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对白刃,以快打快,凶险之极,交手数十招后,头目身上衣衫又多了几个破洞,那是被陈枫的火罗指硬生生烧出来的。
那头目脸上越发紧张,被逼的不断后退,忽然一脚踏到一块凸石,身形一滞,大刀后扬,露出空门。
好机会!
陈枫右脚踏前紧跟一步,身子冲进头目怀里,食指猛的朝斜下方戳去。
眼看这一指就要点到头目的丹田要害处,那头目猛的扎了个马步稳住身形,深吸了一口气,腮帮和胸口涨的鼓鼓的,同时小腹倏的下陷了几分。此时陈枫的手指刚刚触到衣衫,甚至都可以听到布料的灼烧声,那头目却猛的吐出一口胸中之气。
那胸中之气居然呈乌黑色,浓的犹如化不开的墨汁,连阳光都照不透,此时两人贴的太近,猝不及防下陈枫整个口鼻都被笼罩在黑烟中,鼻间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腥气。
遭此变故,陈枫连忙屏住呼吸,咬了咬牙,手指依旧顺势点了下去,但一惊之下,心神松懈,聚集在指上的火力终究是弱了……
来不及看结果,况且黑烟笼罩下,眼不能视物,未免对方偷袭,陈枫当即向后跳去。
那黑烟不过持续几息,就被山风刮散,陈枫定睛朝那头目望去。
只见那头目弓着腰,将刀插在地上,口中不住喘息,豆大的汗珠冲刷掉脸上的乌黑,露出煞白的面孔,看来刚才那救命的一招再加上陈枫的一指,让他大伤元气,眼下恐怕动弹不得。
陈枫摇了摇头,似乎没什么不适,心中暗道那黑烟难道只是个障眼法,正准备上前将其擒住,忽然一阵眩晕袭来,浑身发软。
“不好,刚刚的黑烟果然有毒!”
陈枫心中咯噔一下,双腿已经不听使唤,整个身子跌坐在地,意识也是一阵模糊。对面那头目见此情形,咧开嘴发出一阵狞笑。
“嘿嘿!……小子……,‘乌烟毒瘴'的滋味不是那么好受吧!”
陈枫此刻五内俱焚,全身仿佛被万千蚁虫肆咬,时而剧痛,时而极痒,能忍住不叫喊出来已是十分困难,哪还有力气反驳!
中了这所谓的“乌烟毒瘴“后,陈枫发觉灵海中仅剩的神识变得滞涩许多,勉强内视全身经脉,发现多处经脉都被一层黑雾笼罩着,那黑雾仿佛一条乌蛇般不断向深处游走,腐蚀性很强,不过片刻工夫,被笼罩的经脉已经出现了损伤。
那头目喘了口气,正准备支使手下上去把陈枫绑了。他扭头看向身后,脸上未散的笑容顿时凝固。
怎么回事?!
只见地上躺满了他的手下,喉间皆隐隐显出一道淡淡的红线,显然都是一招毙命。
悄无声息间,十几号人就这样被杀掉了,先前采药的祖孙两人也消失不见。眼前一幕让头目心中凉气直冒,赶忙拔出刀,同时眼光朝着四周急掠,大声喝道:“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一阵疾风吹过,林中的野草发出簌簌的声响。那头目又是一惊,颇有些杯弓蛇影,挥着刀四处劈砍。然而山谷本就多风,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敌。
头目空挥了几刀,连个鬼影都没有,一场对攻下来本就已经力竭了,这下更是连惊带吓,连刀柄都握不住,大刀从手中脱出,哐的撞在地上,刀身兀自嗡响不停,四下却静的渗人。
那脱出的刀正好撞在陈枫跟前,陈枫毫无所觉。
头目一眼扫过正在运功逼毒的陈枫,想到刚才差点性命不保,不由恶向胆边生,捉起刀,喘着大气朝陈枫走去,都是这该死的小子坏的事!就算真的有鬼,老子也要先把这小子给大卸八块喽!
