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又能肯定,这两个人的想法,真就只有这么简单呢?
天保等了个五分钟,估摸着若依应该走远了,于是打开门,相当霸气的两脚往门外的走道中间一横,扯开嗓门,“杨若依,你就是个暴力的泼妇,我骂你了,怎样?你来打我啊??哼!!”说着擤了擤鼻子,正准备转身回去,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楼下拐角处闪身出来,于是顷刻间石化……
“李天保童鞋,人家等候你多时了呢,怎么才出来啊……”
“你不是走了吗??哎呦,痛!!不要啊啊!!嗷……”
错位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不偶然。
晚春的微风,夹杂着泊油路的气息,朝着李天保扑面而来,天保顿时感到一阵窒息,甚至有些作呕。
风吹乱了天保的刘海,他低下头,闭着眼甩了一阵子,但这桀骜不驯的头发,在风的怂恿下,却变得越发凌乱了。
不喜欢风,真的。
天空万里无云,放眼望去,一只鸟儿也看不见。
这种好天气,天保喜欢这样趴在窗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想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小秘密,或是琢磨着些,平日里琢磨不透的话。
今天的天气虽好,但这安静闲适的气氛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完美的破坏了。
“臭小子,你在风中凌乱了啊!?嘻嘻……”
天保没有回头。因为,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是谁……“烦……没看见我正发呆吗!?”“又发呆!你小子不怕脑子生锈啊?”天保停了一会,答道:“又没下雨,怎么会生锈呢……”
杨若依上前一步,华丽丽的一个背转,优雅的靠在了紧挨着天保的窗台上。若依仰头望着天空,眯着眼甩了甩脑袋。这一甩不要紧,把头上被来就不是很紧的皮筋给甩松了,一头乌黑亮丽富有弹性的秀发很快的将松松垮垮的皮筋弹开,在风中划出一道道妩媚的黑色线条。
“哎呀,真倒霉……最近RP值不是很高诶……”若依笑着,转过头看了看天保,愣住了。天保直勾勾盯着若依的脸,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
“喂,傻×,你中邪了啊!?”若依满脸狐疑的朝天保眨了眨眼睛,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天保浑身突然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寒战,如梦初醒般的左右看了看,又瞧了瞧若依披头散发的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撇了撇嘴。
若依也像第一次见到天保一样打量着他,把双臂抱在胸前朝天保抛了个媚眼,左手抚着秀发,一扭腰,问:“怎么样,本姑娘这个造型好看吗?”
天保的嘴微微张了张,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而露出狡黠的微笑,答道:“我个人认为,还是‘人’的造型好看一点/…………哎呦!!”
若依毫不留情地将拳头砸在天保的脸上,随即便从天保鼻子的位置流出了一丝殷红……
若依鄙视的看了天保一眼,甩给他一张餐巾纸,转身准备走。
天保小声的加了一句:“不过这样也还不错啦……”
若依停住了脚步,转过头问:“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额……哦,没什么啦,我自言自语而已……”天保始终背对着若依,不肯回头。
“神经……把鼻血擦掉吧,笨蛋……”若依有些失望似的,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天保没把鼻血擦掉,而是让它滑过脸庞,轻轻地滴在地上。他笑了笑,又抬起头看着窗外。
太阳的光,好像越来越耀眼了。
夏天,就快来了呢。
唉,我的成人礼,看样子是得在学校举办了……
看着若依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渐行渐远的背影,天保又回味起刚才若依转身时,发梢扫过自己鼻尖的时候的那股味道,那种淡淡的花香……
恍若隔世般的,他又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和那个小小的狐狸。
不偶然。
“啊?狐狸!?啊哈!哦哈哈哈……嗷嗷嗷啊啊!!”
