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这只红船一直开着,不知绕过了多少河,多少湖,直到黎明前第一道曙光冲破黑夜时,它仍然没有停止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水纹。
凌云枫缓缓走出船篷,经过一夜的修炼几个女人的反复折腾,他的静心大法终于到达了最高第九层,大家完成了任务,也都去休息了。而他,虽然一夜无眠,也没有吃任何东西,但吸收了大量真气,精神好得很,自然不用休息。
倚着船栏,看微波起伏的水面,怎么望也望不到边。
“哒、哒……”是船板声,回头看去,一身红衣的媚正缓缓向自己走来。
“姐,你怎么不休息?”凌云枫问道。
媚听凌云枫叫她姐,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姐?姐今年快四十了,你还叫我姐么?”
凌云枫一怔,快四十的人,竟然是二十来岁的容貌!愣了会儿,答道:“叫!”
媚一惊:呵,这语气,倒与当年那老头拒绝我时差不多呢!
“你有心事?”媚笑了笑,也往围栏上一靠,娇娆的动作,将她曼妙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凌云枫无意中看到,不禁咽了一口口水,扭头朝其它地方看去。
“没,没有。”和女人说话,他都会有些结巴,声音耗呆,同时能听出些许的倔强。
“呵,你瞒得过姐姐么?”媚娇娆一笑,百媚齐生,“说罢,什么心事,让姐姐听听。”
凌云枫一怔,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真的那么容易被看出心情来么?”
“可不是,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媚说道。
凌云枫轻轻叹了一口气,愁得眯起了眼睛。这些天来,他是在担心郑晓依的事情。荒河城一代受困魔教,已经由正道人士护送来落霞谷了,而晓依所住的相思竹林里荒河城并不是很远,一定也会随他们来的。她为了凌云枫放弃了自己的贞操,如果真的来了,总是不能不理人家的,而且凌云枫打心里头,还是更喜欢郑晓依一点。
但是,沈月柔知道了,一定会吃醋,还有可能会埋怨凌云枫欺瞒她这件事情,以她那脾气,不把事情闹到天皇老子那儿是不会罢休的。再加上王大夫也肯定会来,那就又多了一层压力了。凌云枫此时只希望师傅和谷主他们多派些任务给自己,能尽少的让沈月柔和郑晓依接触。总之,他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满腔的委屈,无处可撒。
“她就要来了。”凌云枫苦笑一声,道。
“你是怕另外一个她吃醋。”媚看了看凌云枫的眼睛,一切事情都明了了。
“你,你怎么知道?”凌云枫惊得有些结巴了,难不成媚除了会“魅惑术”以外,还会什么看清楚人心里想什么的咒法么?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立即不敢多想。
“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姐姐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男人心里想什么,看眼神便知道了。”媚看了看远方,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凌云枫听后,才放下心来,既然媚不会什么窥人内心的咒法,也就不必提心吊胆了。但对她,还是起了些许敬佩之意。
“你想听听姐姐的故事吗?”媚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迷醉,似乎又沉浸在了记忆当中。
“嗯?姐姐你的故事是什么?”凌云枫似乎觉得自己拥有了爱情,但是事实上,他又不清楚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反正是好麻烦好麻烦的一件事。所以,自然而然地对别人的爱情经历有些好奇了特别是像媚这样美艳、成熟、老练又饱经风霜的女人。
“你姐姐我这辈子,得到过无数男人的欢心,但是终究都是互相满足****而已。每一次日出,就是一次短暂的肉体交易的结束。披上衣服,就习惯性的沉默了,以后便是在街上碰到,也只当不认识……”媚说到一半,眼睛里露出了对男人的憎恨,随即又哼笑一声,道,“不过,我倒是真心喜欢过一个人,也正是他,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个人,便是你师傅。”
“我师傅?你是说,盟主?”凌云枫问道,难道一个快五十了的老家伙还与艳美绝伦的媚有一腿吗?
