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rdingfu Yiren， As I Translate Him
张智中 By Zhang Zhizhong
2013年5月，由《中国当代诗歌导读》编委会、国际诗歌翻译研究中心（IPTRC ）、《世界诗人》（混语版）杂志社主办的“中国当代诗歌奖（2011—2012）”揭晓，阿尔丁夫·翼人先生荣获其中的“创作奖”。授奖辞如下：“其诗浩瀚辽远、波谲云诡，通过整体的象征，熔铸诗歌意象与意境的神秘和尊贵，有如血脉的钻石，散布着宗教般的光芒，从而照亮世界的此岸与彼岸。”
是的，阿尔丁夫·翼人先生的诗，深沉，壮阔，一如史诗。笔者刚刚完成其长诗《沉船》的英译，现小结如下。
一、锻词炼语
诗歌的创作，首先讲究用词的凝练到位。那么，诗歌翻译的第一要务，同样也要选用英文中凝练到位的措辞。包括用词形象、典词雅语、反身代词等三个小类。
（一）用词形象
例如：
回声，溯河流而上
绕过悬崖而隐入天际
Echo， travelling upstream
Around the cliff to disappear into the horizon
以动词travel来作名词Echo的宾语，正合乎英文之用法。例如：
Sound travels through the medium of air. （声音通过空气这一媒介传播。）
甩下谎言的荼毒 心有余悸
Fling off the cruelty of lie lingering fear persists in the heart
“心有余悸”，为汉语所常见，英译lingering fear persists in the heart. 其中的lingering与persists， 颇为形象。
让那些在黑暗中站立的人看个够
Let those who are standing in darkness feast their eyes
“看个够”，本来口语；英译以feast their eyes 出之，则更耐品味。例如：
He feasted his eye on the beautiful scene. （他尽情欣赏这美丽的景色。）
（二）典词雅语
例如：
无奈怀着深沉的痛苦
诉说往日的心情
Helpless with the deep pain
To pour out the heart of yore
由远而近 由近而远
一切幻化为无 幻化为有
From afar to near from near to afar
All magically change into emptiness into fullness
将被长久地悬挂在注有标记的旗杆上
Is to be hanged for aye on the flagpole without marks
看 我们诞生了
诞生的阵痛 惊动了大朵的流云
Lo we are born
The birth pangs have surprised a large blossom of floating cloud
在上引译例中，of yore， afar， for aye， lo 等，主要为诗歌用语，所以显得典雅而到位。
（三）反身代词
反身代词在英语中的使用频率，明显高于汉语。不仅如此，在很多情况下，反身代词可使译文地道，提高译文的质量；有了反身代词， 译文便有了耐品的味道。例如：
让他们尽情地唱着 跳吧
Let them abandon themselves to singing dancing
太阳独自蹲在沉默的渡口
The sun sits by itself at the silent ferry
唯有存在的物像呈现在我面前时
自我才能脱离时间的轨道
Only when the image of existence exhibits itself before me
Can I detach myself from the rail of time
倒是一派壮观 红白相间气吞山河
It is spectacularity itself red and white between and full of daring
有着自命不凡的开阔地
收获青春 命运和梦幻
There is an open ground which has a high opinion of itself
To harvest youth fate and fantasy
在译文中使用反身代词所带来的美学效果，通过以上译例，显然可见。
二、句式优势
上述锻字炼语，可谓发挥英文单词的优势。另外，还可发挥英文句法句式的优势，以使译文地道、纯正。具体说来，包括无灵主语、跨行技法、以简驭繁等三个方面。
（一）无灵主语
所谓无灵，即与人或人的活动无关。那么，无灵主语，即用非人称的名词或代词来作主语。在英语中，无灵主语的运用非常广泛，如果配合有灵谓语或有灵动词的使用，便形成英语语言的优势。例如：
出门是山
紧闭是河 山河哟
Out of the door the mountain greets
Behind the door it is the river O mountain and river
英译the mountain greets 中，greet 本来该描写与人相关的事物，但其主语却非人即物。如此无灵主语与有灵谓语的巧妙搭配，正是英文语言之优势。
在各自的脚踝上足见其条条美纹
欧亚大陆有我们无数永恒的亲人
On our respective ankle beautiful pattern is clearly seen
Eurasia sees our countless eternal folks
英译第一行英译中，采用被动语态，以符合英文之表达习惯。第二行中，Eurasia sees同样属于无灵主语与有灵谓语之搭配。
（二）跨行技法
汉语新诗的跨行，本来就是西化的产物；换言之，跨行，乃英诗之所长。那么，在汉诗英译之时，便可善加运用。例如：
但我的头颅依然站在
