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澜小镇，王婆居住的法师塔。
灯火通明的大厅，由于月澜小镇常年的森冷，大厅的壁炉中火焰不息，火焰是蓝色的，冰霜，却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热力。
夜晓晨将脸慢慢凑近火焰，迎面而来的灼痛让他闭眼。
“怎么了？”坐在大厅的西式沙发上，帮夜晓晨缝着衣服的王婆说道。
“好奇。”夜晓晨将头缩了回来，起身：“和墨行的傀儡一样让我好奇。”
“控制大军的感觉怎么样？”王婆熟稔地缝着，这是司徒弈的破坏，夜晓晨在最后不服气时悍然发动了偷袭，但司徒弈只是一笑，手指一划，夜晓晨的衣服上就开了一条口子。
夜晓晨想想：“很好，好像自己变得强大了不少。”
“所以说，增强自己的方法有很多很多，不必拘泥于某一种方法。”王婆停下了针线，望着从壁炉前起身的夜晓晨说道。
“您想说什么？”夜晓晨坐了过去，靠着王婆问道。
“一年前我找东西，在你床底下找到了一本《悟真篇》，”王婆轻声说道，“实力的诱惑对你就这么大？”
夜晓晨面目平静，他低眉顺眼地缓缓说道：“我为了实力从来都是如此努力，那只是我设想到的尝试的方法的一种。”
“如何去走那一条路？”王婆又开始缝着那件白衫。
“结婚，我找一名双修道侣，共同修炼，毕竟双修又不是一定要那个。”夜晓晨没有丝毫的脸红。
“所以你看中了苏沐月？”王婆轻笑着开口，“但你的方式不对。”
“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追过女孩子，不懂方法。”夜晓晨满是颓败。
“我可以帮你。”王婆说，“但你必须对人家负责，人家不是你为了实力的踏脚石，虽然这是一片充满战乱的星空，追求实力并没有错，但是为了实力不择手段就有错。”
“我懂，所以那本《悟真篇》我放弃了，撕了。”夜晓晨依旧低眉顺耳，因为王婆丝毫没有夜晓晨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过阵子就是镇子里的新生之日，到时我会帮你，那是一个机会。”王婆思考片刻后说道，“苏沐月闺女的追求者很多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涵养不如你，气质不如你，但人家的修为都比你高了不晓得几层楼，还有……”王婆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你把它撕了？！”
“怎……怎么？”夜晓晨显然吓了一大跳。
“唉……”王婆长叹一口气，“只是一本地阶上品的而已，算了，过一阵子过去给你找本更好的过来。”
“我错了。”夜晓晨说，“我看它是在垫床脚，以为没有什么价值。”
“为什么撕了？”王婆平静了下来，动不动就用充满了感叹号的话不是修真者所为，心平气和才会走得更远。
“想遗忘这件事情，没有谁愿意和比自己修为低了不知道多少层楼的金丹期一起双修，哪怕仅只需要对面盘坐。”夜晓晨洒脱地说，“不是只有那一条路走，这条路我觉得会很艰难，当然另选一条。更何况我早已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么另外一条路呢？”王婆问。
“我要成为一名剑修。”夜晓晨直视着王婆的双眼，“真正的剑修。”
王婆抚掌：“非大毅力者不可成，只是你想清楚了，我不希望你以后娶一把剑做老婆。”
夜晓晨坚定地道：“想清楚了。”
“可要斩去心中的执念？”
“不会，我要找条我自己的道路，我逝去的师父他所希望我选的路。执念不是心魔，这是他所教导我的话”夜晓晨想起了李大儒，脸上满是失落。
“你很少提你的以前，”王婆柔声说道，“但是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有我。”
夜晓晨忽然站了起来，欲言又止。
“怎么了？”王婆停下针线。
夜晓晨思考良久，还是咬牙说道：“我不是您的儿子。”
王婆变得面无表情。
“开弓没有回头箭！”夜晓晨想，于是咬牙说道：“我欠了您好多，我根本没有办法还清，像您手中正在帮我缝补的衣服，天蚕所织，地阶下品的防具，还有那些丹药、灵谷……”
“出去走走，这些年你总憋在家里，除了几个来串门、治病的，你还认识谁？明天就是小镇的新生日，你出去见见世面也好。”王婆漫不经心地打断，“出门看看这个月澜小镇，你将来也要为它流血的。”
夜晓晨长舒一口气：“我知道了。”
夜晓晨转身就走，在夜晓晨刚把法师塔的门打开时，王婆说道：“我认为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我叫你喊了妈么？叫你喊了灵台上的牌匾爸么？”
夜晓晨转身出去了。
“我始终是个替代品，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娘看。你不该总说我像你的儿子，我叫夜晓晨，名字虽然很像三流小说的主角，但这是我亲娘起的，再庸俗，俗气，也还是不跟灵台上的牌匾一样姓迈克。”站在街道上，他双眼无神。
王婆重新拾起白衫缝了起来，看着紧闭的大门，她此时终于像个老人一样喃喃说道：“镇长只是让你演一下我的儿，但你已经是我的儿子了，他是大哥，你是二弟，不是什么替代品，你这样是可怜我，叫我醒来吗？可我怎么醒来，醒来之后独自看着这个寒冷的家？”
王婆趴在那件白衫之上无声地哭着，老泪纵横，壁炉中的火瞬间熄了，整个法师塔变得寒冷起来。
似有感觉，夜晓晨缩了缩肩膀，向前走去，看来月澜小镇的确很冷，因为夜晓晨下垂的手和脚都在微微地颤抖，似乎夜晓晨的储物戒坏了，夜晓晨所过之处撒了一地的小珠子，晶莹珠子在银白月光下泛着光芒。
一直有项轩、李大儒照顾的夜晓晨一直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
这个，是泪吗？
夜晓晨透过众多高耸法师塔的夹缝仰望星空，喃喃自语：“家在哪里？我做错了？做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