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听你最后说《哲学原理》的写作
《哲学原理》写于1642年,是在他未发表的《论宇宙》的基础上写出的,原本是写给耶稣教徒和伊丽莎白公主这些非专业人士看来。所以这本书就显得比较的大众化,这也是笛卡尔的初衷,他希望能把这种书当作大学教材使用,所以在写作的过程中尽量考虑到教材的特点和读者层的要求。不幸的是,这本书一出版就遭到了教会方面的反对,为此笛卡尔不得不求助于夏莱神父的帮助,以化解教会对他的误解和对立。就笛卡尔本人来讲,以往比较注重于方法论的探讨,在这本书里,他就比较注意方法论的运用,他在总结形而上学理论的基础上,试图推演出自然科学和生活方面的知识,实现他早先提出的体系结构:“全部哲学就如同一棵树似的,其中形而上学就是根,物理学就是干,别的一切科学家就是干上生出来的枝。”此书出版于1644年,原文是用拉丁文写的。1647年,皮柯神父把它翻译成法文,并作了技术上的修订和补充。
全书由四个部分构成,第一章讲的是形而上学,其余三章讲的主要是物理学。据作者在第四部分的开头交代,他原计划写六部分,但由于时间和知识的准备问题,只好把有关生命和人的内容放到第四部分中。这本书除对形而上学部分做了精炼的总结外,最有价值的是他的物理学,也可以说是他的自然哲学。前边的序言也是不容忽视的。
序言原是写给本书的法译作者皮柯神父的信。在信中,笛卡尔首先提出哲学的一般性问题。什么是哲学?作者认为,是“关于智慧的研究,至于智慧,则不仅指处理事物的机智,也兼指一个人在立行、卫生和艺术方面所应有的完备知识而言,至于达到这个目的的知识一定是要由第一原因推演出来的”。这个定义把哲学与宗教、智慧与知识、知与行统一起来了,从中也可以看出哲学包罗万象的成分。在笛卡尔看来,第一原因培养的是人的哲学思维,也就是人们获得知识的方法。而检验知识的标准则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它本身必须是明白而清晰的。第二,它属于知识之母,一切的知识都由它推演而来,它不依赖其他知识,而其他知识则必须完全依靠它。我们虽然没有上帝那样的全知全能,但我们却可以在人的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追求人的大智慧。
人是灵魂和肉体的统一体,人的本质是一个“思维的东西”,哲学是“人心所能知道的一切”,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特征之一。学习哲学,可以把人从追求感觉的虚幻和享乐中挣脱出来,为人提供真正的“精神营养品”,使人去恶从善,从而获得最高的善——“我们借第一原因所知道的真理”。
人的智慧可分为四个等级:第一级的智慧是那些不需要思考就很明白的东西;第二级智慧则包括感官经验所指示的一切;第三级智慧是从别人那里所获得的知识;第四级智慧是从那些富有真理性的书中所得到的启发。知识与智慧是相互联系的,知识创造智慧,知识是智慧的一种表现形式,人类就是依靠这四个等级的智慧获得相应的知识,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也就是知识的四个来源。至于上帝的启示,笛卡尔认为,那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活动,不能归到知识的行列,而应该属于信仰。笛卡尔这里的区别是很有意义的,他把科学与宗教区别开来,使科学能够摆脱宗教的束缚,获得更大的自由空问。
哲学家所追求的智慧比前四种智慧更高妙,“就是要寻找第一原因和真正原理,并且由此演绎出人所能知的一切事物的理由”。笛卡尔对经院哲学家奉为神圣的亚里士多德发起攻击,他说,亚里士多德其实和他的老师柏拉图差不多,他们的知识都是从前四个智慧中得来的,但亚里士多德没他的老师那样坦白,“他往往把自己大概并不能认为真实的事理,说成是真正而确定的”。他的后代不是批判他的思想,而是在怀疑论和独断论之间徘徊。笛卡尔认为真理应是在怀疑基础上的确定,这种确定不是感官的确定,而“在于具有明白知觉的理解中”。
笛卡尔认为,近代一些哲学家(在笛卡尔眼中,他们不过是些准哲学家)或囿于亚里士多德的学说,或被幼时的偏见所蒙蔽,他们往往假设一些连自己也弄不清楚的原理,在错误的方法指导下进行推理演绎,结果所得到的东西都是些似是而非、人云亦云的东西。他劝告人们:“哲学正如旅行一样,在旅行时,我们如果背向着自己所要去的地方,则我们在新方向走得愈久愈快,我们就愈远离那个方向。”看来,获得真理,不仅仅是你努力的结果,而关键在于你是否把握住正确的方法和方向。
笛卡尔的方法是:在怀疑中寻找不能怀疑的东西,这个不能怀疑的、非常确定的、清楚明白的东西就是“人心或思想”。所以,“我思故我在”就成了笛卡尔的第一原理,由此推论出上帝及其他所创造的万物,上帝赋予我们一定的认知能力并使我们获得真理的基本保证。只要我们按照清晰明白的原则进行严格的演绎推理,我们就“可以推演出一切别的真理来。”笛卡尔认为,如果一个命题是真的,那就应该使所有的人都能清楚明白,当然,那些不相信上帝而相信感觉的人除外。笛卡尔指出,他的这个《哲学原理》就是要运用这些原理“推演出世界上所有其他任何知识来”。
