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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如梦初醒(1)

天烨三十七年九月。

正在京都监国的太子花匡虢深夜接报,御林苑中突遭袭击,皇后中箭所幸及时得救。然而天子事后与炤国靖王爷交谈时,竟口喷鲜血,当场昏厥。太子大惊,连忙派人急送名医到御林苑。却在随后接到天子积劳成疾驾崩的讣告。

太子亲赴御林苑,迎驾回宫。后颁皇令,举国三年不得嫁娶,家中有任官职者,三年不得歌舞乐庆。

正当太子亲自向各国求婚者致以歉意,宣告选婿大会被迫中止的时候,靖王出示了先皇亲笔所书的圣旨。

圣旨上明确所示:若离公主与靖王情投意合,有见及此,天烨大帝成其好事,将若离公主下嫁为靖王妃。同时,因爱女情切,特将旋门关、鍴州府、青饶州、云州府、丹州府、锦季州等五州一关赐予若离公主为嫁妆属地,世袭罔替。若离公主与靖王成亲后,便可回到属地,划地称王。

太子见到这份圣旨,惊怒之余,却无计可施。只能用若离尚且昏迷,加上热孝在身,推辞了靖王。靖王在朝堂之上要求太子给出时间,并重申对公主的一片情深,若能成夫妻,定尽力保住洵国无虞。

太子无奈,只能与靖王约定,三年孝期过后,便立刻成亲。

次年元月,太子即位,追天烨大帝为“勤勇敏敬渊浩天烨皇帝”,改国号“隆庆”,该年为隆庆元年,世称“隆庆帝”。

隆庆元年二月。

把持炤国朝政多年的左相黄鸣,竟在深夜归家途中暴毙。据闻,黄鸣死前曾入宫面圣述职,后来他坐在自家马车上,正欲回左相府,却在半途被数十个黑衣人围攻。曾有人听到黄鸣死前说了这样一句话:“为何是你?”

一代名相,竟死于偷袭此等小人行径,炤国朝野上下顿时哗然。靖王莫望作为黄鸣生前爱徒,亦是他一手提拔的名将,在朝上对着满朝文武发誓,誓要找出杀害恩师的凶手。

隆庆元年六月。

隆庆帝接到军情,虞国大将军宇清带领三百万大军,连续攻破官河、昭山、余粮城等地,浩浩荡荡地朝着洵国京都进发。这次的进攻,比起当年莫望攻破锦州九城时,更是来势汹汹。天子大惊,连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讨对敌之策。奈何除了当日旋门关大战中的几位将军以及定国大将军叶涛以外,满朝武将竟无一人敢挺身对敌。

隆庆二年三月。

隆庆帝本欲御驾亲征,奈何因尚无子嗣,遭到太后极力反对。无奈之下,唯有拜叶涛为左将军,陈宝明为右将军,何世全为参军,率二百万大军,到衮州许县迎敌。

叶涛意欲诱敌深入,故佯装兵败,果然引得宇清领兵来追,被陈宝明与何世全左右夹攻,损兵折将,大败而逃。

后,宇清杀洵国士兵,取其衣装,混入洵国军中,刺杀陈宝明、火烧洵国军营后,逃回虞国。

何世全与叶涛追击宇清途中,遭遇虞国四皇子李昭的大军埋伏,何世全当场殒命。二百万大军全军覆灭。叶涛侥幸逃脱回到京都。

至此,洵国三名主帅二死一伤,洵国子民惶恐不可终日。

虞国大军继续挥军南下,长剑直指洵国京都。

有传,天子事后亲到皇陵,对先皇灵位嚎啕大哭:“天欲亡我洵国也!”

若离在御林苑中日夜侍奉母后的伤势,等到母后好了,她却积劳成疾,再加上受到了天烨大帝去世的打击,一下子就病倒了。这个病来得凶猛,她一直不省人事地睡在床上,太医却始终找不到症结所在。

自从各国求婚者都纷纷散去以后,洵国京都更冷清了。莫望倒没有回去。隆庆帝与他密谈了一次以后,却允许他每天入宫一次。于是,他便天天都过来看若离一次。

只是,来的人除了他,还有杜子勖。

太后对隆庆帝的无能感到十分愤怒,对他轻易允许这几个人随意出入皇宫更是深感头痛。可是,天烨大帝的死让这个一直能独当一面的女人几乎也垮了下来,虽然她深知丈夫此生深爱的并非她,但是她唯一爱的却只有花擎旻。如今他猝然死去,她早已经感到生无可恋,即便看着隆庆帝把皇宫几乎变成了市井,也不再说什么了。

这天,杜子勖来到粲霞宫中,却发现宫人们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粲霞宫里面静悄悄的。但是当他踏入房间,无意抬头一瞥后,他惊住了。

此刻在那张檀香大床上,一直无声无息地沉睡的那个人,正慢慢睁开着眼睛。虽然眼中意识尚未清明,但仅是这双半睁开的眼,便已使原本布置得极其清幽古朴的房间,顷刻间,仿佛霞光临照,流光四溢,熠熠生辉。

她,睡了这么久,终于肯醒了。

看着她一睁开眼睛便扶着想坐起来,本来惊呆了的他,一下子就惊醒了,连忙奔了过来扶着她:“小祖宗,你都睡好久了,要慢点!”

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却想起了以前诸葛衿只有在对自己无可奈何时才喊的那句“小祖宗”,她几乎落泪了。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亲昵的称呼了?她虚弱地朝他笑了笑,说:“子勖,你来了。”

“我没事。你别慌。”她依然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眸子中却闪过了无尽的痛。

“离儿,离儿!你记起来了吗?你把以前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吗?”他迟疑地问她,心里很害怕听到她肯定的答案。

“子勖,你别慌,我是记起了一些。”她淡淡地笑着,苍白的脸色显得那双美眸更黑更大了。

“你记起了什么?”他还是有点不相信,轻轻靠近了她,生怕这是个一碰就醒的梦。

“记起了衿哥哥,他是与我有过口头的婚约。也记起了我与莫望……”说到这个名字,顿时一阵心痛袭来。然而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收住泪,接着说下去:“我与炤国大军在山谷中大战,却被暗箭射伤,跌落悬崖至此。”

“离儿!你果然记起来了!”子勖听到自己的心从未曾试过跳得如此快,他的手重重地垂落下去,忽然感到自己有点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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