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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正篇十四 红衣妙人

“老板,再来一份!”妙红裳举手招呼,这已经是她吃掉的第三份牛肉面了,喝完最后一口汤,妙红裳意犹未尽。

老板端来面,收拾着桌子上的空碗笑道:“姑娘胃口真好啊,你可是在我们店吃的最多的客人。”

妙红裳接过面碗喝了口面汤,一脸惬意:“这不是照顾你生意么。”

老板呵呵笑着,面馆不大,摆着五六张方桌,只有妙红裳一个客人,面条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显得面馆有些空旷。窗外一片寂静,没有行人走过,入眼的只是冷森的树林,这座面馆如同浩瀚海洋中颠簸的灯塔,透着最后一点让人安心的亮光。

妙红裳放下碗筷,揉了揉肚子心满意足:“老板,结账!”

“客人这就走了?今晚似乎不太平啊。”老板关切道。

妙红裳拨弄着卷发笑道:“没事,你家的面不错。”妙红裳推开面馆的门,亮光透射着她红衣的边角,让她在黑夜里发出微弱的红光来。

“吃饱喝足,干点体力活吧。”妙红裳走进树林,隐入黑暗。

沿着树林里曲折的小路走了不久妙红裳站定:“出来吧,没空和你玩捉迷藏。”

几个黑影从四周围拢过来,虽然还保持着人类的躯体特征,但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下肢短小,上身异常魁梧,紧绷的肌肉纠结,手指骨骼突出,活动时还伴随着关节的声响,两只眼睛透着暗绿色的光,面目狰狞。

“不想死的就乖乖让道,我还有事。”

怪物并没有停步,脚步缓慢,但是笨重的上肢却异常灵敏。

妙红裳翘起嘴角:“看来还是得活动一下。”

清理战场过后,妙红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不知在折叠着什么,低头继续向前走:“耽误点时间了。”四下里的怪物尸体四分五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靠你了!”妙红裳手托着一只纸巾折成的纸鹤轻轻向上抛起,那纸鹤先是歪歪扭扭的飞不稳,扑腾几下后就径直朝更深的黑暗中飞去,妙红裳紧跟在后。

梅小仙跟着秦越几人继续前进,虽然已经不辨方向,但是停下来就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这次完全是靠运气的时候。

“你们没有什么可以找到路的法术之类的吗?”梅小仙忍不住问。

秦越说:“有,不过只能是原路返回,现在迷惘之地暗流汹涌,不知是谁攻击这里造成混乱,回去的话是自寻死路。”

秦松接口道:“现在只能摸索着向前了。”

“也就是说完全靠人品了?”梅小仙小声嘀咕。

“无路可退,前路渺茫,唉……”

四周的景色都一样,完全看不出方向,只能认出前后左右,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依然是老样子,也许在原地打转也不无可能。现在没有人提出休息,这个漫长的夜晚即将过去,梅小仙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回去,多留一刻便多一丝危险,更不提现在迷惘之地还发生着动乱。

五人在原始森林里穿行,也许走向边缘,也许走向更深处。可是除了如此,别无办法。

黑暗中一点时有时无的白色亮光吸引了秦越的目光,秦越示意大家停下,自己一人向着亮光处探去,越是走近越是肯定有什么东西在,能感受到灵力的流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秦越拔出匕首防身,忽地,一只白色的纸鹤扑了过来,秦越凌空一挥将纸鹤一分为二。两片白色的纸片飘飘摇摇地从空中落下。

秦越捡起来看了看皱眉:“纸巾?”

“什么情况?”秦松上前。

“有些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个?”秦越给秦松看手中的纸片。

段御站在秦松身后:“前方肯定有什么。”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梅小仙惴惴不安,经过刚才一战,大家身体还没恢复,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找到你们了。”前方飘来女子的声音,大家都提高了警惕。

脚步声越来越近,梅小仙的心也跟着打起了鼓。

“这么紧张干什么?”妙红裳一个响指在手指尖点燃一团火,光亮瞬间照亮了周围,也现出妙红裳玲珑有致的身姿。

“你……你……”秦松结结巴巴地,还以为是什么女鬼。

“你什么你!没大没小的。”妙红裳甩了秦松一眼,面露不悦。

秦越首先恭敬地施礼道:“师叔祖。”这一下让众人面面相觑,除了秦越谁也没见过这位美貌的师叔祖,当然,某种程度上梅小仙算是见过。

妙红裳笑道:“哎呀,不要叫师叔祖这么老啊,叫我姐姐怎么样?”说完又撩起她标志性的卷发,就表面看来确实是年轻貌美的御姐形象,可是考虑到阁主白桑的谜一样的年龄,叫这位白桑阁主都称为师姐的人为姐姐,这就有些让人无从开口了。一番静默后,妙红裳挑眉玩起了自己纤长的手指,当面前这一堆人是空气,完全没有要救他们的自觉,仿佛只是不期而遇,大家都是路人,谁也别理谁。

梅小仙温柔地开口道:“姐姐,能带我们回去么?这么晚还不回去,我爸爸会担心的。”梅小仙还不忘加强自己单纯无辜的小眼神。

妙红裳伸出魔爪揉了揉梅小仙的脸呵呵地笑:“还是你深得我心!”

妙红裳抬头看向梅小仙后方,几个人不是看向别处就是低下头规矩地站立。

“唉,没时间跟你们耗了,再不回去,白桑还不得唠叨死我,走吧。”妙红裳招招手让大家跟着。

段御问:“去哪?”

