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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粤中地下斗争(1)

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大老板”

1946年6月,我东江纵队北撤后,叶汉生转移到香港。

广东党委负责人尹林平找叶汉生谈话说:“现在组织上决定派你到蒋管区广州市做生意赚钱,以解决党组织的经济困难。”中共广东财委副主任李健行派叶汉生和陈培到广州市“广兰祥”商号工作。李健行语重心长地对叶汉生他们说:“你俩必须牢记,第一,只许赚钱,不许亏本。给你俩的港币不多,而国民党的贷币每天贬值数次,要记住保持港币的数值,即是不见钱要见货,货卖出去要拿回港币来,否则就会犯错误。

第二,要广交朋友,建立广泛的社会关系,从而掩护自己。可以利用社会资金作我们的经营资本,这样,才能用小本做大生意,赚大钱。”叶汉生到“广兴祥”后,经理叶仕经过与他俩商量后,决定陈培留在广州该店工作,派叶汉生去湛江市亦坎开新店,叶汉生来到赤坎后,在赤坎海边街(现民主大道)建立起经营食盐的商号“南兴祥”,自任经理。

叶汉生的堂兄叶维浩是国民党湛江师管区副司令,叶汉生便以叶副司令的堂弟、湛江市有名的大盐商的身份与国民党湛江市政、军、财界的上层人物来往周旋,以利于扩大生意。

1947年9、10月间,广州市食盐涨价,海康县乌石盐场和湛江市郊东海盐场的盐全部被叶汉生店收购了,店员叶楼、叶瑞林去东海将盐装船并计划随船押运去广州,想不到竟发生了意料不到的事情。

叶汉生想:“湛江市的军队和警察局与我店关系很好,不会捣我的鬼。这几个持枪的人可能是地方的恶霸派来的!”不久,叶汉生接到国民党通讯局琼湛工作站主任张辅森约他去野味店吃晚饭的请柬。叶汉生按时赴约。

在饭门口,张偕其太太满面春风地迎接叶汉生。原来张太太就是叶汉生常在舞场跳舞的舞友,相见之下倍觉气氛融和。当叶汉生他们坐下后,张辅森假惺惺地说:“由于我的部下无知,做了不该做的事,特借此向您道歉。”叶汉生也故作高姿态地说:“今晚我请客。我与张主任虽未曾谋画拜谒,但早已认识张夫人。大家今后应是相知了,以后有借重张主任时,请予照拂。至于东海的盐,我店无条件转给你们。明天我们一同派人到东海去,将我店办好的手续交给你们,你派人随船押运到广州交‘广兴祥’代售。”张辅森知道叶汉生与叶维浩的关系,哪里好意思,便委婉谢绝了。一场风波就这样结束了,以后彼此常有来往。对张的活动情况,何时去那里何时回来,张太太都告诉叶汉生。对他家的内外情况,叶汉生都了然熟知。

1948年3日,李健行来电命叶汉生到香港,接受护送小林(梁广)经湛江市转南路工作的任务。首先,叶汉生护送梁广从香港来到广州,再乘坐国民党保10团载运军用物资的民船去湛江,该团军需主任徐君惠带数名警卫员随船押运。

叶汉生和夫人麦兰及店员叶瑞林便随船陪同梁广到湛江市。

第二天,叶汉生在南华酒店宴请他的堂兄叶维浩及保10团团长陈一林,席间,介绍梁广和他们认识。饭后,大家一起在街上散步,借此扩大影响,使特务、宪兵们对梁广没有丝毫的怀疑。同年4月初,梁广在叶汉生的安排下,顺利地到达了南路游击区党的领导机关所在地,任粤桂边区党委书汇兼粤桂边区临时军委主席。

1948午7月,梁广派高雷地委书记温焯华来和叶汉生联系关于我军攻打赤坎的问题。叶汉生将自己掌握的最新敌情详细地向温叙述后,提出了自己对这场战斗的设想:

