膀。
这家伙，真够没良心的。我正这样想着，她却扶起我，突然又使劲地抱住我。
“我真喜欢你。”她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这一句话，如丝如雾地钻进我的耳洞里。接着，她的细碎牙齿，又近乎调皮地咬住我的耳廓。
我只觉得我快折断的手臂酥酥痒痒的，而她娇柔的肌肤贴着我的身躯，不由让我心跳加速。
火焰在我们脚边，熊熊燃烧起来。同时，一股暖意在这块树林的空地里蔓延。
我捉着她细嫩如莲藕的手臂，将她轻轻推开：“加点柴火，否则就要灭了。”
紫霞依依不舍地搂着我的肩膀，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粉色的恋爱色彩。
她扭动她的小蛮腰，转身拾起树枝，丢入火堆之中。
噼里啪啦，火星四溅。在这闪动的火焰和跳动的火星前，紫霞的身影更显梦幻。
我心里略略一动，迟疑半秒，拿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架在两块岩石之间，把我的衣服和裤子挂在上面，用火去烘干它们。
“紫霞，你把衣服和裤子也拿过来吧。”我再架起另外一根树枝，朝着她说道。
“你叫我紫霞？”她迷惑不解地看着我。
“嗯，你就叫紫霞。”我懒得和她纠缠。
“紫霞，紫霞……”她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把她的衬衣拿给我，再微微弯腰，脱掉她湿透的长裤。
也不知是我想得太多还是火光里的紫霞全身有一种亮银色的魅力，我竟然觉得从她的小巧的脚踝往上，都非常性感。
细细的小腿，没有一丝赘肉的肚皮，鼓鼓的又不显得沉重的胸脯，轻巧而活泼的肩膀和手臂，以及湿漉漉的头发，仿佛这些都是只会展现给我一个人看的美妙身材的重要元素。
见到我盯着她的身体不停欣赏，火光里的紫霞的脸色微红，故意举高裤子，挡住我的视线。
我笑了一笑，把她的裤子和衬衣晾到另一根树枝上。
如此一来，我们的衣物正好形成一左一右的两道帘子，配合着三块大岩石，不仅挡住树林里的微风，也隔出了一个小空间。
紫霞跺跺脚，走到火堆旁边取暖。她此时穿着“三点式”，向前伸出双手，火苗在她明亮的眼眸里跃动，性感无比。
如果苏苏永远凝固成紫霞，那也不错。又或者，紫霞就是苏苏将来成熟的形态？我悄悄地望着她，心里掠过无数念头。
干枯的树枝啪啪地作响，变成一块块亮红色的木炭坍塌在底部，这一簇火焰，也终于渐渐地稳定下来。
旁边的岩石被烤得有点发热，紫霞后退两步，正好坐下来。
“过来，坐这里。”她拍拍身边的岩石，朝着我说道。这口吻，有点像命令，又有点像劝诱。
我走过去，刚坐下，她的脑袋就靠到我的肩膀上。
火苗在我们面前静悄悄地绽放。
由三块岩石和两道帘子构成的简陋场所，犹如一个破旧的山洞。
“不许去欧洲。”她细滑的发丝穿过我的胸膛，暖洋洋的脸蛋压着我的肩头，轻声说道。
我不说话。程璐她们三个外加你的真身苏苏都留不住我，你一个“幻影”紫霞又怎能留住我。
不过……此刻，她们应该正在着急地找我们吧？
我摸摸身边挂着的裤子，企图找出什么东西能够联络程璐。忽然摸到苏苏的手机，急忙拿出来。
“这是我的东西！”紫霞看到我从她的裤子里取出东西，叫道。
我怕她粗鲁的动作把手机扯坏，高举手臂，却使得她扑一个空，一下子撞到我怀里。
肌肤互相摩擦，瞬间升温。她横躺在我腰间，结结实实的小腹压着我的大腿，充满野性之美，像是一个刚刚被我抓来的原始新娘。
“啊呜。”她忽然张开嘴唇，在我腰间咬了一口。
我疼痛之中，急忙缩起小腹，一手捂肚子，一手去推她的腰肢。
“嘿嘿。”她突然开心地笑笑，从我手里拿回她的手机。
当我意识到我自己中计的时候，她已经轻巧地翻开手机，看到屏幕一片漆黑，有些失望。
而我的手掌此刻搭着她嫩滑的臀部，一时不知该放去哪儿。
“别动。”紫霞抱怨地说一句，在我怀里舒舒服服地躺着，摆弄着她的手机。
怀里抱着这样娇俏的几乎一丝不挂的小美人，我又怎么能心如止水？
粉嫩的肌肤和光滑的触感，简直就像是一道可口的餐宴。
紫霞却不觉得俯躺在我大腿上有什么问题，看到屏幕怎么都亮不起来，又终于把手机还给我。
我以为她要起身，却不料她翻个身，温顺地钻在我怀里。这家伙，没事就喜欢钻在我怀里的习惯，倒是跟苏苏一模一样。
我胸前都是汗水，而她的后背也有一层浅浅的汗水，我硬邦邦的身体和她软绵绵的身体碰在一起，再有一些汗水黏合，顿时有一种很亲热的感觉。
“怎么？心事很重啊？”我抱着她的双臂，见她沉默不语，问道。
“我在想，我到底是谁？”紫霞叹一口气，说道。
“你是紫霞啊。”我说道。
她没有说话，捡起身前的几根树枝，随意地丢到火里。
