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快给老夫将遇见这二人的经过详细说来,要是有半点隐瞒亦或遗漏,老夫必定不会轻易饶过你。若是你提供的线索能让老夫满意,还能送你一场造化!”老魔立刻催问道,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陶源眼珠一转,暗道:“说起来这二人的死,与我还是有些关联。我要是讲了实话,这老魔一生气,说不定送我一掌,把我打成肉饼。我须这般……”
想到这里,陶源佯装沉思了片刻,便推说,那日从深山归来的路上遇到一只强大的妖魔,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巧正好遇见一对青年男女驾驭一艘飞舟破空而来,大发神威,撒出一张红光大网将妖魔罩住打死。便向北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一番叙说,声情并茂,说到最后更是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听完之后,老魔陷入沉思。此刻生死就在这老魔一念之间,陶源不敢打扰,只得静观其变。
陶源的修为乃是聚气初期,老魔早就一眼看出。虽说其真气有些异状,然而九州八荒何其辽阔,各种族类数之不尽,奇功异法多如砂砾。因此,老魔也并未将之放在心上。凭陶源的修为连那青纱女子都不如,与那华服男子更是莹火皓月之别。
“凶手绝不可能是这小子!究竟是谁干的!”老魔沉吟一声,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陶源听此,心中沾沾自喜,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
“不对!北面是冰绝山脉,奇险绝地,人魔辟易,又是雪魔领地……哼哼!我那‘好徒儿’何等精明,怎么可能去送死!”陡然,这老魔冷喝一身,气势随之立变,道袍猎猎作响,似乎有风雷之音传来,一股杀气毫不掩饰的爆发出来。
“不好!”陶源心头巨震,身体陡然僵直,只觉魂飞魄散,惊骇欲绝。
“哼!你这小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老夫,我看你是活得有些腻歪了!”不等陶源出声,老魔双目微微一眯,伸出一掌,隔着数丈之远,对着陶源轻轻一捏。
同一时刻,一团红色真气从老魔掌心飞了出来,迎风就涨,瞬间化为一只磨盘大的巨大手掌,将陶源握在掌中。老魔轻轻一捏,巨掌也轻轻一捏。
“额啊!”
陶源闷哼一声,如遭巨力碾压,身体扭曲变形,骨骼“咯吱咯吱”作响,“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顿时面如金纸。努力挣扎了几下,才知双脚已经腾空。
“修真!何为修真!这世道可悲可叹,修为就是大道,拳头才是真理!今日,这老魔修为高过我,就可以将我随意捏死。来日,我要是不死,实力又强过他,也可以一脚把他踩死!”事情并未弄清,陶源知道这老魔不会就这样轻易将其弄死。肉身虽痛不欲生,神智却异常清醒。
“快说!他们二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老魔脸上横肉一抖,咆哮一声,再也没了耐心。
“我说……假话你要杀我,我……说真话你还是要杀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你要是不信……就……杀了我吧……咳咳!”陶源被老魔用真气隔空捏住,进气出气都难,一句话断断续续。语罢,又咳出一口鲜血来,眼神茫然,面如死灰。
老魔听此凶焰为之一顿,眼神闪烁不定起来。
陶源见此,心中不由一喜,神态却不敢再有任何变化。灵机一动,反而缓缓闭上双眼,一副闭目等死的姿态,暗地里却玩命儿的呼唤沉睡丹田中的猴爷。
老魔虽然厉害,陶源也看不出其修为,但却能够断定,老魔连猴爷的一根毫毛都打不过,只要能够唤醒猴爷……
没奈何,那团金色血液任凭如何呼唤,依然一动不动,陶源意志消沉下来,暗暗叹息道:“罢了!罢了!我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家也被毁。天下之大,也无处容身之处,死了也落得个干净……”
“哈哈哈!老夫平生杀人无数,忤逆老夫者杀,胆敢欺瞒老夫者杀,背叛老夫者更该杀,所杀的尽是些贪生怕死的鼠辈。你这黄口小儿,年纪轻轻竟然一心求死,真乃朽木不可雕也!”老魔见陶源一副消沉模样,以为其一心求死,反而讥笑道。
陶源一听这话,眼睑微微抖动了一下,气息若有若无,依然一副闭目等死的姿态。
老魔略一皱眉,皮笑肉不笑道:“呵呵!老夫若是要杀你,早将你搜魂炼魄,何必多费口舌。我看你天赋不错,想要将你收入门下,故而试探一番。你又何必心灰意冷,一心求死。”
说罢,老魔展开手掌,收回真气,任由陶源跌落在地上。
“收徒?呵!可笑之极!这老魔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纵然是看中了我的天赋,也绝无可能这么低声下气,反常必有妖!”陶源暗自冷笑道。
忽然又皱了皱眉,暗道:“天赋?难道他看出了我的体质?!那一日,桓爷爷只教我千万不要泄露体质的秘密,以免惹火烧身。想不到接连被人看破,先是那个大仇人红衣恶妇,现在又是这个老魔。那红衣恶妇也就罢了,这老魔究竟有什么企图?!”
