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到天昏地暗,吻到抽空了肺叶里的所有空气,终于不舍地分开。
杜蕾蕊羞得伏在男人的胸前不敢抬头。
就算抬起来,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也照不到她脸上的红潮,只是她还是无意识地羞愧难挡得小女人妩媚起来。
一个女人,当认清了自己爱的男人不爱自己,而鬼使神差、阴错阳差地却跟爱自己的男人发生了关系,还可能无法断掉这层关系的时候,她的心会慢慢试着去接受爱自己的男人。
就如此刻的杜蕾蕊,虽然她深爱joney,但她却深知她的爱在joney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甚至让他产生深恶痛绝的困扰。
她是真的很受伤,身心俱伤。
眼前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虽然自己并不爱他,但他却是毋庸置疑、义无返顾、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有君如此,夫复何求?
更何况自己……
医院的检验单揣在背包里,这几天以来,它犹如烫手山竽般,一直叫她坐如针毡、寝食难安。
如今这份担忧和恐惧,她应该找他来分担。
“嗳,是谁说‘山高皇帝远,你能奈我何’的?现在是不是换成我说‘皇帝在此,你无可奈何’了?”段寒令嘿嘿地笑着,不忘调侃怀里的人儿。
杜蕾蕊没出声,只是将脑袋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
“你听听,我的肚子是不是真的唱空城计啦?”耳朵贴向他的胃部,真的听到了咕噜噜的抗议声。
“谁叫你不吃饭的,饿死你活该!”杜蕾蕊说着,已经推开他,离他远远的了。
虽是骂声,却带着十足的娇嗔,听得段寒令倒是心情大爽,她肯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是不是证明她已经原谅自己啦?
“饿死了我,你爸妈打着灯笼上哪找那么好的女婿呀?”
“少往脸上贴金!今天中午的事,我还是老话一句,不解释!”杜蕾蕊不屑嗤算说道,走过去开了灯。
“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呀?那我以后的日子岂非惨绝人寰?”他无辜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垮着脸叹息。
“什么意思啊?”杜蕾蕊听得莫名其妙。
“笨,这个都不知道。给我煮面去,我真的很饿了!要知道我在你家楼下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晚饭到现在还没着落呢,噢,对,应该是说一天没吃了,中午那场婚宴……”
说到婚宴,段寒令立时住了口,杜蕾蕊眼神黯然,明显还是难掩伤痛。
“好了,不说不开心的啦,快去煮面!”说着,双手推着杜蕾蕊向门外走。
无意识地抚了抚平坦的腹部,叹了口气,无奈地走下了楼。
段寒令注意到了她抚腹的小动作,内心似乎有某种期许,但又不敢胡乱猜疑。
根据杜蕾蕊今晚对自己的态度,不拒反而还反常的热情,让人感觉就像他们本就是恩爱的两夫妻,可平日里她对自己虽亲近却总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是什么原因让她突如地变成如此呢?
带着疑问,他做贼心虚地去翻找她的挎包,虽然不经人允许乱动别人的私人物品是不道德的,但他急于求证内心的猜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从包内的内层找到了一张被折叠了许多次的纸片,颤抖着双和层层打开,一看是张化验单,再往下看,红色字体大大标注着的结果让段寒令几乎停止呼吸。
天哪!
阳性,是阳性呢!
太好了,太棒了,我要做爸爸了!
段寒令兴奋得忘乎所以,竟忘了此刻身在何处。
他咚咚地跑下楼冲进厨房,不假思索地从身后一把将正在为他煮面的杜蕾蕊揽入怀中,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杜蕾蕊莫名其妙地推开他,压低声音小声地斥责,“搞什么?抽什么风呢?让我爸妈看到了多不好!”
他呵呵地笑了两声,却没有松开箍紧她身体的双臂,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来自她身体独特的体香,恋恋地不舍放开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体味,就像指膜一样,唯一无二。
人类的嗅觉不如动作的灵敏,但面对深爱的人,嗅觉的灵敏系数就会大大提升。
是爱的力量使然还是因为刻意在记忆,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而言之,他就是能嗅出她的与众不同。
“蕾蕊,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好爱好爱!嫁给我吧,好吗?”段寒令轻声地在杜蕾蕊耳际呢喃着,就是不肯放开怀中的人,这辈子也不要再放开。
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身体一僵,竟愣愣地任由自己抱着,“哐当”一声,也不知是什么金属掉落在地的声音。
他皱眉,心头一紧,不禁胡乱猜疑,难道她在怀疑自己的真心吗?就因为当初自己使的下三滥行径把她留在身边?抑或是她还对joney恋恋不忘,不肯罢手?
