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无关风与月
纷纷扬扬的雪,漫无目的,随风飘舞。
雪儿,迷茫的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心象飘在空中的雪花,没有方向。雪是雪儿永远无法隐去的心结,在雪季来临时隐隐的痛着。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拿起无人接听的电话。“喂?您好!”“雪儿?是你吗?猜猜我是谁?”浓浓的中原口音,魂牵梦萦。雪儿拿着电话的手缓缓垂下,许久,许久……“雪儿!我想你!”听着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久违的磁性声音,雪儿潸然泪下。“雪儿?为什么不说话?”雪儿木然挂断电话,拿起大衣缓缓走出办公室,任由电话铃声在响着……
风,卷着雪花无声飘舞在昏暗的城市上空,沉淀了白天的喧嚣与嘈杂。雪夜的天空没有星,却把夜空映红如梦。雪儿如同幽灵一样漫无目地向雪花深处走去。
记忆的闸门无法抑制,将雪重又拉回尘封的往事中……
十年如一梦,往事已成空。
雪儿生长在北国边陲一个小城市,不算富裕的家庭使雪儿懂事很早。父母的疼爱打造了雪儿开朗的性格,无忧无虑。十八岁时顺利考上一所师范院校。学校枯燥规律的生活,缺少浪漫,正直青春花季的少女,哪个不向往浪漫,雪儿喜欢绿色军营,幻想成为一名身穿绿军装的女兵。
偶然的机会雪儿在朋友的杂志上得到一则短文,看到是一个绿色军营的地址,雪儿好奇的向那个地址发了一封信。日子在一天天的流失,雪儿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一天,同学递过一封信,雪儿惊奇地发现是一封来自军营的信。忽然,雪儿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事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信,遒劲有力的字体映入眼前。信中说他叫星,因为出差冷落了雪儿的信,要雪儿原谅。还说,自己比雪儿年长三岁,入武已经几年,从事文字工作。
星的信充满活力,蕴藏力量。把南方军营的神秘带给了雪。滔滔的黄河水,一望无际的大平原,终年不见雪的大地,一年三熟的季节,让雪儿这个一直生活在北方的十八岁女孩无限向往。雪儿送给星一个银光素裹的北国风光,美丽的冰雕,弥漫的雾松,晶莹结冰的江面,狗爬犁与马雪橇,对比鲜明的四季,使星对北国的风光也充满了幻想。
时间久了,两个年轻的心在一点点靠近,共同的理想,相同的爱好,无拘无束的敞开心扉,心灵的相互吸引,相互想念,好象在冥冥之中就已注定。中原的星要雪儿叫他哥哥。
星的温暖陪伴着雪儿送走一个个春花秋月,四季轮回。
中原的星很喜欢北方的雪,中原的星也深深吸引北方的雪。
雪儿从一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孩变得不再单纯,开始拥有了自己的梦,梦里经常会有南方夜空的星。渐渐的,雪儿便开始有了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情感的天平开始倾斜了。雪儿知道星在家乡有个深爱他的姑娘叫莲,星在部队时他们就订婚了。星和雪儿是无话不谈的兄妹。雪儿对星似乎并不奢求什么,知道情感发自内心,不该勉强命运为彼此安排什么。星对雪儿也没有任何承诺。
雪儿一个人深藏着别人不知的秘密,在情感的困惑中苦苦挣扎着,孽海沉浮。三年,如流水般转瞬即逝。
星来信说元旦在中原的家乡和莲举办婚礼,结婚前放不下北方的雪儿,牵挂着雪儿,决定去北方见一见不曾见过的雪儿,了却心中的牵挂和思念,同时要给雪一个意外的惊喜。
雪儿从此不再给星写信。雪儿知道,自己的心已丢在与星相识的路口,再也找不回。
夜晚,雪儿仰望着远方空中那一闪闪的星,便忘却了时空,遨游在风花雪月中,不知归处。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吹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北国的雪,白的耀眼。