被点燃的树枝，噼里啪啦地引火上身，再化为几根枯枝，折断在火焰里。
“我总是不记得事情，你是不是也很痛苦？”她忽然又问我。
她咬着嘴唇，像是充满歉意。
我想她一定以为自己是得了严重的失忆症，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是另一个女生的一个影子。
“没有啊，平时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我挤出笑容，说道。
“可是我都想不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道。
忽然，她又绽开笑容，抓着我的手臂：“我们平时在一起，会做什么事情？”
“一起做饭啦，一起唱歌啦，有时候还会打打kiss哦。”我把我和苏苏共同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也不算骗她。
“有没有过那个？”她忽然好奇地问我。
她如此直白，倒是让我不好回答。
“那个苏苏到底是谁？”紫霞仰起头，换一个问题。
火光里，她的脸蛋特别的妩媚，但又不是妖艳的那种。流转的目光，勾得我心跳加速。
而错落有致的身材，横放在我的身前，仿佛轻轻一举，就能够把她抱起来。
“是你妹妹。”我违心地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跟我说的，但我总觉得不对。”她把头埋到我的怀里，摇着头，用她细嫩的发丝在我的肚皮上摩擦一阵，接着，终于好像摆脱烦恼，接着说道，“珉，我真的不记得，我们有那个过吗？你是我男朋友，我想在我记得的情况里，跟你……”
她的话，说了一半，扑朔迷离的目光就盯着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见我不说话，她翻一个身，眨眨眼睛，更近地看着我。
她小巧的身躯和平坦的后背，像是一块光滑的玉石板，藏着大大的能量。而隆起的可爱胸脯和起伏不定的小腹，又像是代表她的某种不安。
秀色可餐，恐怕就是这种感觉吧？
看我还是坐着不动，她晃晃身躯，撅撅小嘴。
这荒郊野岭的，还真亏她有这种兴致。
我摇摇头，勉强抱着她，免得她从我怀里和臂弯里滑下去。
“亲亲嘴还不行么？”她瞪着我，鼓起腮帮子，说道。
见她这番强词夺理的模样，我哭笑不得，急忙说道：“我都快冻死了，哪有心情来亲你？”
果然，她听我这样说，稍稍安静下来，眼神里泛起关切之情：“真的冷？”
“有点冷，估计是湖水太凉了。”我皱起眉头，说道。
“帮你揉揉会好么？”她的嫩手覆盖到我的肩膀上，柔声问道。
“行啦，你乖乖呆着就好。”我往后退一点，说道。
紫霞心里虽然还有很多疑团，却终于变得宁静下来，她调整姿势，面朝火堆，渐渐眯起她的大眼。
“紫霞……”过了一会儿，我轻声叫她的名字。
她没有回应，从她均匀的呼吸来看，应该是睡着了。
我苦笑着，拿起她的已经烘干的衣服，盖在她裸露的身体上。
紫霞吧嗒着嘴巴，脑袋贴着我的肚皮，似乎睡得很香甜，一点都没有防备我。而她这样的神态和这样的睡姿，让我想起以前钻到我被窝里的苏苏。
说到底，她们还是同一个人。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会变回苏苏了。
苏苏固然可爱，但是相比之下，我好像更喜欢紫霞。我心中胡乱地想着，伸手抚弄她额前的一缕秀发。
清风吹拂着紫霞的秀发，如诗如画。她仿佛睡得很香很甜，我再想起她的一言一笑，顿觉她的可爱。
我刚才被她打了两下，此时还一阵一阵地有些疼痛。不过，抱着软绵绵的紫霞，就好像贴着止疼的膏药，说不出的舒服。
人就是人，妖就是妖。我忽然想起电影《青蛇》里的法海的那句台词。而迷迷糊糊里，大炳又似乎化身为那个法海。
我悄悄地用手指梳理着她缠绕在脖子里的发丝，摸着她脖间的嫩滑的肌肤，心中对她无限怜悯。
她鼓着莹润的小嘴，似乎在诱使我低头去吻她。
我望着她，只觉得她像是一只刚刚摘下来的青苹果，清新又香甜。
如果紫霞消失，我会不会心疼？若干年之后，我还会不会记得这个曾经从天而降的出现过三四次的女孩子？
一种怜惜之情，从我心里油然而生。再看她熟睡的样子，我不心动也不行。
我悄悄地低头下去，正要吻她，又觉得有点罪恶，犹豫起来。
清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所有的场景，都像是初恋一般的纯洁。
“笨蛋，想亲就亲吧。”紫霞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我吃惊地望着她，才知道她原来是装睡。