另一面旗帜的顶端
苦苦追寻
河流生长的日子
But my head is still standing
On the top of another flag
In bitter search
Of the days when rivers grow
汉语因为其本身固有的独立性，虽连却分；英语却因其黏着性，虽分却连。换言之，跨行现象，汉诗虽存，而英诗尤显。再看如下译例：
我认识一条河
这便是黄河
这便是撒拉尔
对河流永恒的记忆
和遥远的绝响
I know a river
Which is called the Yellow River
Which is Salar’s eternal memory
And far-reaching echo
Of the river
两个which 与一个of 的使用，都使得英译更具跨行之效、语篇也显得更
加连贯。
（三）以简驭繁
因为汉语的简洁与英语的冗繁，汉译英之时，由简而繁，乃是翻译的常态变化。但是，若能反向为之：即由简向简，甚或由简而变得更简，同时又不失原文之意味，乃是翻译的妙境。例如：
那不是别的
它仅仅是一种过程
It is nothing
But a process
比之汉语，英译来得更加简练——不仅简练，而且更具跨行之美。
三、音韵手段
新诗虽然一般不押韵，但节奏仍然是构成诗美的要素之一。为此，英译之时，可采取一些适当的增进译诗节奏的音韵手段。这主要包括：运用头韵、诗行内韵、词语反复、同源词语等四个方面。
（一）运用头韵
头韵，可谓英诗最为常见的一种音韵手段。根据笔者的观察，头韵首先可以包括单词头韵，即一个单词或一个复合单词内部的头韵。例如：
但我只是一个人
无暇顾及众生的绝唱
But I am only my very self
No time to notice the swansong of all living creatures
似梦非梦 似狂笑似悲歌
一阵阵飘起爆裂的马蹄声
Like a dream but not a dream like heehaw and like dirge
A spell after another spell of cracking clop
河流弯曲
生命脆响
Rivers zigzag
Life clean and clear
在上引译文中，swansong， heehaw， zigzag 等单词，由两部分组成，内押头韵。于是，单词本身即具有良好的音韵效果。有时，单词内部头韵另加单词之间的头韵，则音韵效果更佳。如cracking， clop 与clean， clear 的并置使用。
与单词内部头韵相类似的，是两个单词在英文中的习惯性并用。例如：
当他们远离亲人时
吹送柔柔的清风
When they are away from their kith and kin
Gentle wind blows hither
其中，kith and kin常常并用，具习语之效，表示“亲人”之意。
怀想中踏进荆棘的草地
In a dream to step into the grassland covered with briers and brambles
这里，汉语“荆棘”乃是一个单词，英文briers 与brambles， 却是两个单词，虽然同意“荆棘”，但在词典上，并未像kith and kin 那样，将两者相固定相结合。但是，因了两个单词的头韵，便有了一种类似习语的串联效果。
接下来，便是头韵的集中使用。例如：
何曾有过同时绝唱一首歌
也何曾有过双脚同时跨进一条河的经历
When have I ever sung the same swansong
And when do I have the experience of stepping into the same river
显然，两个诗行，被含有[s]的头韵的单词串联起来了。
无论是谁最先到达彼岸
身后终究燃起一堆篝火
No matter who first reaches the other bank
Eventually a bonfire is to be burned behind the body
英诗善用跨行，致其语言具散文之美。此时，即便一行中只有一个单词与下行中的单词押上了头韵，头韵的效果，依然昭著。如此技法，可谓跨行头韵。再如：
只因沉重的脚印
一时难以缝合我的隐痛
Because the heavy footprints
Fail to heal my hidden pain
显然，运用跨行之头韵，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增强英诗韵律的手段。
（二）诗行内韵
诗行内韵，同样是英语常见的音韵手段之一。例如：
渡过混浊的河流 突奔于
莽莽戈壁
Wading the river of torrents running
Among limitless and boundless Gobi
如果说river 与running 算作头韵的话，limitless 与boundless 则显属诗行内韵。
或在夏季 唯有一艘破船
随潮声跌宕起伏
Or in summer only an old ship
Is fluctuating with the rising and falling of the tides
译诗中，fluctuating， rising， falling 三词形成尾韵，或曰诗行内韵。同时，fluctuating与falling还形成头韵。
看到眼前的现实 风风火火
Seeing the reality before the eyes hustling and bustling
译文中，seeing， hustling， bustling 三词形成诗行内韵，同时，hustling与bustling还形成单词内韵，或曰元音韵。跨行头韵之外，有时还可出现跨行内韵。例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