一、以自己的名义在南华酒店宴请保10团连长以上军官。在席间,把他们逮捕,要他们下令全团官兵投降,这样既可减少我军的伤亡,又干净利落;但假如敌人不投降,时间长了就会对我们不利,还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的店有危险。

二、把敌人引到遂溪县以外的地方,我军乘其空虚,集中力量消灭留守赤坎之敌,因为敌人对付我军的规律是发现了目标,就集中2个营追剿,留1个营守赤坎,此时,我军可集中力量消灭留守之敌。经过领导研究,决定采取第二个方案。

接着,温焯华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带领数名侦察员,由叶汉生陪同,深入虎穴,到敌营驻地“探访”敌营长。不明真相的敌营长,由于叶汉生是湛江师管区副司令弟弟的缘故,对叶汉生他们的来访异常热情,还领叶汉生他们参观该营的布防设施,使叶汉生他们对敌情了解得一清二楚,从而心中有数,胸有成竹。同时,叶汉生还为温焯华提供了有关张辅森的情报。后来,叶汉生又机智灵活地多次完成了党组织交给的任务,不但赚到钱,而且为党组织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另一个大老板,是中共广东区党委南路特派吴有恒。1946年初,中共广东区党委为了加强湛江地区的地下工作,决定派吴有恒和曾珍夫妇立即去湛江市,老吴任南路特派员,曾珍接替原南路特委机关负责人杨克毅的工作,兼管湛江市党组织的部分工作。1946年5月,吴有恒和曾珍打扮成“大老板”、“阔太太”的模样,由杨克毅护送,几经辗转到达湛江市。在湛江,曾珍他们见到了南路特派员温焯华,温焯华详细地向曾珍他们介绍了南路的斗争情况。不久,老吴接替了他的工作。接着,曾珍他们陆续与当地党组织的同志见了面。

根据当时国民党湛江当局正在大肆搜捕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的情况,党组织决定:已暴露身份的同志全部撤出湛江市,其他同志则力争取得合法的地位,继续战斗在敌人的统治中心。吴有恒他们初到湛江市,首先要隐蔽好自己,才有利于工作的开展。因此,吴有恒的公开身份是“长发庄”的大老板,曾珍是老板娘。

平时外出做生意,交际应酬,吴有恒总是衣冠楚楚,谈起生意来头头是道,出手大大方方。曾珍则烫着一头波浪式的卷发,穿色彩鲜艳的丝绸旗袍,戴着一条光闪闪的金链,成为一位派头十足、珠光宝气的“老板娘”。“长发庄”自筹25万元法币资金,由党组织选派黎江、黎光、林玉精、吴金初(吴德中)当店员,利用地方关系做“九八”行(批发商)的生意,经营咖啡豆、胡椒、丝绸、布匹、玉石、珠宝、生胶及啤酒等商品。

黎江分工招揽生意,与附近的国民党湛江市党部、湛江银行的人员混熟了,常可接到一些生意。

后来,业务扩大了,把“长发庄”改为“合源行”,还找了一些可靠的亲戚到商行当雇员。还把生意做到水东、江门等地。因此,南路党组织除了利用湛江市到香港这条路线之外,还开辟了从水东经江门到香港这条交通线。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合源行”隐蔽得很好,生意也越来越兴隆,成为赤坎有名的三大商户之一,为党组织解决了经济方面的某些困难。吴有恒他们还在这间商行里,接待和掩护过由香港分局派来的领导同志林美南、左洪涛、钱兴、欧初等。多次秘密传送党内文件、书籍,运送电台。

陈以大是赤坎郊区新鹿区人,组织上派他竞选当了保长。

他利用这一特殊身份,搜集到有关国民党湛江市政府和军队的不少情报。陈以大的公开职业是在赤坎做花生油生意的商人,曾珍便经常以“合源行”老板娘的身份去他的油行谈花生油的行情,实际是取情报。回到家后,赶快用米汤把情报内容用较小的字体写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叠好,让谭德秘密地藏在身上外出交给我地下交通站,转送到部队,以利于部队的领导作出新的对敌斗争部署。