一声“嫁给我吧”,真真是让杜蕾蕊吃惊不小,手里的锅铲“哐当”应声落地,身体也僵直地站立着,无措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因子。
僵持了片刻,她奋力地挣开了他的怀抱,背着他平静地冷声说道,“事发突然,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事以后再说吧。”
听似波澜不惊的一番话,杜蕾蕊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能将它从口中淡定自如地吐出,只是这份气定神闲却深深地让段寒令感到了挫败和颓丧。
她无意要去伤害他,但内心对他却仍存芥蒂,忘不了曾经他是如何欺骗她,让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对他许下“照顾你一生”的誓言。
一个如此能演戏的人,她如何能分辩出他何时真何时伪?
他的弄虚作假、不择手段,难道只为把她留在身边那么简单吗?也许,更多的是男人的挑战欲征服欲使然吧,只为满足男人那生来的虚荣心。
心里不免产生一丝悲凉。
她绝不敢轻易将自己的一生托付,何况那是个自己不爱的人。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动,也会让她感慨,也许跟着他也不错,但当真正要面临选择时,无法读懂他的心有几分真切的那份彷徨恐惧,令她无法释然地相信他。
段寒令只觉满腔的热情被她当头泼了一身冷雨,从头凉到脚,沮丧得完全没了心思。
只是没过多会儿,心底的怒火又从脚噌噌地直窜上脑门,他努力压制着,只能闷闷地从胸腔中应了声“好”。
立时,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行,他不能再呆下去,他怕内心的醋意会演变成无穷的怒火,殃及池鱼伤害到她,尽管这怒火的根源本就是她,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在清醒冷静下,来解决彼此之间的症结。
遂转身出了厨房,打开院门向外走。
杜蕾蕊没有跟上去,也没有挽留他,只是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直到妈妈韩梅闻到煮焦食物的味道走进厨房熄了炉火,才不至于酿成严重后果。
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杜蕾蕊如此,段寒令亦如此……
“哇,终于大功告成了,累死我了!”把最后一包垃圾打包扔出了家门,大呼一口气,黎枫“啪啪”地拍了拍手,感概道。
说实话,他一个有钱的大少爷,还真是从没做过扫地、擦地板、抹桌椅这种搞卫生的活,虽不能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的确是终日过着养尊处优的好日子,典型的有钱人生活。
“有钱人家的少爷也会干粗活,看样子也不会死人的嘛。”倚在门框上,陆思芊好整以暇地环胸调侃起黎枫来。
“嗳,你还有没良心呀?我拼了命地帮你,你倒好,一脸玩味地取笑我。”他挑了挑眉,佯装生气。
走上前,她递了条湿毛巾到他面前,笑着说,“赶紧擦把脸吧,你那张迷死人的帅脸都成花猫脸了,惨不忍睹!”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最好大家都觉得我长得丑离我远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要一个人能把我永远放在她的眼睛里,那就心满意足了。”
接过毛巾,黎枫的手紧紧握住了陆思芊的,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一本正经,黑如点漆的一对深情眸子亮如朗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娇羞地垂头低眉,一脸的尴尬,却让黎枫认定了她是在害羞。
“思芊,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他的目光变得灼热如火,几乎能在她身上烫出洞来。
这一刻还是期然如至,她到底该怎么拒绝他呢?
“黎枫,我……”她嗫喏着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答应过姑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实情,但他对自己的一片痴心热爱,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叫她如何说服得了他放弃?
“没关系,思芊,如果你现在还不能马上答应我,我绝不逼你!我愿意等,直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那一天!”
他的双眸倾刻间阴郁了,脸上的表情也随即黯然失色,虽然他的话说得诚恳坦然,却掩饰不住失落和惆怅,叫人看得心疼。
陆思芊羞赧地把头低得更下了,咬着唇,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没有勇气去迎视他那对因期许转为失落受伤的眼。
“进屋吧,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还得上班。”突然地,他把擦过脸的毛巾递回给她,语气恢复了平静,她却仍能感觉到他淡淡的哀伤。
她嗯了一声,仍旧低着头,看着他的脚尖转了个方向离开了视线,才有勇气抬起头,望向他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电梯门里,禁不住幽幽地叹起气来。
黎枫,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