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九王懊恼的一声。想要抱着她离开,去找人重新点燃。
曹炼去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用,没事。”
“……”
“你不用担心,端王爷已经没事,毒气完全从体内抽出。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以后我们各不相欠。”曹炼眼中全是漠然,双手死死扶住胸口。
“你就这么恨本王。”
洪玄玑居然微微睁开了双眼,虽然脸色失血过多,像从地狱爬回来的死人一般无神,那双眸却依旧带着英厉。
曹炼淡淡转身,仰视天空,凤眸之中满是长叹:“王爷,今天我可是救了你两次。还差点搭上性命。你说这算的上恨吗?”
帘袖宛动,她压着腹部,拒绝别人搀扶,轻轻如同一片云般离开,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木屋内,两兄弟寂然无语,从来没有这样沉默过。
“哥,我想你是不是有些误会嫂子。”许久,九王打破了沉默。
“够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洪玄玑愤然暴露,豁然站了起来,整个身体精壮如同烫火的劲爆肉疙瘩,那飘逸的长发,没有丝带束缚,沾满药液,因为气场在空中肆意霸道飞扬。
他冷冷看着曹炼远走背影。
双手一寸寸收紧,眼底寒光骤然飞向那个女人,心底冷哼。
“顾雪瑶,别以为救了本王。就能让本王感激你,放了你,做梦,你们顾家的债,要用你一辈子来还!你别想逃。”
突然怨恨的情绪涌上心痛,分不清是心痛还是刺痛。
抓住胸口,一阵头晕又开始袭来,他一个踉跄终于向后重重倒去。
眼前一片模糊,只听见九王洪玄珠那隐约的声音。还有曹炼那转身决绝的背影,为什么他的心会觉得那么的疼。
“哥!哥!……”
“快来人,赶紧宣御医……”
硕大的端王厢房内,充斥着药香。
陈太妃满脸心痛地给洪玄玑喂过人参鸡汤,又仔细地盖好五江龙蟒被,轻轻地将额头贴在红彤彤脸颊上。
“为什么你哥还是醒不过来。”
“母妃,你别担心了。御医都说了,烧退了,就证明没有炎症身体无碍了。应该很快就能苏醒了。”九王走过来安慰着,长长凤目带着一丝颓废。
陈太妃充满褶皱的手拂过洪玄玑的额头,她的双目有一丝哀伤却是饱经沧桑的淡定。
这一刻没有什么皇权,斗阵,宗室,只有一个心碎母亲,在受伤儿子床榻前无微不至的爱。
“正因为这样我才担心,烧都退了,还不醒来。身体没问题,就是他心有问题了……”
九王轻轻一愣,半响回过神。
“母妃,您是说,哥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心里有事情?”
陈太妃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起身向窗户走去,打开紧闭的门窗,让阳光投射进来。
看着那远斜的夕阳,散落在远处一片竹林深处静苑,她有些松散的眼睑,忽然如同镜子一般,反射五彩的精光。
“囚禁身体、羞辱折磨,是最低级别的报复。
让敌人爱上你,再亲手毁灭这段感情,看着对方从天堂到地狱,从情感灵魂上痛不欲生,这种情感报复,才能让人生不如死。”
说完,陈太妃意味深长地扫了床头洪玄玑的一眼,离开了房间。
九王心底一震,母妃为什么要挑拨王嫂和三哥……
他实在想不明白,虽然三哥为了大局着想娶下顾宰相千金,但自己回家这些天一系列接触来看。
她实在不像传说之中那样,刁蛮、无力、刻薄。
相反,他觉得顾雪瑶有种震撼人心的淡然,远远超脱他见过所有名门闺秀的大气,镇定,从他被人追杀受伤,从屋顶晕倒前见到那一双如同黑曜石样的深邃星眸杏眼开始。
她那如止水的形象就深深印入他心中。
皇家的一切倾轧,斗争,仿佛都无法和她交集。
床榻上的洪玄玑手指莫名动了一下。
九王骤然一惊,立刻狂奔出门:“母妃,母妃!”
陈太妃刚刚出了大门。
“母妃,哥刚刚手指有了反应。”洪玄珠忍不住满脸兴奋,立刻就要拉着她回去。
“是吗,那你也回屋吧,让他好好休息。”
九王一愣,搞不懂为什么慈爱的母亲突然这样冷漠,再次呆在原地。
忍不住锁紧眉头,走到陈太妃面前,挽起华丽长袖,正视她满是严肃双眸。
“母妃,刚才为什么要说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大哥听的?”
陈太妃眼眸一动,睫毛上闪过难得超过年纪的精神:“珠儿,有时候,报复是让人活下去的最强信念。”
“可,这样对王嫂很不公平……”
“公平?”
陈太妃缓缓侧过身,眼睑松了下去,眼中舒缓,避开洪玄珠犀利的光芒。用一种女人的睿智。
“玄珠,为什么她有事,你会这么心急。”
洪玄珠哑然一愣:“因为,因为她是大哥的王嫂……”
“仅此而已?”
陈太妃步伐微微迈进,她的双瞳带着无法躲避的质问。
“我……”
“雪瑶是个好姑娘,但,没有人比你大哥更重要。”
九王身体一震,住往后一退,呆立在原地。
为什么,她一有事,自己总是会觉得惴惴不安了。难道自己真的在不知不觉爱上了她。
“记住,她已经是你嫂子,而且只能是你嫂子。”陈太妃言毕,缓缓消失。
许久她看着洪玄珠愣在原地发呆的背影,又远眺望了望静苑。陈太妃远远走出,看着被拉断的斜阳,长长叹气:“孽缘。”
是的,没有人比大哥更重要,包括自己。
想到这里,洪玄珠感觉自己的心忽然被针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