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因为留着他们以后还有其它作用。
“看一看也无妨。”她撇了撇唇，不在意地答道，随黄龙继续朝最深处走去，一阵比方才更凄惨的嚎叫声顺着甬道传到她耳边。
她敛了敛心神，放下遮着鼻子的手，里面的浓重血腥味已让她的嗅觉变得麻木，似乎也不像方才那般让她接受不了。
走到尽头，是一间开放的刑房，没有门，到处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被两根足有手腕粗细的铁链拴着跪在地上，姿势有些怪异。
里面正在施刑的狱卒并不在意有人前来，举着手中一根极细的铁棒，卯足了力，朝那男子脊背敲去。
那男子口中随即爆发出一声吼叫，身体又下滑了几分，手臂却被那铁链吊着，触不到地。
“那狱卒的手劲极为精准，加一分力，龙骨断掉，他便会瘫痪，减一分力，他便没有那么痛苦。”黄龙带着她走近了几步，绕到被施刑人的背后。
那人背后被铁棒敲得满是血痕，从脖颈处的第一节脊梁直到腰底下最后一节，可以清清楚楚分辨得出分别被敲了几下。
那男子听到身边有人说话，浑身一颤，努力昂起头，朝裴余殃和黄龙二人模糊不清吼道，“杀了我吧！”
他一张嘴满是血，裴余殃不禁心中一跳，仔细看去，原来是他满口的牙已被敲碎，只剩血肉模糊的牙床。
如此，哪怕是再痛苦，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没有了，果然是极折磨人的手段。
然而这一瞥，忽然让她想起一个人，这张脸她以前肯定见过！
几步走到他身前蹲了下去，仔细再看，更让她觉得熟悉，她在军城中见过的也只不过几个，几乎都是匆匆一瞥，能让她记住的定然做了让她难忘的事。
她猛然想起第一次进城时碰到的亦珣姑娘，再看了一眼眼前的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亦珣的买主，似乎叫做钱老大。
“他也是杨嵩的人？”她指着面前钱老大，侧过头问一旁站着的黄龙。
“是。”黄龙不知她认识钱老大，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点了点头。
钱老大是亦珣的买主，也是折磨梧桐的罪魁祸首之一，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个女子，仔细想来，似乎有共通之处。
她心头一动，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伸出一指抬起钱老大的下颚，朝他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叹你跟错了主子。”
说罢，缓缓站起身，似是嫌他脏，撇了撇嘴向后退去。
“黄将军，我们走吧。”她拢着袖口，朝黄龙低声道。
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光是这些折磨，就已经够这些禽兽受的了。陆伯歧和黄有财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她想要的，果然替她办得相当利索。
和黄龙一起走出牢房大门，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方才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若说没有让她觉得压迫，肯定是假的。
刚走到栓马的地方，她眼角余光忽然瞟见远处一人迅速缩进迷宫一般的小巷中，立刻沉声喝道，“谁在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