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十里凉亭,晋王杨广带着扬州百官前来迎接越国公杨素。
一条长龙徐徐而来,杨素跨下一匹汗血宝马,走在前面。来到杨广跟前,跃下马前,躬身道:“拜见晋王殿下,老臣何德何能,让晋王殿下出城十里相迎。”
杨广托起杨素的手,八九年不见,见杨素依旧的英杰之相,不禁想起当年一同伐陈之时,含笑道:“越国公为我大隋南征北战,劳苦功高,本王身为大隋王子,理应敬之。本王在府上弄了宴席,为越国公接风洗尘。”
杨素捻了捻胡须,道:“晋王殿下请。”
江都城晋王府宴席上,杨广为杨素一一介绍扬州官吏,厅内轻歌曼舞,觥筹交错,一番风月之后,杨广屏退众人,问杨素:“不知父皇派越国公来扬州所谓何事?”
杨素喜欢歌舞,府上养了一批歌伎舞伎,闲暇之时便欣赏歌舞,来到江南扬州,听得吴楚之风别有一番风味,正想着让自家的舞伎学一学,若是不行买几个江南歌伎回去,听得晋王发话,看了看左右。
杨广会意:“越国公可直言,左右皆乃心腹之人。”
杨素捻了捻短须,道:“皇上夜梦江南出现真龙,连夜找老臣占卜算卦,不瞒殿下,老臣算到真龙起于东南!又因太子贪杯好色,铺张奢华,为皇后不喜,听得真龙现身,便差老臣前来调查调查。”杨素是算到真龙起于东南不假,可也是隐于东南,只是杨素在朝几十年,察言观色之能炉火纯青,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一清二楚。
杨广盯着杨素,看不出是真是假,道:“确有此事,江都与丹阳段大江中,确有水龙显现,南北两岸数万百姓皆目睹之,意之境者能听到龙吟之声!国师卦算无双,可否为我等解惑。”
杨素暗骂杨广卑鄙,明明知道又不说,偏偏将卦算无双扣在头上,要说不出个一二,怕对不住卦算无双的名头,卦象暗谕晋王将为天子,此时正是交好之时,道:“不知晋王有何志向。”
杨广反问道:“不知越国公认为我辖下扬州如何?”
杨素:“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民心归服。”
杨广举杯敬天,铿锵道:“吾欲使天下如之然!”
杨素的占卜之术,除镇国公萧逸之外,国内鲜有人能及,卦象上寓意晋王登基,沉思多日,早已有了决定,拜道:“晋王大志,老臣愿为先驱!”
杨广本打算说服杨素为已用,不料杨素倒是识务,让准备的话一个都没用得上,一时惊愕在原地,好一会,大笑道:“日后必不亏待与汝。”
林约与六合门众弟子一同到城西迎接越国公杨素,行走间见同门师兄弟投来讥笑的眼光,心中对楚青天三人愈是憎恨,刚送越国公入了晋王府,急忙跑到城门处寻问,终于在城北守卒处听到三人的下落,骑上马往都梁山追去。
楚青天三人出了江都城,见路边有老伯在卖烧饼,买了几个放入行李中,不敢投大路,直往小路里走。
林约骑马在大路上追了半天,不见三人踪影,心中一算,以小孩的脚力,不可能半日内走上百里,随即掉转马头,问了些路人,打探到有三个小孩在小路上经过。
八月午时,阳光热辣,大地晒得如同火炉。楚青天在林中小路走着,一条溪流挡了去路,坐在溪边石头上,拿出烧饼,递给赵翊和陆良玉,道:“我们这一直走小路,好像不太绥,要是六合门弟子来追拿我们,怕是很难逃得掉。”
陆良玉咬了一口烧饼,说:“六合门的人肯定会追来,一本武功秘笈对武林中人来说太重要了,何况我们身上可是有四五本,这些秘笈虽然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人心险恶,小心为上。”
赵翊:“看来我们这段时间都不能进城了。”
楚青天:“现在天时正热,只须提防蚊虫,天冷就有点麻烦了。赶紧吃吧,到溪水里洗一洗,跑了一个上午,衣服都湿透了。”说完脱了衣服跳下溪去,头一埋,好一会探出头来,呼道:“嘿,别磨蹭了,这水凉着呢,快来。”
赵翊脱了衣服,疾跑跃下水去,一甩长发,道:“舒服!”