陈枫此刻正紧闭双眼拼命护住心脉和丹田等要害,完全没有察觉即将来临的凶险。当然他察觉了也没什么用,毒气还在四肢经脉中肆意横行,全身上下根本就动弹不得。
白光一闪,刀身上头目狰狞的面目携着满腔的怨气,朝着陈枫脑袋上劈砍过去。
眼看陈枫就要命丧刀锋之下,刀光忽然一滞,离陈枫的额头仅有毫厘之差,激起的几缕长发被刀锋划过,于无声中缓缓飘落。这由极动转为极静的一幕,突兀让人直欲胸闷吐血。
“啊呃呃……“,一连串痛呼声打破了这怪异感,从那头目口中传出。
此刻一道淡淡的人影正悄无声息的站在头目右侧,犹如鬼魅一般。仔细看去,一根明晃晃的峨眉刺正深深扎在头目右腋下。
对于筑基中期的头目来说,护身元气虽然能抗金铁,但终究无法遍布全身,腋下依然是十分脆弱的地方,这才让那人影一击得手。
那道人影接着朝头目胸前补了一掌,头目本就已被重创,这下更是口中哀嚎,仰面朝天,向后软倒下去,手中的刀也早已甩到一边。那一刺扎的颇深,头目在地上疼的直打滚,一缕缕血沫也伴着号叫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阳光忽然闪烁了几下,空气中那道淡淡的人影逐渐加深,慢慢露出容貌,如天鹅般皎洁的脖颈,圆润的脸庞,俏皮的小嘴,灿如明珠的双眼深处隐隐有些余悸,正是司空妙妙!
她之前刚安顿好那祖孙俩,赶到场中时正巧看到这一幕,当即凌厉出手,险险救下陈枫!
顾不得地上的头目,司空妙妙扭头看向陈枫,只见陈枫双眼紧闭,嘴唇发乌,道道黑气直冲到眉宇间,身体也哆嗦个不停,显然中毒不浅!连忙从怀中掏出解毒丹,塞进陈枫嘴里,指尖划过陈枫双唇时,一股寒意直冲过来。
“咝,怎么这么冰“,如此霸道的寒意,让司空妙妙也打了个寒战。只不过一缕外漏的毒气,就如此厉害,恐怕随身带的普通解毒丹没什么效果,必须要找到解药。
司空妙妙急忙起身,一把揪起还在地上打滚的山贼头目。此刻那头目双腿拖在地上,却仍痛的有些神志不清,口中兀自低号,对司空妙妙的问话置若罔闻。急不可耐间,司空妙妙数个凌厉的耳光就劈了上去。
那头目终于回过神来,望着眼前俏丽的女罗刹,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人手,生死不能自主。求生的意识压倒了身上到剧痛,他一把跪倒在司空妙妙身前,扯着漏风的喉咙哀求道:“姑奶奶,饶命啊,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了小的吧……”
这头目恐怕不止求饶过一次,那求饶的话语仿佛顺口溜般从他口中说得飞快,天花乱坠,不知情的人听了,恐怕都要被感动到若不放人天理难容。不过此刻司空妙妙担心陈枫的安危,哪里耐烦听这些,双眼猛的一瞪。
“住嘴!我问你,解药在哪?”
那头目满脸涕泪的表情愣住了,显得滑稽无比,刚要出口的话一半被憋在喉咙里,“小的做牛……”
解药?什么解药,这头目眨巴眨巴小眼,这才注意到女罗刹身后的陈枫。只见道道黑气已经萦绕在陈枫面目,良久不散。
原来是这小子!这女罗刹既然如此紧张这小子,哼哼!
头目不由挺直腰,有些硬气的回道:“是给这小子的解药吗?”