笛卡尔总结了这本书的学术成果和价值:一是让人心因获得知识而满足;二是获得准确判断,提高了智慧;三是使人心趋向文雅和和谐,还教导读者如何读书和增长智慧。他认为亚里士多德的理论只所以是虚妄的,就在于多年来“虽然研究它们,可是从未因此在知识方面有何进步”。他希望自己的哲学能够领导人们“达到高级的知识,以及人生的完美和幸福”,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理论是最完美的,他更希望人们在学习的同时超越他,从而共同促进人类的进步和幸福。
《哲学原理》基本内容
§§§第一章《论人类知识原理》,是形而上学的基本原理,由76个相互关联的题目组成,比较系统而全面地总结了其基本的哲学原理。与其以前的有关著作相比,叙述的更精炼、更通俗、更深刻。本章在这本书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物理学理论的根据和理沦基础。但由于其中所及的理论在《方法谈》和《沉思集》中都已涉及,如果再次叙述就显得累赘,但对于初次接触笛卡尔哲学的人来说,应该把此部分作为首选内容来读。我们在此主要叙述《哲学原理》中的物理学内容。
笛卡尔的物理学思想
笛卡尔是个伟大的哲学家,也是伟大的科学家。如:果说他的哲学在涉及宗教时还有些躲躲闪闪、左顾右盼的话,那么当他以科学家的身份研究自然的时候,他就没有什么顾虑和负担,因为,面对自然,他有更多的自信和自由。
笛卡尔构造自己的哲学时,是以思维的我为起点,从抽象到具体,一步一步推出现实的客观世界。如从我思出发,发现作为原因的上帝的存在,上帝的作用又保证人有认识世界的能力,通过身心交感,认识着客观存在的广延世界。但到物理学里,笛卡尔则采取的是理性演绎的方法,在形而上学基础上,从普遍理性出发,即从作为世界本质的上帝出发,上帝保证人心中的观念与外界存在的对象一致,因此,人只有通过自身存在的真观念,广延的观念,才能认识现实世界的本质。
我们要认识自然,必须确认外在对象的存在。笛卡尔在这里采用了一个比较聪明的办法,他要让上帝为自己和物质对象的存在担保。:具体的推演过程是这样的:我们心灵中的认知能力是上帝给予的,上帝是完满无缺的,完满的上帝是不会欺骗人的,否则他就不完满。我心中如此清楚明白地意识到物质世界的存在,这一定是上帝给予的,所以物质也一定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实体。笛卡尔在推演中还蕴含着这样一个思想,上帝创造了人和自然,并赋予人以认识自然的能力,所以,认识自然就是实现上帝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自然科学也由此而成为一门和宗教一样神圣的学科。
人心灵中都有物的观念,即物象,具有广延性的物质对象,它通过人的知觉、感觉与外在对象相联系,上帝的完满和万能保证了心灵中的物象与外在对象之间的对应关系。但外在对象只是以本体的形式存在着,物质的本质就是以理性形式存在的广延。
感觉对认识没有价值但对人的存在有价值,它不能使我们获得真理,但却可以使身心统一的人获得有益或有害的信息。只有感觉或只有理性的人不是完整的人,这是从现实生活出发的。
谈到物质的本性,笛卡尔认为“物质或物体的本性,并不在于它是硬的、重的或者有颜色的,或以其他方法刺激我们的感官。它的本性只在于它是一个具有长、宽、高三量向的实体”。笛卡尔在这里对物质的认识已达到很高的程度,即他试图对物质的统一性和多样性、本质属性和根本属性加以区别。
既然物质的本质属性广延,那么它与空间是何关系呢?在古代,德谟克利特把原子当作存在,把空间当作非存在,虽然他也说非存在并不比存在不实在,但这个空间里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笛卡尔认为,物体与空间是统一的。所谓空间,在他看来并不与物质对立的虚空,更不是纯粹的无。他说:“虚空,即无实体的空间,则这种东西显然并不存在”,“要说有一个绝对无物体的虚空和空间,那时反乎理性的”。虚空“并不排除一切物体”,相反,它与物质的实体之间“并没有差异,只在我们惯于设想的它们的情状方面,有所差异”。广延性不仅包含在物体的观念中,而且也“包含在我们的空间观念中,而且它不止包含于充满物体的空间观念中,而且也包含于所谓虚空的空间观念中”。既然物质和空间都具有广延性,那么,世界在本质上就具有统一性,“天和地是由统一物质做出的;而且纵然有无数世界。它们也都是由这种物质构成的”。虽然大干世界存在着多种多样的物质形态,但它们都具有广延性。如果说,笛卡尔这里所说的世界主要指自然界,这还没有侵犯宗教的利益,可当笛卡尔证明物质空间的无限性时,他就与宗教的理论相冲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