“就是他。那时候他还不算老,但是武功却已到达了许多老前辈都无法与之相敌的程度,在武林之中享有声誉,也已经是丐帮的帮主。不过他这人,奇怪得很,明明是个叫花子,却极爱干净,宁可没衣服穿,也不肯穿得邋邋遢遢的,但他长的确实俊俏,四十来岁的人了,看上去就和二十几的小伙子一样。所以喜欢、追捧他的女子也是不计其数,但他真心爱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淑梅师太的师姐淑娴。而淑娴,也很喜欢洪七”媚长嘘了一口,沉媚的眼神中带有一点嫉妒,一点无奈。就像芳草仰视着永远比自己更受欢迎的鲜花一样。
“淑娴?她很漂亮吗?”连媚这样的绝世美人说道淑娴,也有嫉妒之意!凌云枫的好奇心都被调动了。
媚朝凌云枫轻轻的笑了一下,反问道:“能让姐姐心生嫉妒的女人,你说漂亮吗?”
凌云枫一呆,心想:倒也对,那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了。
“我从小就入了丐帮,帮主待我有如亲人般呵护,两人虽然年龄相差甚大,但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所以,我也只是在人前叫他帮主,待他礼貌,私底下都是打打闹闹的。他倒也任我打闹,从不发火,而且经常给我带些好东西来。恩情难报,于是我常常思量,长大以后便以身相许。慢慢地,我长大了,他更加成熟了,两个人之间的话却少了,每一次我想要报答他,他都拒绝,我甚至用了魅惑,但还是没有能让他收下我的好意。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是峨嵋派的淑梅。”媚轻轻咬了咬牙齿,道。
“师傅是因为淑娴比你漂亮才不要你的吗?”凌云枫疑惑地问道。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个在一起会不会快乐。从前我和洪七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但是自从我提出以身相许以后,我们只见的欢声笑语就少了。他在闲暇时,不再找我了,每次我找他,他都不在。有人告诉我,他是和淑娴在一起,我一开始很气愤,直到我看到了淑娴……”媚道,“那是一张多么美的脸啊!没有一点瑕疵。任何女人,甚至是男人看到了,都会嫉妒。我根本没有办法再生气下去,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很轻易地在我和她之间做出抉择。我又嫉又恨,于是偷偷灌醉了他,然后假扮淑娴将他骗上了床……”
“什么!”凌云枫惊道。
“很卑鄙是吗?我承认,在爱情和道义之间,我选择了爱情。不过你可以设想一下,从小到大,一直认为可以实现的愿望,就这样与我说再见了。我如何不疯狂?”说着,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媚抽泣了一下,立即拭干眼泪,忍住不哭。
凌云枫看着那双已经红了的眼睛,一股怜惜之意油然而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哭……我知道你也不好受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媚的眼眶任然红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半晌,她哼笑了一声,摇头道:“不是的,不仅是那样,我还做出了更加疯狂的事情。其实那是我精心安排的一个局我和洪七的缠绵,被淑娴看到了这不是一场巧合。”
凌云枫惊得张大了嘴巴,一脸不解地问道:“你实现了你的愿望,为什么还要……”
“不!”媚叫道。
凌云枫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听见,才放下心来。
“我并没有实现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报答洪七,是用我的身体来让他快乐。但是,从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任何一点快乐……”仿佛是珍珠失了色彩,媚的眼神越来越暗淡,随即,她狠狠地说道,“于是……我只能选择这样做,选择毁了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让他快乐,为什么一定要用肉体,我觉得……你本来已经实现了你的愿望了。”凌云枫怯怯说道,生怕媚又发起火来。
然而,她没有。
“你是对的。我做出的努力都是白费,淑娴不仅比我漂亮,心地也比我善良。她原谅了洪七。就是那一刻起,我明白、放弃了一切,下定决心不再嫉妒,不再怨恨,也从此,开始堕落。我参加了丐帮秘密精英的培划,因为只有永远留着这只船上,我才可以忘记那段往事。于是我开始和其他男人勾搭,不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用这些方法试着让洪七在我脑中只做一个上级,除了丐帮帮主,不再与我有任何挂钩。但是……我做不到……”
媚说着说着,一头栽进凌云枫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东方破晓,太阳升了起来。
凌云枫轻轻拍了拍媚的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媚紧紧地抱着凌云枫,很久,很久。那种逝去的单纯的感觉,让媚哭得更加厉害了。
过了一会儿,媚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凌云枫突然有很多关于淑娴的事情想问,但是,他没有。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直到金色的和煦阳光铺满了整片神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