一天,星意外出现在雪儿的眼前。还有一位英俊、潇洒的军官--俊,雪儿不认识。星说俊早就知道雪儿的事,想和雪儿相识相知。俊只知憨厚的笑,腼腆的什么也不说,满眼蔓延着柔情,痴痴地看着雪儿。雪儿看不到那柔情。
三个年轻人在一条马路上走来走去,谈天谈地就是不谈感情;一辆自行车载着三个年轻人晃晃悠悠仿佛在梦里;一个小餐馆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前聊到很晚。短暂的相聚后,佳期到了星要赶回中原去。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俊找个借口悄悄躲出去。
宾馆的房间内,星和雪儿默默地四目相对,泪光在眼中闪烁,如同晶莹的雪花。雪儿起身决定告别,星猛然拉住雪儿的手,把雪儿轻轻地拥在胸前。
突然,停电了。
清冷的月光洒在宾馆房间内,雪儿背对着星,忍着即将涌出的泪水。星轻轻哼起那首《妹妹找哥哥泪花流》的歌曲,星忧伤的歌声却是--哥哥找妹泪花流,见了妹妹更忧愁,更忧愁……雪儿的泪无声的落下。星把雪儿轻轻绕过来,雪儿的双肩在星的掌中颤抖着。星用他笨拙而宽大的手,轻轻地试图拭去雪儿脸上的泪,可泪却越来越多,雪儿不曾看星,任由泪水顺着脸胛流下。无论星怎么轻声呼唤,雪儿就是无声地落泪,轻轻地,轻轻地,星在雪儿的额头亲了一下。
俊拿着蜡烛回到了房间,星眼中的泪顺面颊滑下,雪儿没看见。
临行前,雪儿送给星一条自己编的橄榄绿围巾,因为北方的天气很冷。那晚,雪儿没有去车站。
雪儿把星的来信统统找出来,读完一封撕一封,放在木盆中,一堆满是字的纸片在火苗中渐渐化为灰烬,雪儿的泪掉在盆中呲呲的响着。夜空下,凄凉的风轻轻抚着雪的面颊,火光的闪动更加象一种告别。
人生若只如出见,莫使西风悲画屏。
日出日落,雪儿不再寻找、挣扎、也不再流泪。做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情感的空心人,象许多人那样忘记过往,开始新生活,昔去雪如花,今来花如雪。
婚后,星来信说那天雪儿冷的象北方的冰,纯的象北方的雪。星把雪儿的信、照片以及对雪儿所有的情感,统统锁在心灵的小木屋,遗憾的是那条雪儿亲手编的橄榄绿围巾,拉在了火车上,丢了。也丢了满纸的牵挂与思念。
从此,星和雪儿断了音信。
时间的长河不会等待任何人,失去的永远无法再追回,一切都已回不到从前。
转眼又过了一个十年,星还是没有忘记雪儿,打来电话。十年一个轮回,放在岁月的长河中不长也不短。已为人妻,为人夫的两个人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雪儿知道星在军营入了党、提了干、事业顺利,和莲有个聪明可爱的儿子。星也知道雪儿拥有个天真活泼的女儿。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世间再普通不过的故事,故事依然没有结局。
漫漫长夜中,一次又一次的守望,永不失落对这世界的爱,经过如同南方的星,不会坠落……
一片雪花,一寸柔情。
无关风月
一个夏天的夜晚,朋友阿成来到我的住处。
天气有些热。我打开冰箱,递给他一听啤酒。他打开,喝了一口,对我说:“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我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对面的床上。
“这个故事是关于我自己的。”阿成嗓音低沉,开始了叙述,“她是我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那个夏天,满大街都在唱着《七里香》的夏天,我与她的生命轨迹有了交集。”
阿成抬起头,眼睛微闭,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那应该是一个美好的片头曲吧!”