见陶源半晌不语,老魔渐渐不耐,神色不悦道:“怎么?你想忤逆老夫?!”
“承蒙前辈厚爱,小子不敢!只是希望前辈答应我三件事,小子才好安心随前辈去修炼!”陶源眼角一挑,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狡黠。
“呵呵!你倒还有些胆色,竟然敢跟老夫谈条件,不怕老夫一生气,把你杀了!”老魔不怒反笑,眼中露出一抹异色。
“谈条件,小子自然是不敢。这三件事,于小子来说是大事,于前辈而言却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还望前辈一一成全!”
老魔神色稍缓,沉默了片刻,道:“也罢!说来听听。不过老夫有言在先,若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不能一一兑现,你也必须入我门下!”
“这老魔竟然真的答应了!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混沌血脉对这老魔的重要性,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陶源心中凛然,不喜反忧,寻思了片刻,忽然悲伤哽咽道:“第一件事,我亲友皆已亡故,骨灰露于荒野,晚辈实在于心难安,请前辈容我三日,为他们立碑树冢!”
老魔微微一愣,似有所感,脸色竟然随之黯然,却转瞬即逝,沉默了片刻道:“呵呵!这有何难,不须三日,一刻便足够了!”
说罢,老魔倏的放出一片红霞,只一眨眼就将陶源卷了过来。不等陶源反应过来,红霞早已裹起两人,冲天而起,呼吸之间两人就立于千丈高空。
俯瞰脚下,满目疮痍。只见方圆数十里碎石瓦楞遍地,残垣断壁焦黑一片,俨然是一片废墟。放眼望去,四面环绕的小山也与此地一般无二,满山焦黑。石缝怪岩之间新生的杂草野花迎风摇晃,可惜寥寥无几,反而更显凄凉。
风声如泣如诉,隐隐约约似有无数冤鬼嚎哭,陶源胸口顿时一闷,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他握紧双拳,眼神中有仇恨、不解、悲伤、愤怒,也有杀意!
老魔不喜不悲,真气涌动,道袍猎猎。一抖衣袖,一道红色剑影电射而出,悬在身前。剑光粼粼,散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山风立止,也不知是被老魔气势冲散,还是被剑气慑服!
“是煞气!”陶源浑身寒气透体,面色惊变,失声惊呼。这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中竟然暗藏一股骇人的气劲,与那一天在戈壁上遭遇的赤血深渊的煞气十分相似,由不得陶源不惊。
“呵呵!你倒还有些见识,竟然认得煞气。”老魔听此,眼角略有一丝惊讶之色,又得意一笑道:“此剑名为火煞分光剑,采集地火煞气融炼而成,乃是老夫的本命法宝。剑光所指,鬼哭神嚎,区区三千多道怨气,一冲就散!”
陶源微微一颤,立刻知晓刚才是被怨气冲伤,然而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俗话说:枉死之人便会生出怨气,怨气停留在阳间,时日一久,便有可能化为冤鬼、厉鬼,四处害人。
这三千多道怨气从何而来,不言而喻。桃源村素来民风淳朴,与世不争,突然一阵滔天大火袭来,全村老少顷刻间灰飞烟灭,怎么可能不生出怨气。如果不除,年岁一久,天知道会诞生出什么。
这老魔有意无意之间,似乎还做了件大功德的事,颇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
“多谢前辈!”陶源知晓好歹,躬身谢道。
“闲话少说!看老夫手段!”老魔眉头一挑,毫不在意道。随手一挥衣袖,斜向下方,沿四面八方,划了一个圈。看似轻松写意,实则真气澎湃。
那火煞分光剑如臂指使,同一时刻,也划出一圈,眨眼间分出万道炙烈如火的剑光,煞气滔天。
陶源被剑气所激,浑身汗毛倒竖,眼神闪烁不定,也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魔见此,面色沉凝,大叱一声,剑光应声又涨长了几分。“嗖”的一声破空之音,万道剑光整整齐齐的斜向下方的小山刺去。
“轰隆隆!”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传来,只见环绕桃源村的数座小山轰然倒塌了半,灰尘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滚而上。
陶源心中骇然,大惊失色,眼神望向老魔,不禁有了一丝恐惧之意。
见此情景,老魔似早有预料,不动声色的收回火煞分光剑。一拍挂在腰间的一个金丝银线、宝石镶嵌的锦囊,一张火光绰绰的红色小网立刻飞了出来。倏的往下罩去,眨眼间越变越大,等到飞到崩塌的小山上方时,已然可以将其全部笼罩。
这红色小网刚一出现,陶源立刻就认了出来,与那天华服青年撒的红色大网十分相似,只不过威力不知道强过几千几万倍。
就在陶源还在失神之时,“红色巨网”已经将崩塌的小山尽数裹住。老魔两手掐印诀,口中大叱一声:“收”!
顿时,“红色巨网”光芒大放,爆发出不知多少万斤的巨力,将所有碎石、巨石、尘土通通归拢到一起,片刻间就成了一座数百丈高的巨坟!
老魔瞥见陶源目瞪口呆,双目出神的姿态,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又收了红色巨网,得意一笑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