有一次,由广东区党委派往琼崖纵队搞电台工作的张少章和另一位女同志从香港经湛江市前往海南岛。因交通员出了事,她们不得不停留在与赤坎相距12公里的西营(今湛江市霞山),举目无亲,人地两生,没有证件,无法在海南接受新任务。这样一来,不但会影响琼崖纵队电台与党中央、香港分局的联系,而且在西营停留的时间长了,还容易引起敌人的注意而暴露身份。于是,曾珍马不停蹄地奔走,通过我党的地下关系,帮她俩领到身份证,买到车票,使她们顺利到达海南岛,并很快转到琼纵。

挥师东征

在粤西地区,南路党组纵领导南路人民恢复武装斗争较早较快。1947年上半年武装部队就发展至六七千人,成立了粤桂边区人民解放军;原抗日游击根据地遂溪、遂廉边区和群众基础较好的廉(江)、化(州)、吴(川)等地区相继恢复和建立了人民政权游击战逐渐扩展至南路各地及粤桂边区的一些县,对敌人造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蒋介石反动集团为了巩固其后方,从1947年下半年起,加紧对我华南武装力量的围剿扫荡。10月,宋子文主粤后,重点加强对粤桂边区人民解放军的“围剿”。他换上省保警处长陈沛充当“南路剿共总指挥”,调来省保警第1、第2、第9、第10等4个团,92旅2个营及广西保安队2个大队,并纠集南路地方反动武装,总兵力1万多人,从1947年冬季起,采取碉堡蚕食和穿梭搜剿战术,重点进攻化州、吴川、遂溪、廉江等游击根据地,企图一举消灭我军主力、摧毁我根据地。

中共粤桂边区地委领导全区军民,对敌人展开了几个月艰苦卓绝的反围剿斗争,相机给敌人以有力的打击。但由于敌军人数及武器装备都具有优势,而我军在执行政策上和军事上出现某些失误,化吴根据地重沦敌手,我军主力退却至遂廉地区,回旋余地缩小,粮食、弹药缺乏,困难日益增加。

1947年底,粤桂边区地委根据中共中央香港分局的指示,为粉碎敌人的“围剿”,保存和壮大武装力量,解除老区压力,开辟和扩大游击区,配合大军南下解放华南,决定抽调主力组成2支部队,分头西进十万大山和东征粤中地区。

东征部队是从3个团中抽调部分连队组成的,命名为东征支队,辖3个营,8个连,约800人。粤桂边区地委委员兼部队政治部主任欧初任支队司令员兼政委,并抽调团长黄飞、黄东明、涂明坤,团政委罗明,政治处主任陈军,组成领导班子,率领部队东征。东征支队成立后,在遂溪县北区集中,进行各项准备工作。主要是建立指挥机构和政治工作机构,成立党委,研究进军的作战方针和计划,进行政治思想动员,筹集经费和补充弹药、物资。

经过多方努力,补充了几千发子弹,平均每人20多发。1948年4月5日,部队在遂溪县北区厂洋村誓师出发,踏上挺进粤中的征途。东征支队面临的第一个战斗任务,就是迅速隐蔽通过敌人的封锁线,支队领导认为廉江北部和化州北部敌人比较薄弱,我军又有一定的群众基础,对部队运动比较有利,便决心首先向廉江中部突进,然后折向东北,从廉江陆川边界向化州北部穿插:如遇上敌人截击,能歼灭的就迅速歼灭之;不能吃掉的就绕道前进。

不恋战,不硬拼,用迅速的行动出敌不意地突破敌人的封锁包围。部队离开了洋村,夜行晓宿,通过新塘、龙湾老区,第3天拂晓到达灯草嶂。“敌保丁队”未敢轻举妄动,我军顺利通过。部队走了5公里,到达南木水村。这是个座落在丘陵起伏的山坑里只有10多间破烂房子的小村庄,前些日子,当地群众曾遭受敌军反复清剿,财物被洗劫一空;如今见自己的队伍回来了,十分高兴,纷纷合拢过来,倾诉敌人的暴行。