阿称笑了笑:“初见她时,她扎着马尾,在教室里大声地笑着。那样清新的笑容,吸引了我的目光,也让我注意到她那明朗的面庞…”
“这样的出场,虽然不像那些肥皂剧中那样惊艳,但仍旧让我毕生难忘。直到现在,每当我坐在角落里发呆的时候,安静的耳畔还会泛起他的笑声…”
“几次座位调动后,我坐到她的身旁。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那时的我,一无是处,习惯了被老师漠视,及时将我放在角落里也无所谓。”
“坐在她旁边后,才开始真正地了解她。许多美丽的女生,除了一幅美丽的面孔外别无长物。而她不一样!”
阿成猛地坐起身来,面对着我,眼睛闪闪发亮。
“而她不一样!至少在那时,它是如此的迷恋文字。而我们那位黄师才子的语文老师,也给了我们许多发挥的空间。曾经看见过她写的一首诗。虽然没有华丽的词藻,但却十分的婉致。”
阿成顿了顿,掏出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接着说:“我想,喜欢她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从最初的欣赏到后来的喜欢,一切仿佛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阿成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也递给我一支接着他的叙述:“和许多女生一样,他喜欢在我面前炫耀它所受到的形形色色的情书,其中不乏那些优秀帅气的男生。而我,”阿成自嘲的笑了笑,“外表飞扬跋扈却内心极度自卑和羞涩的我,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角色,早已不去奢望什么,习惯于将自己的心事深深的埋在心底。”
我吸了一口烟,问道:“你高中几年真的就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女生吗?”
阿成扬起手,指了指我:“这个问题曾经有很多人问过我。我总是笑着回到:‘扎青年宫得太丑,没人要啊!’可是有谁知道,我心扉紧闭,只因为有她在啊!纵然知道那些心事没有人会懂,可我,”阿成苦笑了一下:“还是愿意傻傻地用微笑装扮起来的面孔独自品尝酸楚……
“知道元稹的那首《离思》吗?”阿成问我。
我点点头。
阿成自顾自地吟诵起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纵然群花争艳,但我心里,永远只有她的身影。我只能将那些情愫写入诗中……”
我低声念道:“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阿成望了我一眼,低沉的声音继续诉说:“曾经有人问我那些诗中的‘你’是谁。我总是笑着回答说那些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我知道那样的暗恋是会遭人耻笑的的吧!那同学见我不愿说,也笑着说:‘那个女孩值得你为她写这么多的诗!也够幸福的啦!’”
阿成笑了笑,对我说:“那种感觉是不会有人明白的!”
顿了顿,他又说:“当然,除了你。否则我也不会和你说起这些了。”
忽然就觉得很伤感,眼泪似乎要控制不住了。我起身走到窗前,仰起头看着夜空,拼命的不让眼泪掉落。
阿成站在我的身后,仿佛是对我说,或者他自己:“她是我最刻骨铭心的纪念。我想我是永远不会忘记她的,直到地牢或者天荒……”
夜里很安静,远处布置谁家的歌声飘来,如丝绸一般悠扬: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春秋和冬夏
……
一恍神,眼泪掉落。
为阿成,也为我,和那未完的青春。
绝口不说爱你
罗雅姿接到温海的电话,听出了温海沉闷的心情,两个人约在了雅姿开的茶楼里。这个茶楼有二层,里面的装饰和家具全是古色古香的中国古典式,给人的感觉幽静安逸。雅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换了一件浅紫色的唐装出来,黑发利落的盘起,瘦瘦的手臂上挂着白色的玉镯,像是个从三十年代大上海来的美人。她坐在一个包间里,喝了杯茶等着温海就像是等着一个好久没见的老朋友。想不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温海每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来雅姿的茶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雅姿扮演了温海心理医生的角色,温海渐渐的都开始怀疑自己在某种心理上开始依赖起雅姿来。
