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铃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咧嘴一笑,“好吧,反正先生的武功也比我好,那就麻烦先生了。”
“去吧。”
待得紫铃的身影消失一刻后,一道黑影从树后走了出来,在东方溪的示意下由窗户跳了进去。
她,还是喜欢侧着身子睡,看起来愈发的单薄,他走上去将被子掖好,岂料她竟睁开了眼睛。
“明寒……”云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刚俊冷冽的模样分明就是他,她不禁抬手抚上他的脸,温热光滑,这才想起她根本没有碰过他呀,怎么知道应该是什么感觉。
明寒被她清凉纤细的手指一碰,全身僵硬起来,她的手很冷,很软,还带着清香,他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动,生怕伤到这个如云片般柔软的女人。
直到他额角一滴汗水落在她颈上,云端才蓦然发觉他们这个姿势有多么暧昧,于是慌忙收手靠着窗栏坐起身,脸却烫得要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而明寒亦发觉很是尴尬,直起身子坐在床沿处,发觉她脸上飞霞一片,可爱极了,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心思竟一把将她瘦小的身体拥进了怀里。
温暖,阳光一样燃烧着她的身体,他来找她了,找她回去做他的王妃吗?云端试着用双臂环上他的腰,放松着自己的身体享受这真实而快乐的感觉。
明寒得到她的回应,暗自嘲笑着她的生涩与僵硬却无法抗拒,甚至迷恋,调制好情绪,他在她耳边轻轻问,“你,没事吧?”
话一出口,别扭极了,似乎这二十五年来他还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而今对着她生怕吓着她。
“嗯。”她将埋在他怀里的脑袋用力一点,带着羞涩逃出了他窒息的温暖。
又是沉默,彼此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从她失踪那日起有半个多月没见了吧……如今见了面才知道究竟有多想她他,才觉得究竟有多害怕从此天人两隔。
“你怎么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他们武功很高……”
云端的唇被他用手指柔柔按住,他已经知道她对他的担心,她对他的期盼,于是勾唇一笑,“东方溪是我的人。”
云端讶然,难怪他不去天牢看她,难怪他敢独身前来……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燕棠最信任的东方溪居然是他的人!那自己的身份他应该也都知道了吧……
那么他们之间,他是她的仇人,她是他们口中的乱党余孽……想到这里,云端神色顿时暗了下来,对上明寒不解的眼神,她悻悻然道:“我是燕国后人。”
“我知道。”
“或许我要担负报仇的责任。”
“我知道。”
明寒依然柔柔望着她不安的模样,像是在听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云端被他一副悠闲的表情激怒,用力推开他道:“那你知道我们是敌人,你是我的亡国仇人,我是你们要诛杀的乱党!”
明寒再次将她环抱在怀里,似乎要将那瘦小的身子揉进他的身体里。他很惊讶她竟然如此在意他们的立场,她不是质问皇叔的罪责也不是哭诉她的家国,她带着不安与痛苦徘徊在他们之间。这一刻,他才明白,她也喜欢他呢,这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爱情。
也许从喝了她第一滴血开始就注定他们会分不清彼此,会渗透彼此,有些人有些事也许真的从一开始就会很深刻的出现,不需要太多的画面定格,也不需要生死的誓约就已然令人沉醉。
窗外灯笼摇曳,摇摇晃晃映着两个拥抱的身影,东方溪笑笑挥袖将灯笼熄灭,以免被人发现。
那一次,她清楚的记得,他抱着她,传递给她稳健强劲的心跳声,看不到他的脸,却感觉得到那种柔如风,势如山的决心,他说:“我还知道,你是我明寒此生唯一的女人,唯一的王妃。”
因为这句话,云端日后无论遇到多大的难事,多大的委屈痛苦却再不会无视自己的生命了,只因她还有最珍惜自己的人,还有他。
泪,温热地沾湿了他胸前的锻纱,皱成一片。原来不是痛苦才会哭,幸福的时候也会流泪。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说不出的激动欣慰,她的承诺吗?好,他会一生一世都记得。
猛然间,云端咳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明寒这才想起她还有伤在身,一时懊恼自己刚才太过激动一定又伤到她了,云端来不及阻止,手腕便被他双指搭上,眼看着他的眸子越来越沉。
“已经没事了,再喝两日药就差不多了。”
“东方溪!”明寒强压着怒火唤道,旋即藤门向里展开,东方溪走了进来。
“你不是跟本王说已经解毒了吗?为何她体内还有落梅?”
东方溪叹一口气道:“她的身体太弱,又气血不足,你知道落梅之毒,唯有以毒攻毒,而她的身体承受的药量有限,所以还有部分余毒未清。”低瞄一眼,见他神色略微缓和了些,方继续说道:“这几日她只要按时喝药,我再以金针辅助,七日后就彻底无恙了。”
“哼,他们居然用了落梅,本王必以十倍奉还!”
“王爷,到施针的时辰了,稍后会有人来送药,您还是快走吧。”
云端此时气虚的厉害,喘得也急,断断续续道:“快……走吧……”
明寒心疼地为她捋起耳边几丝散发,苍白的脸色令他心痛不已,然而他必须离开,只能安抚道:“有什么事就告诉溪,还有,等我几日,我一定会将你带回家!”
家?多久没听到这个字了?没想到他竟许她一个家,云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相信你。”
明寒离开后,云端虚空一倒,直到东方溪下了几针后才醒了过来,天已快亮。
东方溪轻轻扶她坐起,将掌心抵到她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像个巨大的球将五脏六腑慢慢感染温暖,云端恍然大悟,轻笑道:“那日在崖下是你救的我?”
东方溪紧闭的双眸倏忽张开,她记得?并且只凭这一股内力就能确定是他,原是个如此玲珑的女子,他不回答却说:“何以有勇气喝下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