陆良玉走到水中,游玩了好一会,道:“二哥,展示下你的闭息神功,让我们也学学。”
楚青天自己都不知道闭息神功是怎么就学成的,哪来经验,挠挠头道:“当时我在水中,感觉到有几股暗涌打在身上鸠尾穴、巨阙穴、中极穴等穴道上,然后我就感觉像鱼儿一样能在水中自由呼吸。”一些穴位楚青天也不知道,只能指出来。忽然似乎想起点什么来,道:“呃,好象每次暗涌打来都有一股气涌入传内,该气入体后,穴位四周暖暖的。”
赵翊按着楚青天指的穴位摸了一番,道:“看来大江之中是有高手指点啊,你们看,这太渊穴、气海俞穴、志室穴、三阴交汇穴等分布在奇经八脉上,意之境者,只通任督二脉,灵之境者,八脉皆通。我对比了下闭息神功的功法,书上说气息存于气海,闭百会,开灵台,一口气可在水中打坐七天七夜,水面上七七四十九天不用换气,并未提到在水中能呼吸。二弟的闭息功应该不是闭息神功了。”
陆良玉暗背着闭息神功的心法,道:“确实如此,闭息神功只要意之境便可大成,大成后可闭气,并未提及能水中换气,而二哥的闭息功却能在水中换气,应该是灵之境的心法了,二哥真是福缘不浅,定是宗师榜上的高手出手相助方能得些神功。”
楚青天嘿嘿憨笑:“只是不知宗师榜六位中的哪位。”
陆良玉掰着手指道:“天人榜第一镇国公萧逸,前些年隐居了,第二蜀山剑派岐晖远在蜀中,第三寒冰门沈无涯在东北大雪山,第四天煞盟秦天威失踪了好几年,第五龙神岛金童子远在海外,第六武圣公孙冶行踪缥缈,倒是有可能。”
赵翊道:“听闻武圣也有十年没出现在江湖,或许在哪座灵山里修炼着呢,况且,江湖上武艺高强的隐士多着呢。
楚青天笑道:“管他是谁,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报答,我楚青天可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陆良玉道:“二哥,给我们演示演示,看看你的神功!”
楚青天道:“什么神功不神功的,只是能在水中呼吸的技巧罢了,想看,到水面来。”说罢一头扎入水中。
赵陆二人对楚青天的闭息功好奇得很,双双潜入水中,睁开眼,见楚青天在水中大笑,陆良玉将手放到楚青天身上,感觉楚青天的皮肤似乎会呼吸,皮肤四周微微有水纹荡开,好是神奇。不一会,赵陆二人在水中透不过气来,只得钻出水面。不一会,楚青天浮了上来,道:“哈哈,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条鱼,在水中也自由得很。”
赵翊道:“得了得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岸走吧,就怕六合门弟子追来。”三人上岸穿衣,直往密林中。
一个时辰后,林约到溪边,大热天走了百里路,口中干渴难奈,系了马,走到溪边喝水,泼了一把水到脸上,从额一抹而下,忽而眼角处看到岸上有三滩水印,心中大骂:“小兔崽子,终于让我发现了,让老子跑了这么远,要是抓到你们,定要毒打一番,方能消我车马劳顿之苦。”看着水迹没往小路走,而往密林中走,将马系在树下,步过溪流追了下去。
都梁山古称南山,山高近千米,突兀耸峙,雄踞于淮河南岸。舟行淮水,望山似翠屏,登山远眺,淮水若白练。山顶上有楼观峥嵘,山凹里涧泉浩涌,嵯峨怪石,盘秀乔松。上边有瑞岩观、东岳观、五显祠、龙山寺,钟钧香烟冲碧汉,又有玻璃泉、五塔峪、八仙台、杏花园,山光树色映城。白云横不渡,幽鸟倦还鸣。说甚泰嵩衡华秀,世间仙境若蓬瀛”。
楚青天在林中行走,林中景色秀美,花草繁茂,百鸟歌林,不禁放慢脚步。忽然见几只麋鹿疾跑而过,说道:“不好,快走。”
陆良玉不知所以,问道:“二哥,这是为何?”
