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月斋为何要杀害朝廷大臣呢？”
“可能是有人雇买瞻月斋的杀手来铲除异己，这是官场惯用的手段了。能雇到这样一个隐秘的高手组织，一定要花大价钱，看来是个厉害的角色。”林卿封思索道。
“对了，我要找冰剑，还有很多事要问他呢。”水镜说着就要起身。
林卿封拉住她，“冰剑已经走了。”
水镜闻言只得失望地坐下，只听他继续道：“我和你一样，也有很多疑问，但是有些事情冰剑也不会开口解释，可能是他不愿意说，或者他也和我们一样仍然疑惑。”
“冰剑肯定知道袭击我们的蒙面人是什么人吧？”水镜有些激动道。
“他不肯说，只说他会摆平的，想必发生这样的事，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林大哥，你认识冰剑有多久了？”水镜忽道。
“大概两年吧，不过往来很少，而且都是为着各自利益。怎么了？”
“那你可怀疑过冰剑的身份？”
“我曾不止一次猜测他的身份，从他的形貌、衣饰、举止和智慧来看，可以排除很多种可能，但又可能是任何一种身份，所以到最后除了认为他是江湖门派的人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身份适合他。现在终于可以肯定我的猜测是对。”
水镜忽然安静下来，凝神听四周，确定房间内外没有第三个人在偷听后，她才轻声对林卿封道：“我觉得，冰剑还有一重身份。”
林卿封并没有惊讶，仿佛这是很正常的事，只是问道：“为何如此猜测？”
于是水镜便把那晚偷听到冰剑和李纾语之间的谈话说了一遍。
林卿封微惊，“冰剑写信给翰林院，还能借兵马，他竟和朝廷大臣来往？”
水镜额角滴下无奈的汗，“冰剑不是也在和你这个朝廷大员来往么？”
林卿封尴尬地干咳两声，忙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的那个叫扶龙门的门派还真是不简单啊，竟如此隐秘，还有为什么要调动兵马呢？”
水镜认真道，“扶龙门和朝廷有密切来往，甚至能调度军队，这个门派为何存在？冰剑在这个门派里又是什么身份？”
剑眉微微蹙起，林卿封摇了摇头，“冰剑既然能请动翰林院，为何还要找我帮忙打通官府呢？而且翰林院和军事毫不相干啊，他为何要向翰林院借人？”
水镜忽然痛苦地抱住了头，林卿封忙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她甩甩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难以理清。”
“这两天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林卿封再次劝说道。
“不，”水镜忽然想起什么，站了起来，“我还要去看看冷寒落，林大哥你先安心静养吧。”
水镜端了汤来到冷寒落的房间，见他正半靠在床上看书，英俊的侧脸嵌在白光中，添了几分温柔。
他精神不错，看来冰剑也帮他治好了伤。见到水镜，他显然欣喜不已，把整锅汤喝得一干二净，末了还舔舔嘴唇回味一番。
“我……真的是你妹妹吗？”水镜接过空锅颔首低声道，“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错，”冷寒落笑道，“你的脸简直就是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
“你说我是被太监抱走的，和真正的银月公主调换了身份。十四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水镜努力回忆，但是除了头疼什么也没有，“你能告诉我十四年前的事吗？”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头顶，“那件事太痛苦、伤害太重，我情愿你永远不要知道，也不要回想起来。你只要知道我是你亲生哥哥，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你的哥哥，就可以了。”
“爹爹！”
豆蔻年纪的小女孩嘶声哭喊着，泪水汹涌，模糊了她望向前方的视线。
她挣扎着，想追上那个伟岸的背影，但是一只手臂在她腰上紧紧锁着，她只能听到熟悉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逃！”
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
她被拉着手全力狂奔，躲开不时出现的刀剑。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们？”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女孩不解地看着母亲。
一袭红衫随风猎猎，一串泪珠滑过朱唇，“婵儿，江湖道义假，眼前利益才为真，你以后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
小女孩清澈的眸中盛满了疑惑，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说这句话，但她深深记下了。
忽然冲出一大拨挥刀舞剑的人叫嚣而来。红袖一挥，几点寒星撒出，最前面的数人应声倒下。
“阿婧，你带着婵儿先走，我去找夫君，三日后在五里亭会合。”
红衫女子急匆匆说完，便飞身离去。
“我要跟着娘，婧姨你别拉着我！”小女孩再次挣扎，却被身后的青衣女子一把抱起飞身带离了。
母亲说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是连母亲的话也不能相信么？明明说好会合的，为何只看到火光前横着一对互拥的尸体呢？
诡异的是，红叶镖局废墟前，还有两个人影立着。一长一少，一个魁梧，一个纤弱。
“他们死了吗？”女童稚嫩的声音问道。
“他们都死了……”浑厚的男音答道。
没多久他们忽然都消失了，一帮挥舞着刀剑的人跟上他们。
小女孩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婧姨，爹娘真的……”
黑衣女子哭泣起来。
“凶手！”小女孩嘶声大叫，“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然后亲手杀掉的！”
震颤的声音至今还在脑海中回响，红媚婵惊醒过来，忽然觉得手心泛疼。原来因为握得太紧，蔻丹刺进了肉里，鲜血都渗了出来。但是她没有惊讶，似乎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房门被敲响。红媚婵似乎知道来人是谁，原本阴郁的脸上立刻展开笑容，她从红帐里出来，也不梳妆，便去开门。
“婧姨快进来。”
被称为婧姨的女人身着华丽的裙衫，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行动坐姿间却也有果断凌厉之风，兀怪是名满天下的青楼春满楼的老板娘。
瞥见一片鲜红，婧姨心疼地托起红媚婵的手，叹了口气，“你又想起往事啦……”说着用丝帕包住那道伤口。
“已经有眉目了，复仇指日可待！”红媚婵笑道。
婧姨微愣，握住红媚婵的手，“婵儿，放弃好吗？复仇之事凶险万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婧姨怎么对得起你爹娘啊……”
“好不容易到这一步了，怎么能放弃？”红媚婵激动道，手心里鲜血又渗了出来，“婧姨你带我从长安逃到荆州，花费所有积蓄开这座青楼，不就是为了暗中获取情报，找出仇家吗？”
“我们雇杀手去便可。好不容易有现在安定的生活，你不要再去涉险了好吗？”
“婧姨，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是我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你也知道，这十年来我都活在复仇中，无时无刻不想着手刃仇人。有一次为了知道仇人的消息，我差点失去清白之身。如今冰剑肯帮我，相信不久就能为爹娘报仇了。”
婧姨良久地看着少女美丽却带着杀意的脸庞，最后终于叹了口气，“我知道谁也拦不住你，只求你要万事小心。据我所知，长教尊冰剑从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他可不会白帮忙……”
“就算做他的小妾我也甘愿。”红媚婵的眼神坚定，“只要能复仇，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无所谓。不止要复仇，我还要重振父亲的红叶镖局！”
婧姨沉吟片刻，“冰剑从不近女色，而他说要帮你，内里恐怕不简单。”
红媚婵闻言微愣，疑惑道：“除了我的身体，他还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婧姨摇摇头，“我虽然只见过冰剑一次，但是我看得出，如果他真的想要什么东西，根本不会采取这么复杂的方法。也许，他是想完成某件事。”
红媚婵笑了，不愧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为荆州三大富豪之一的婧姨，心思比谁都缜密，居然能想得如此深。
“那冰剑想完成什么事呢？”红媚婵好奇道。
“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用你最擅长的手段。”婧姨狐狸般的双眼闪着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