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门占地极广,各处大院小院不下五十座,大院圈小院,小院连花园亭台,交叉落错。幸得今夜月光极微,给二人不少掩护。
楚青天带着赵翊避过哨岗,来到中庭,道:“这便是我们方才用餐的地方,他们议事之处应该就在这附近。一般来说,重要议会处和书房是在中院之后,我们翻到后面去,然后到院子后面去瞧瞧。”
刚出到后院,赵翊拉住楚青天,轻声说:“二弟,等会,你看,那好象有个黑影在动。”
楚青天弯下腰,拔开眼前的树枝,张眼望去,正巧月光露了片刻,见侧边凉亭瓦上一个纤细黑影在动,忽而停了下来,向四处看了看。
刺客第一次进六合门,没想到六合门如此之大,在这府里转了半圈,竟没找到目标,忽而感觉树影下有东西在动,注视良久,依稀可以看出是个人影,以为是个暗哨,手臂一摇,袖中落下两个燕尾钻。
‘哧,哧。’两个燕尾钻分别嵌入土中。
楚青天轻声道:“不好,那黑影发现我们了,你看这,还投了暗器过来,快,假装中了暗器。”说罢便趟在地上。赵翊见之也趟在地上装作中镖。
刺客见暗哨应声倒地,不敢多作停留,纵身一跃,掩没在黑暗中。
楚青天坐了起来,大呼了口气,道:“我看呀,这家伙肯定不是六合门的弟子,要是六合门弟子肯定会过来一探,或许和我们一样,只是不知夜探六合门作什么,功夫这么差,撒个暗器都撒不中,算了,他往那边去,我们往这边走。”
赵翊白了楚青天一眼,要是撒中了,你还能在这活蹦乱跳的。
黄天虎在晋王府上喝得有三分醉意,坐轿子回到六合门,本想直接回房休息,弟子来报右护法何辉在书房等候,想起凤陵陆家的事来,只得提起精神走向书房。
楚青天走在一座院里,正想进去,眼角瞄见一人锦衣绾巾,好生威武,不是一般人物。贴在墙边轻轻跟上前。
何辉在书房内坐了许久,见门主入内,作揖道:“门主!”
黄天虎示意何辉坐下,自己坐在主位上,直截了当地说:“逆龙剑和《神阳剑诀》可有下落?”
何辉道:“本来灌了几杯果酒,趁醉动之以情,与那三个小儿,陆小儿本想和盘托出,不料,楚性小儿甚是了解,精灵得很,将话接了过去,没得得到消息,不过,我看他们的包裹四四方方,秘笈必然在内,门主,你看是将秘笈夺来,将三小儿送给长风帮呢还是收留三个小儿,让他们自愿交出秘笈。”
黄天虎道:“晋王龙虎之姿,加之大江现龙,都暗示晋王乃真龙之主,我六合门定全力辅助晋王成事,将来好得个从龙之功,若是有机缘,将左右两龙武卫挤出内庭,那时,我六合门便是江湖大派之一了。现哪有时间去理会那三个小儿,你去将秘笈夺来,明日将人送到长风帮便是,让长风帮帮主凌木欠个人情,将来有个助力。”
何辉:“是,我这就去办。”忽而听到房顶瓦上有脚步声,大喝:“梁上之人,给我下来。”右手一挥,几颗铜钱镖疾飞而出。
楚青天听了二人的对话,看了看房顶,轻声说:“听到没有,六合门真的是没安好心,我们回去通知三弟,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赵翊心里乱乱的,没想到何辉是个笑面虎,怪自己江湖经验不足,相信了何辉,见何辉与黑影打了起来,跟着楚青天走出小院。
瓦上刺客听得破空之声,身子一翻,避了开去。只觉脚下杀气大盛,脚尖一点,跃到院里一颗树上。
何辉拿过背上长刀,跃上房顶,盯着刺客,说道:“不知阁下为何来我六合门。”
刺客看到何辉,双目火红,娇喝一声:“狗贼,拿命来!”手中长剑一闪,半空中一道光华向何辉直落而下,月华倾泻!
