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头的,滚去把试卷拿回来,给你二十分钟!”
老爸甩脸给了我一个耳光,面目狰狞的瞪着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我相信我没有任何表情。
今晚的作业不小心忘在学校了,这种事每星期我都要干好几次,我挨打不嫌累,看着我爸打我我都替他累。
我摸着脸,啐了一口吐沫,吐在家里的木地板上。吐沫里明显带着血丝。老爸打我从来不手软,今天他是气急了,没有拿工具,直接上手。一般他都会拿一根麻绳抽我,还专挑小臂小腿脖子之类衣服遮不到的地方抽。
因此我养成了夏天穿长袖衣裤的习惯。
也不怪老爸今天发这么大的火。今天星期四,这星期我已经三次没带作业回家了。
老妈一看我吐吐沫在地上,也火了,冲过来就踹我。她刚拖好地不到三分钟。
老爸还在骂我,一边骂,一边甩手给我耳光,或是用食指指关节敲我的额头。老妈在一边站着,一只脚踩着抹布擦着地,一边用手锤我的后背。
这样的生活,我真的已经习惯了。
我冷笑着看了一眼老爸,又咧着嘴看了一下老妈。
“你们累不累啊?”
我知道这几个字从我的嘴里说出来是什么样一个后果。
我知道,这几个字会让他们的怒火爆发到极点,一定会的。
而且效果的确是这样,听到这几个字,老爸的脸已经扭曲的快没有人形了,老妈气的脸都紫了,他们两个不愧是做了十几年的夫妻,真是默契,齐刷刷的抬起手,轮圆了胳膊,准备给我这个不懂事的儿子雷霆一击……
来吧,打死我吧。
电话响了。响的很核突。很刺耳。
按照恶俗影视作品的剧情来看,这通电话应该是救了我一命,老爸老妈的双手会停在空中,空气会凝固,然后老爸会去接电话,老妈会坐下来掩面而泣……
当然没有,你脑残电视剧看多了吧。
那两个大耳刮子向排山倒海一样呼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脑子嗡嗡直响,双手无力的挥了一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心不稳,瘫坐在了地上。
耳鸣的我都听不见电话铃声了。
等我的视觉听觉回复,妈妈已经去洗抹布了,爸爸去接电话。
我就在地上那么坐着,麻木而又冷漠。
老爸接完电话,从卧室走出来,看了我一眼,又踹了我一脚,从口袋里取出一大串钥匙,把家门钥匙卸下来给我——不对,是扔在我的脸上,粗声粗气的说,“滚去学校把你的作业拿回来,我跟你妈要出去一下,晚上不一定回来,你要是敢把钥匙弄丢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完,就拉着老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老妈点了点头,进了房间换衣服。
我依旧坐在地上,麻木又冷漠。
有个十来分钟,家里没有人说话。死一般的寂静,带来潮水般的沉默和耳鸣。我并不确定我的耳鸣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两个大耳光。
老爸西装革履,老妈一身大红旗袍,从房间走了出来。我抬起头,机械的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哟,你们这是要上那疏乎去啊?
老爸明显是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从我的语气中应该判断的出这不是个褒义词,飞起一脚就踹在我的脸上,一阵酥麻从鼻尖散布开来,像是醋瓶子在我的鼻腔被打翻了,很快的,又酸又腥的味道风驰电掣的传遍我的每一个细胞,不断冲击着我的大脑。
“你个****崽子还管得了老子去哪??”
老爸刚准备二次发作,老妈拦住了他,“快点吧不早了,那边还等着呢。”
碰。
门被关上了。
两个耳光,一脚飞踹,不计其数的拳打脚踢。
我被我的亲生父母ko了。
家里只剩我一个人,那潮水般的孤独,伴随着轰隆的耳鸣,不断向我扑来。
我快被淹没了。
鼻孔里流出来的那丝殷红,慢慢的流过我的上唇,淌进我的嘴巴里。
我舔了一下,那甜腻的味道几乎让我窒息。
我真的已经习惯了。
我是没有家门钥匙的,没有为什么,父母一直没有给我配家门钥匙。
即便我已经十三岁了。
我站起身,换了一套干净的长袖衣裤,关好门窗,离开了家。
H市六月中旬的气温,即使是傍晚也已经接近三十摄氏度,而且在结束了一天的阳光暴晒之后,地面的炕气几乎可以把人蒸熟。我就这样穿着长衣长裤出了门,下了楼,向学校走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悟仙,我出生在A省H市,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了。
我的母亲是一名国企职工,父亲是一名初中教师,啊,准确的说,是我的班主任。我的家庭经济状况还算比较好,起码两套全款购买的房子是实实在在的不动产。
但是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家有钱,因为我从来不曾在我父母手中拿到过一毛钱零花钱。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家距离我的学校,H市第六十二中学很近,走路只要十五分钟就到,学校就在我家小区里,所以这也是我父母不给我配钥匙的原因之一,另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我好丢东西,隔三差五就忘记带的作业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这座城市,仿佛找不到比我更普通的小市民了。
看着周围的同学买零食谈恋爱,那些东西从来不属于我。
我喜欢做我后面的那个女孩已经一年了,那又怎样?
那些东西,要么是特别坏的坏孩子才会去做的,要么是特别好的好孩子才可以享受的。
像我这种渣渣,没有资格喜欢一个人。
我踩着热浪,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我在寻思着,要不这样吧,我等会儿,把钥匙偷偷揣着,然后离家出走,没钱了就回家偷点钱。
要不这样也行,我把钥匙偷偷扔掉,老妈出门一向不带钥匙,老爸的钥匙给了我,我不回家,他们也回不了家。
恩,对于我这样一个胆小怕事却又满脑子热血的傻13来说,第二个想法比第一个好的多。
我这样思量着,到了校门口。
好吧,我看了看电子表,已经六点多了,学校早关门了。
这可难不倒我,我熟练的伸出双手,迅速的舞动手指:寅-卯-子-丑-申……然后,大吼了一声:土遁?飞檐之术!几步助跑,把查克拉聚集在脚上,迅速发力蹬上校门中间的铁栏杆,运气至掌心,抓住校门正上方的铁棒,一个飞身,跨过了校门的最高点,双臂登时用力一撑,把自己推离校门,自由落体,轻盈的落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