楚青天道:“你们有所不知,麋鹿嗅觉灵敏得很,附近肯定是有猎人或是大队人马,我想或许是六合门的人追来了。”三人不自觉加快脚步,惊得鸟儿高飞而起。
林约追到林中,见得两只大麋鹿带只一只小鹿在远处吃草,心想着追不到人,打只鹿下下酒也好,便悄悄摸了过去,不料途中踩了树枝,麋鹿抬头见有人惊得撒腿便跑,转眼不见身影。林约唾了一口,指着麋鹿大骂:“三只鹿崽子,大爷我要是带了弓箭,定一箭射死你,剐了下锅。”
骂得累了,刚坐下歇息,见群鸟飞起,林约心中大喜,前面定是有猛兽或是有人疾走惊飞鸟群,仗着自己有两下子功夫,摸了摸背上长剑,朝群鸟惊起之处追了下去。
楚青天走在前头,看着鸟群,一拍额头,道:“呀,真是失策,我们走得太快,看,惊起了站在树上的鸟儿,稍微会点追踪之人定会朝这边追来。”
陆良玉惊道:“那,这可怎么办?”
楚青天道:“我们现在不能这样向前跑了,找个草丛密集处钻。瞧,那儿树林低矮,正是去处,走。”
赵翊道:“尽量放轻步伐,别折了树枝,少留些痕迹。”
林约顺着鸟群飞起之处追去,钻入密林,不见有兽吼声,只见鸟群一直飞起,心中大喜,料定是楚青天三人无疑,又追了不到一刻钟,鸟群不再飞起。低下腰向四周打量一番,痕迹在此处消失,见前方多有碎石,碎石之后连着土丘,不及他想,纵身一跃,直向前追去。
楚青天三人蹲在草丛中盯着,追来的人果然是六合门的弟子,见其走远,不禁松了口气,说:“林约真是小人一个,不就是在大门处戏弄了他一番,何至于死追着咱们。”
赵翊:“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要不然,等那个林约追得不见我们踪影,肯定又会四周搜寻,六合门在江都,门中弟子对都梁山肯定比我们熟。”
楚青天趴在草丛里,一只马蜂飞过,不一会又来一只马蜂,仰头看去,见树上有个大马蜂窝掉在树上,树干笔直,只有小腿般大小,一个主意飞入脑中,指着树上的马蜂窝,道:“有了,你们看。”
陆良玉惊道:“好大一个马蜂窝!”
楚青天道:“对极,马蜂有毒,被其蜇之后,皮肤浮肿奇痒难奈,要是在人身上抹了蜜,马蜂会一直追,直至马蜂死亡。”
陆良玉问道:“哦,要如何才能蜂蜜抹到人身上。”
楚青天道:“之前在府上的时候有我见过弹弓吧,你看这树笔直笔直的,我们将衣服结成绳,系在树腰上,将树拉下来,然后在马蜂窝处做个手脚,好让其轻易甩出去,这样不就好了。呃,不过,还得在地上撒些如钉刺,刺破他的脚,让他追不到我们,哈哈。”笑着从包裹里拿出偷来的柴刀弟给陆良玉,道:“三弟,你去砍些竹子来,削得尖尖的,插在地上。大哥结绳,我等会爬上树去压下来。”
陆良玉接过柴刀,道:“二哥,这刀哪里来的?”
楚青天嘿嘿笑道:“今早在柴房里看到,顺手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