司空妙妙看着眼前仿佛换了副嘴脸的山贼头目,点头答道:“不错,就是他!他身上的毒想必是你下的吧。”
那头目眼珠一转,仿佛看到了求生的希望,口中边咳边说道:“他中了我的'乌烟瘴毒',是取八山九岭的瘴气炼制,剧毒无比。看样子已经侵入他的奇经八脉,挨不过一时三刻,必死无疑,就是我也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司空妙妙听到这,心头巨震,一把扼住头目的脖颈。
头目本就被刺伤肺叶,难以呼吸,这下更是一阵窒息,连忙挤出声:“……等,等……还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快说!”
“这毒障是我用独门功夫炼出来的,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运功把毒吸出来。”
“好!只要你帮他解毒,我就放你走。“司空妙妙一把将那头目拖到陈枫边上。
那头目盘膝坐在地上,刚要抬掌,似有些不放心,“我帮他解毒可以,你必须放过我,我要你先发誓。”
司空妙妙看着陈枫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顾不得许多,抬手发了誓言。修道界的誓言冥冥中暗含天意,轻易做不得假,这头目心眼还挺多。
在司空妙妙的密切监视下,山贼头目将手附向陈枫后心,一番运作,陈枫脸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齐齐涌向头目的手臂。
随着瘴毒消散,陈枫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眼看有效,司空妙妙心中也是一阵欢喜。
盏茶功夫,陈枫的呼吸渐趋平稳,那边山贼头目也收回了手,司空妙妙正准备上前探看。
那头目却突然目露凶光,身子暴起,左手猛地向陈枫背后拍去,一阵闷哼,陈枫嘴角溢血,身子朝前倒去。
“你敢!“司空妙妙措不及防,朝前扑去,扶起倒地的陈枫,不禁又气又急。
那头目则趁着这功夫,扭身疾走,朝山上奔去,那份迅疾,仿佛伤都好了大半。原来他根本信不过司空妙妙发的誓言,趁着给陈枫解毒,收回本命炼成的“乌烟瘴毒“,恢复了几分功力后就强行压制了伤势,伺机逃走。
司空妙妙顾不得追过去,急忙抱起陈枫,指尖触及处体温已经回暖,毒看来是解了,可刚刚那一掌恐怕不轻。
那边躲在丛林中的岐家祖孙也看到这一幕,见那山贼头目逃走,那叫岐春的孩子冲了出来,他爷爷也紧随其后。
岐春跑到司空妙妙身边,看到陈枫口角边的鲜血,不禁问道:“姐姐,大哥哥是不是受伤了?”
司空妙妙点了点头,接着朝岐春的爷爷看去,先前听到那些山贼喊他“药草岐“,所谓医药不分家,多半这位老人也是个大夫。
“岐老您看……”
药草岐没有多说什么,立刻走上近前,替陈枫把脉。
一番沉吟,药草岐开口道:“姑娘,这位少侠刚刚中过毒,现在虽然已经解了,但经脉已经有些损伤,接着又中了一掌,本来只是皮肉伤,可这内外交感,加重了伤势,故而昏迷不醒。”
“可有什么法子疗伤?“司空妙妙担心的看了看陈枫,又看向药草岐。
“老夫在这半山腰有处药庐,本是为了怕采药时间久,天黑了山路难行,倘若姑娘不介意,不妨带这位少侠去我那,我好配几付药,好好调养一番。”
司空妙妙往山上望去,又看了看闭目不醒的陈枫,朝药草岐问道:“岐老,我还有几个朋友在这附近,我想带他们一起过去,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您?”
“当然不会,姑娘和这位少侠是我爷孙俩的救命恩人,感激还来不及呢。“药草岐激动的说道,边上的小男孩雀跃的叫好。
且说刘胖他们左等右等,不见陈枫和妙妙回来,心中着急,几人摸索着找了过来。
看到昏迷不醒的陈枫,刘胖和王元一脸急色,在弄清来龙去脉后,纷纷痛骂那该死的山贼头子,一边的叶立菲眼圈也顿时红了,不住的向药草岐询问陈枫的伤势。之后在药草岐的指引下,几人朝着药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