“先找个稍微空旷点的地方。”妙红裳再次打了个响指,指尖上的火焰没有变大,但是光却更盛,将几人全部笼罩在里面。

梅小仙呼出口气:“总算可以回家了,还以为要挂在这里。”

几人行进的速度快了些,有了妙红裳在,大家底气足,都想尽快回去。路上把刚才的情况仔细交代了一下,可是妙红裳好像并不在意这等大事,只是随意地应着。往前走了不久,就有一块稍大点的地方,妙红裳让梅小仙他们让开些,自己走向中央拾起一截树枝在地上不知道画些什么,妙红裳将树枝一丢,双手中指无名指相扣,有气流自地面升起,将她的长发吹起,周围的树木也随之摇晃,发出沙沙声。地面发出淡蓝色的荧光,一个圆形的法阵渐渐显露出本来面目,法阵里的景象慢慢虚幻,地面软化,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

“跳进去吧。”妙红裳转身对梅小仙几个开口。

“这就可以回去了?”梅小仙问。

妙红裳单手叉腰:“想不想回去啦?”梅小仙识相地闭口。

秦越问:“还有其他人在,他们回去了吗?”

“你们先走,我去找他们,放心。”妙红裳回答。

段御几人先后跳了进去,消失了身影,梅小仙回头看了看妙红裳,妙红裳对着梅小仙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梅小仙倏地回头跳了进去。

妙红裳撇嘴:“这孩子真不可爱。”

梅小仙几人消失后妙红裳整理好现场隐没在黑暗里。

迷惘之地的边缘处,月亮与太阳同时存在的奇观里,紫坐在路边的大石上静默,像是一个孤独的男孩。

“怎么了,不开心?”凤倚靠在大石边问。

“没有。”他依旧淡淡的。

凤没有继续追问,转首问了另外一个女孩:“里面情况如何?”

“事态已经平息,浮荼处理好了一切。”平稳单调的声线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所有的。

“处理完了啊,明明知道我们在却没有管,是无畏还是懦弱?”凤笑着捏起下巴。

“他们呢?”

“妙红裳施术让他们离开了。”

“嗯,好孩子,你也走吧。”

女孩躬身后退离去。

“姣姣,你继续查探其他的神器。”黑衣蛟女看了紫一眼后转身默默离去。

凤坐在紫的身边,背后是被朝阳光辉覆盖的森林,虽然不能彻底击溃黑暗,但是太阳已然升起。

“多久了,我都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我身体的一部分?”

“正是这样才有目标,不会无事可做,不然漫长的时间怎么消磨?你不知道我很羡慕你啊。”凤长叹一声,阳光进入他的眼中,既透明又璀璨。

“救命啊救命!我不会游泳!”梅小仙在水中扑腾,一会儿沉一会儿浮,两手瞎抓。段御和秦松好不容易把她拖上岸。

“咳,咳咳……要要死了!”梅小仙还在呛水。

“小仙!伤到没有?”梅小仙抬头正好看见梅朗焦急的眼神。

“呜呜呜……爸。”

梅朗上下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损伤才放下心来。

“走,我们回家,把衣服换换,不然会感冒。”梅朗带着梅小仙回去了。段御,云英昭也跟着离去。

秦越的任务还没结束……

“有这种事?”蓝安皱眉,誉琉不语深思。

白桑道:“嗯,这次意外超出了你们的能力范围,不必自责,退下吧。”秦越退了出去。

“师父,您怎么想?”誉琉问道。

“请师父将这件事交给我,我去查探。”蓝安主动请缨。

誉琉叹气:“蓝安你……”

白桑沉默了一会儿:“好,你去吧。”

“是。”誉琉看着蓝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师父。”

“我知道他还放不下,这件事必须他自己了结,谁也帮不了他,你退下吧。”

秦松回到周先生的炼药房正巧看见来拿药的流凌,秦松赶紧过去询问:“你回来了?没遇到危险吧?”

“没有。”流凌在身前写出字。

秦松笑呵呵道:“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们几个可算是九死一生了。”

流凌依然是冰雪般的面容静静地看着秦松,秦松有些不自在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流凌面无表情地回身离开。

妙红裳坐在凳子上咬着苹果,白桑坐在她对面。

“这次可精彩了,看来灵雲阁遇到对手了。”

“你有什么发现?”

“我光顾着救人回来,忙得要死,哪里管的了那么多。”

白桑沉默不语,妙红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白桑现在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就是妙红裳,外界的信息都是靠灵雲阁的弟子获得,而一些隐秘的事情都交给了妙红裳。不是白桑想要指使别人做事,而是他自己根本不能离开灵雲阁。古老的传说和精灵到现在都已经消耗太多,人类已经很少再有信仰,灵气逐渐降低。奇异的珍兽与神器的灵光也消磨不少,十九年前,不知什么原因,以灵雲阁为中心的灵气流紊乱,磁场也发生明显变化,整个灵雲阁如临大敌,镇守各方的结界一个个消失,上代阁主命令底下的弟子前去镇守,受影响的妖魔魂魄四处流窜,最后只有白桑在妖魔围攻的结界前活了下来。当时大弟子妙红裳不知所踪,沈晴在混乱中生下了梅小仙,可是当安定下来的时候,沈晴失踪,辛苦收集的崆峒印、盘古斧、神农鼎也不知所踪。这可以称得上是灵雲阁创立以来最大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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