部队决定在这里休息做饭。支队指挥部趁部队休息的时间,研究下一步行动路线。

正当部队用饭时,附近据点敌军闻讯,纠集了100多人,向我军突袭过来。支队指挥部命令部队迅速展开,以1个营兵力向敌猛烈冲击,很快就打得敌人狼狈溃逃了。我军继续向化北方向前进。沿途的小股敌军,断断续续地向我军队伍打枪,但都不敢向我军接近。走了一整天,傍晚到达廉化两县交界的磐古王村宿营。晚上,欧初同志连夜召集支队领导人开会,分析这几天急行军和战斗情况,研究了下一步通过化州北部的路线问题。

化北是敌清剿的重点地区之一,敌人利用“还乡团”强迫许多大村庄成立了反动武装,组织联防,还在重要路口、高地、隘口筑起碉堡;敌省保警分兵配合化州县保警正在“驻剿清乡”。敌情是严重的,可能会发生激烈的战斗。因此,会议决定:部队休息至半夜,急行军隐蔽通过敌据点密布的地区,突进至山底乡。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行军,于拂晓前顺利地到达了天堂嶂,进驻山脚下的村庄休息。

晌午时分,附近的敌军和“还乡团”得到我军到来的消息,妄图乘我军立足未稳,分两路向我军进攻。我军立即与敌展开激战。战斗持续到下午4时许,敌被我军打死打伤数十名,我军仅两名战士负伤。夜幕降临,支队指挥部决定迅速转移。

部队从天堂嶂北侧下山,然后朝东前进,将伤员交给在当地坚持斗争的同志负责隐蔽治疗。部队经过了几天的行军和战斗,没有得到休息,相当疲劳。这天晚上,又下了一场滂沱大雨,大家都浑身湿透,地面又烂又滑,许多人边走边摔跤,部队前进更加困难和缓慢。天亮时,大家才发觉辛辛苦苦走了一个通宵,只走了3公里路,还未走出天堂嶂。

为了迅速通过化北最后一道封锁线,部队继续不停顿地加快行军,穿过陆川县一段边境后,又进入化北,走了不足5公里,前面山岗的敌人发现了我军,突然向我军开火。这股敌人是化州县保警的2个中队,刚赶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好伏击,就被我军击退了。

我军部队伍又有条不紊地按照预定的路线行军,进入了白区。部队神速进军,在敌碉堡、据点群中穿插迂回,冲破层层封锁线,出现在国民党统治区域,引起了敌人极大的震动。地方上的反动头子、地主恶霸之流逃的逃、躲的躲,不敢轻举妄动,有的龟缩在自己的炮楼里打冷枪。敌“南路剿总”陈沛得到我东征支队进入其辖区的消息后,匆忙调兵,企图追击我军。

敌变我变。我军为了避开敌兵追击,便改夜行军为白天行军,从每天走二三十公里,增加到三四十公里,有时达50公里。就这样,我东征支队只用了两天时间,就穿过了化北,乘夜渡过罗江,进入茂西。在茂西李坑我军与截击之敌1个政警大队遭遇,激战数小时将敌击退。敌人不甘心失败,又集中省保警2个营的兵力,继续尾追不放。

我军决定不与敌硬拼,不打消耗仗。

把这股敌军甩开后,迅速向茂北转移。部队进入新区以后,人生地疏,道路不熟,因受敌人蒙骗和恐吓,群众不敢接近我军。我军对敌情也不够清楚,环境越来越复杂。在行军途中,我军常常因为搞不到粮食或发生敌情而吃不上饭,有时1天吃1餐,有时吃点稀粥或喝点水便过去了,有时只能在路旁摘些野果和能吃的树叶解渴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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