天保抱着头蹲下了,“疯女人,打这么狠干吗??”若依很藐视的看了他一眼,感觉就要把一口吐沫吐在他脸上一样,咬着牙扔下一句:“咋啦?你有意见?”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若依终于皱了皱眉头,走到天保旁边,也蹲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已经做了那个梦不下3次了……”天保头上被若依打到的地方还在冒着烟,他摸着那里转过头,吸了吸鼻子,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我又不喜欢狐狸,为什么……”
若依还在一个人喃喃着,全然没有理会天保龇牙咧嘴想要表现出的疼痛感。“狐狸象征着什么呢?”若依满脸迷茫的看了看天保,“天保,你回家帮我查一下吧。”
天保从嘴中挤出了呜呜嗯嗯的几个音节,若依微微一笑,在天保的左脸颊上飞快的亲了一下,快的等天保反应过来,若依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了。“一定不要忘了啊……”若依丢下最后一句话,大步走了,一蹦一跳的。
起风了。
风吹过天保热的发烫的脸颊,却没有让他感到一点点凉意。
宽阔的草坪,一个人也没有,风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鸣叫着,飞快的席卷到每一个角落,来回的奔腾着,无拘无束。
14岁的天保,思绪也和脱缰的野马一样,早已不知跑到哪里了。
14岁啊,那个年龄的孩子可能还不知道,甚至也想不到,一个轻轻的吻可以代表什么。
若依亲天保,可能,只是亲自己的兄弟。
也可能不是。毕竟他们都还太小了,还不足以给这个吻加上什么其他东西。
天保翻开那本很旧很旧的周公解梦。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了,但他还是可以很快找到一句话:梦见狐狸,会有艳福。
因为四年前他找了几乎一个晚上。
天保从小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魔术啦,魔法啦,总之就是那些好孩子乖宝宝绝对不会感兴趣的东西,俗称歪门邪道。天保的房间里放着清一色的化学器皿,烧杯,量筒,天平,坩埚,应有尽有,但这些可不是用来做实验的,是用来做魔药的。天保从《哈利波特》里找到了很多魔药的配方,你别说,这些小玩意还真有用,渐渐地,天保开始做些自己发明的魔药,但是每伴随着一声巨大的“BOME”和一阵黑烟,天保的屁股就会开一次花,然后所有的器具就会被没收。过不了几天,天保就会用一根铁丝捅开柜子的锁,把器皿都偷回来。
当然,天保并不崇洋媚外,他对中国自己的一些东西也比较精通。比如解梦啦,算卦啦,甚至风水,他都能说出些道道。
这本周公解梦,他已经四年没动过了。因为这四年没有人找他解梦,他自己也不会做什么有意义的梦,倒是经常梦见自己是凹凸曼什么的……
四年前的那天晚上,天保回到家,手一直捂着左脸,老爸看见了,放下手中的报纸,“儿子,你这是咋啦?”天保抬头看了老爸一眼,摇了摇头。老爸愈发不放心了,走过去要把天保的手掰开,天保死活不肯,老爸严肃起来,厉声问道:“是不是在外面打架了!?”天保一惊,把手撤了下来,很生气的说:“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打过架啊??”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把手给拿开了,赶紧要把手重新捂回去,老爸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细细的手腕,把天保的脸扭过来,仔细的查看着。
天保紧紧闭着双眼,心想这下完了,但是老爸的声音却这样传入他的脑袋:“什么都没有吗!你是不是发烧啦?”天保反应过来,赶紧闪身回到房间,砰地一声把门给锁上。
天保靠在门上,气喘吁吁,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了。奇怪,没有红唇印么?小叶阿姨亲过我都会留唇印的啊!?天保想着,从书架上拽出一本周公解梦。白色的书皮,纸质有点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在书摊上买的盗版书。不过这种书你还能上哪买去呢?躺在床上,天保翻着书,找着“狐狸……”
时间过得很快。当天保终于找到那句“梦见狐狸,会有艳福……”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天保打了个哈欠,把书放在床头,很快就睡着了。
因为很久没有动过,书皮已经发黄了,粗糙的纸张皱巴巴的,显得很是沧桑。
在天保的记忆里,自己唯一梦见自己不是凹凸曼的梦,就是那天晚上。
他梦见自己是一只猫。
夜里起风了。天保拽过被子裹上,蜷缩成一团。
风吹过桌上的书,纸张,哗啦啦的翻过,停在了某一页。
这一页上有一句话,梦见猫,会坠入爱河。
很快,书页哗啦啦的唱着歌,又翻过去了。
这时候,天保睡的正香。
嘿,姑娘,你想过以后要嫁给谁吗?
别急着回答,你的答案并不重要。我其实是想问你,想不想嫁给你生命中一个匆匆的过客?
“你对他胡乱发着脾气。我嗒嗒的马蹄全都是狗屁……”
这是李明曦最得意的一句诗作,因为他觉得这比原作压韵多了。
那是一个宁静的午夜,结束了在风清场茶餐厅一天的工作,明曦打开后厨后面的员工通道大门,往外走去。其它人都在台阶上坐着,聊的很开心。店助赵进坐在人群的最中间,他涛涛不绝的说着,口水飞溅。
就算是在合肥,十月底的寒风也是有些扎人了,尤其是现在这半夜十二点的时分。明曦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被压扁了的云烟,抽出一根,点燃,心满意足的吸了一口,坐在最上一级台阶上,加入了赵哥的听众。
赵进在说灌篮高手。别看他快三十的人了,但打小也是看着日漫长大的,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很好,听他自己说,当年彩电刚上市的时候,合肥仅有的两台彩色电视,一台在百货大楼,一台就在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