就在我觉得我被她骗了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睛，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啵的一下，吻上来。
我猛吃一惊，脑袋向后，却“咚”地撞到背后的树干上，疼得叫出来。
“笨，连接吻都不会。”紫霞用不屑的目光看着我。大概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超级单纯的家伙。
她鼓起小嘴，又一次吻上来。这一次，我被她吻得结结实实，无处可逃。
她对我又亲又咬，接吻技术依然是毫无长进，然而，这真情流露，甜甜的感觉，让人回味。我搂着她的细腰，心里觉得怪怪的，不知自己喜欢的是苏苏，还是紫霞。
“我累了。”她忽然趴到我怀里，再次任性地闭起眼睛。
“好了，别装睡了。”我伸手捏捏她的细滑脸蛋，笑着说道。
想不到，她这一次，却是真的睡着了。
“你会一直保护我，对么？”睡梦里，她含含糊糊地说道。
拖着我游几百米，她是累坏了。而上次疯玩一夜，同样也是累坏了。
不想让我离开，不希望我遇到危险，担心我，挂念我，想要陪伴我，甚至想要亲我……都是苏苏的潜意识。
紫霞就是苏苏的潜意识，也就是苏苏对我深藏的感情的凝聚体。
“找到没有？”
“还没有。”
“应该就在岸边的。”
树林的外围，隐隐约约地传来搜寻人员的互相传话的声音。
“这里！”我高喊一声。
听到我的声音，四五个山林搜索队员很快出现在我的眼前。
“嘘。”我示意他们不要大声说话，再轻声问他们，“有没有毯子？”
“有！”其中一个解开他背着的大包，从里面翻出一条薄毯。
我接过这条毯子，将苏苏裹起来。她睡得真的很香，居然都没有醒过来，只是嘟哝着说了几句梦话。
搜索队员用越野车把我和苏苏带回当初乘船的地方，我看到程璐、晓凝、灵萱、叶菲菲、大炳，以及程思薇，都在焦急地等待。
“璐璐姐……”苏苏睁开眼，看到众人都站在路边，刚刚从我怀里爬下来，忽然双腿发软，昏了过去。
“苏苏！”
我们同时喊了出来！
我蹲下身子，再度把她抱起，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和额头，顿时，发现她的脑袋已经烧得滚烫！
我的心一下子凉到极点，不及多想，把她放进车子里，冲向市区。
其余的人也都慌了神，赶紧各自乘车。
我驾驶着车子，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平海市中心医院。苏苏头脑发热，很不稳定，被连夜送进急诊室。
程思薇他们驾车跟在我后面，也及时来到医院的急诊室的外面。
正当我对于苏苏的状况担忧不已的时候，急诊室的门咣当一下，苏苏又被推了出来。
昏迷不醒的苏苏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十分虚弱。
“医生，情况怎么样？”几乎同时，我们全部冲过去，拽住医生，异口同声地问道。
“根据仪器扫描，脑颅内部没有出血症状，各项身体指标也都正常，现在就是额头有点发热，像是发烧，应该不会有大事，一会儿验血的情况出来，就知道其他的情况了。”医生被我们团团围住，一边解释，一边安慰。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坚持要把苏苏送到特护病房，程璐她们也都表示同意。而叶菲菲不愧是叶菲菲，直接给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六岁那次，好像去医院也没有检查出来什么吧？”大炳一边跟着病床去特护病房，一边问表情还算镇定的叶菲菲。
“嗯。”叶菲菲沉闷地点着下巴，再问他，“你怎么看？”
“很有可能……”大炳挠挠头，“她们之中，有一个会消失。六岁那年，苏苏突然有了双重人格，这次，可能会沉睡一个吧。隐藏人格就算不显现，也是在潜意识里互相争斗的。以前的紫霞没有单独的记忆，而最近的紫霞的记忆越来越丰富，感情也越来越丰富，说不定……会把覆盖在外面的苏苏那个性格破除。”
我走在他们前面，听到大炳这些压得很低的话语，脚步一个迟钝，差点把自己绊倒。
如果只是因为紫霞的记忆和情感越来越丰富，她就占回她自己的身体，把苏苏给彻底封印，那我……岂不是间接成为杀害苏苏的凶手？
苏苏，也是拥有各种记忆的真实的女孩子啊……
而如果紫霞真的出现，这局面，又该如何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