六合门平日里做的暗事不少,听声音是个女子,想必多半是报仇而来。何辉提起护体真气,运气于刀,顿时刀身如同火烧,眼角间捕捉到月光昏暗处有一道白光疾闪而来,大喝一声:“弹指烈焰!”刀身向前一推,刀身上的火焰缩为一团迎向月华。
‘哧’,月华切开火炎,刺客受烈焰之阻,现出身影,长剑寒光闪闪。
何辉举刀横挡,将刺客荡了开去,纵身跟了上去。刀光剑影,挥得四周花草横飞。六合门弟子听得动静,纷纷围了上来。
赵翊趁乱回到自己小院,急忙说道:“三弟,原来何辉那厮竟是贪图我们的秘笈,想将我们捆了送给长风帮做人情。趁现在六合门内有刺客,快快离开六合门。”
陆良玉惊叹:“二哥所料不差,江湖险恶,古人诚不欺我也。刚才我听到外面吵闹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现在外面乱乱的,正是掩护我们逃跑。”
楚青天道:“别说了,还是赶紧走,跟上。”
三人不敢走大门,顺着窗台爬到小院,见一队队六合门弟子举着火把疾走而过,趴在草木间一动不动,待人走远,猫着身子前行。
黄天虎在书房内运功逼出酒劲,走出房门,刺客在何辉的进攻之下,依然没有运转护身真气,修为顶多是生之境后期,只是招式柔弱俊秀,借力御力之术不错,与右护法何辉打了不分上下。从弟子手上拿过长刀,运气于刀,刀身烧得通红,如烈焰在燃,纵身一跃,大声喝道:“火莲焚华!”长刀带着火焰划过天际,直奔刺客。
何辉感觉背上热度异常,听得黄天虎一喝,虚晃一刀,跳了开去。
刺客见长刀划来,脚尖一点,身子一转,一招回雪飘摇,舞动着身姿,避了过去。
长刀落在地面上,青砖石板寸寸龟裂开来,火焰夹着碎石四处飞溅。
刺客在其中左旋右转,长剑如绫般飘逸,将碎石卷在其中,娇喝道:“王母挥袖!”疾旋的碎石被刺客长袖一甩,纷纷撒向黄天虎。
碎石间夹着火焰,黄天虎身子一偏一闪躲了过去,双手成爪,疾步走向刺客。碎石与火焰击在书房大门上,燃起点点星火。
何辉袖子一挥,扑灭星火,对弟子道:“去,打些水来,以防走水。”
弟子听了分出十来人去提水。
刺客见黄天虎鹰爪攻来,长剑划出一条曲线迎向黄天虎,上元投壶!
黄天虎鹰爪一移,点偏长剑,运气于手,变爪成掌,真气化作一团火焰压向刺客。
刺客长剑受黄天虎一点,带着身子偏向一边,露出右边破绽,见黄天虎掌力压来,来不及变招,弃剑运气,对了上去。刚一接触,只觉黄天虎内力汹涌不断,仓促之下哪里抵挡得住,真气侵入五脏六腑,一股血儿直冲咽喉,脚下一轻,向后倒飞。
六合门弟子见刺客受了伤,哪能放过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举刀逼向刺客。
刺客抚着胸膛,瞪了一眼黄天虎,从怀中掏出十来粒霹雳珠尽数撒向六合门弟子。一阵阵白烟升起,烟味呛得前面弟子轻咳不已。
黄天虎一提轻功,踏过数个弟子的肩膀,跃进浓烟中一抓,撕下刺客半截衣袖。
刺客惊愕了一瞬,身子一跃,趁着浓烟逃出重围。
黄天虎本想变招再抓,只是浓烟辛辣异常,双眼被呛得睁不开,怕被刺客暗算,只得退了回来,待浓烟散去,不见刺客身影,狠声道:“刺客受了内伤,逃不了多远,给我追。”
六合门弟子齐齐应道:“是!”
楚青天三人躲躲藏藏,不敢走大门,攀上围墙边大树,翻过围墙,生怕被六合门弟子发现,不敢多做停留,钻入巷子。没走几步,一黑影从屋檐上掉下,三人大惊,以为六合门追了过来,再一细看,原来是个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内伤过重,站着晃了晃,见眼前是三个小孩,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地。
楚青天轻唤了几句,没有回应,走了过去,将人翻了过来,扯开面罩端倪了一会,说:“这个好像是刚才朝我们扔暗器的家伙,没想到是个娘们。”
赵翊为刺客辩解:“人家以为我们是暗哨才出手的嘛,要不是她帮我引开六合门的弟子,我们又怎么如此轻易逃得出来,她夜探六合门,或许和六合门有恩怨,要是不救,定被六合门抓回去。”
陆良玉不知情况,默然不语。
楚青天道:“大哥,要是带上她,便是个累赘,到时,我们三人能不能逃出去还是个问题。”
赵翊迟疑了一会,怕后还是不忍心抛下,说:“只是,要弃之不顾,于心不忍。”
楚青天力气在三人之中最大,将女刺客往背上一靠,道:“得了,这样争吵下去,大家都逃不了,走。”
六合门右护法何辉见众弟子前去追拿刺客,带着几个弟子来到楚青天三人的住处,向弟子看了一眼。
林约在大门处被三人捉弄,又被骗去传假报,被门中弟子传为笑柄,对楚青天三人恨之入骨,见护法指示,急忙跑上前去,推开大门,呼道:“楚小子,给我出来,大爷来了,还不赶紧出来。”唤了几声不见三人出来,带着几个弟子冲了房间。
众弟子找遍整个院子,不见楚青天三人,禀报何辉。
何辉想到楚青天为人精灵,趁乱逃出六合门也不一定,对众弟子道:“给我搜寻,切记,不可张扬。”
众弟子拱手道:“是!”
何辉摇摇头,轻声叹息道:“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楚青天背着个人,走得不快,听得房上瓦片上传来声响,料想是六合门弟子,往屋里一靠,挤进柴草堆里。
不一阵,脚步声停,一人说道:“三个兔崽子,敢戏弄了老子,要是被老子抓住了,定然绑在桩上毒打三天,以消心头之恨。你们在这附近搜,三个小儿跑不了多远。”
林约在门内不得人心,身边的同门师兄弟多有不服林约的人,要不是林约身后有靠山,懒得去听他的废话,又不敢不听,在四周马虎了事,倒是让楚青天避过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