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温海带着一身的寒气就走进了包间,他看着雅姿那么安静的坐着,顿时切换掉了心里原有的烦躁。这个茶楼和雅姿就是有这样一种魔力,能让人忘记这个城市的喧嚣,忘记俗世的烦恼。其实每次他们的交流并不是很多,有的时候雅姿并不劝告温海什么,只是用修长的手为温海弹奏一首古曲,温海往往就是这么看着她,就这么看着温海的心情就慢慢的回复了平静。
温海算是这个城市里叱诧风云的人物了吧,事业做的很成功。关于他的家庭,雅姿知道,他有很多的女人。雅姿不算在内。雅姿也从来不主动问他的任何事,只要他想见她她就出现。其实雅姿是个寂寞的女人,在这个城市里,她没有什么朋友,茶楼是父亲给她留下的,还有一笔她一辈子花不完的财产,她平时就是在自己的别墅里敲着键盘写字,要不就是坐在茶楼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出神。
温海的婚姻触礁了,他坐在茶楼里喃喃的跟雅姿诉说着自己的感受,雅姿静静的听着不说一句话。温海突然停下来说,雅姿,守在我身边的要是你该多好,雅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转瞬又回复了一贯的平静,她淡淡的笑,如一盆菊花。
下雪了,雅姿出门前穿上皮草大衣,开着车穿梭在街道上,她要去花店里买一束花。母亲离开雅姿两年多了,每到母亲生日这天雅姿都会为她买束鲜花。雅姿从懂事起就没见过爸爸,她和妈妈一直和外婆一起生活,直到两年前母亲去世才告诉她自己的身世,原来雅姿的爸爸是个有家室的成功男人,而他一直不知道雅姿的存在,在母亲撒手人寰之际,将女儿的事写信告诉了父亲让他们父女相认,母亲没有来得及看到结果就走了,后来雅姿的父亲为了补偿对雅姿的亏欠把自己名下的茶楼和大部分财产都划到了雅姿的名下。雅姿想起这些来,泪水模糊了视线,红灯亮起,一个急刹车,雅姿的头重重的碰在了车窗上。这个时候她能唯一想起可以帮助她的人就是温海了。虽然说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父亲的夫人在知道了雅姿的存在后一直对雅姿看不惯也不承认雅姿的身世,现在父亲去世了,更是没有了来往。温海驱车前来带她到医院包扎后把她送回去。
雅姿住的别墅也和她开的茶楼一样安静,温海把她扶到床上喂她喝了水开始打量起她的房子来,淡淡的紫色布满了整个房子,让人觉得寂寞而幽怨,这个夜晚,温海没有走,他睡在了另一个房间。
雅姿醒来拉开落地窗的窗帘,看见温海的奔驰停在院子里,她这才想起前晚发生的事。她走到隔壁的房间看见温海和衣睡觉的样子,心里有种温暖的感觉,她走进厨房给温海做起早餐来。
看着穿着大大睡衣披着长长头发的雅姿,温海竟然看的出神,有种亲切的感觉。一直觉得雅姿是个古代仙子落寞清雅,没想到雅姿也有入凡尘的一面被温海看到。温海不知道雅姿的身世,他以前不想问,现在他对她好奇了。边吃边说,雅姿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温海听着,心里对雅姿的疼惜一点点加重。
圣诞的时候温海办了一个宴会,他没有邀请雅姿,他觉得她安静的气质与这样喧闹的场合不相符合,更何况,温海也觉得,雅姿不属于他的这个层面的世界,他一直觉得只有安静的时候他才会想起雅姿来,她属于他安静的那个世界。
宴会结束后,温海因为一个女孩的不告而别心里很是失落。那是一个温海喜欢的女孩,温海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喜欢那个女孩的,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想他是没有资格喜欢那个女孩的,但是又情不自禁。这个时候他想去看雅姿。给她打过电话去,雅姿的声音很轻,温海说,你怎么还没睡觉,已经过12点了。雅姿说,习惯了,有的时候彻夜可以不睡的。温海说我能见见你吗,雅姿很是平静的说,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