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方彤言叫住她,问:“你方才是想偷听什么?”
薛青砚眼见不对,赶忙跪在地上。接着,膝盖上传来的尖锐,她紧紧攥着衣角,头低的不能再低。
“怎么?方才郡主说的不是你?”方彤言原想给她个解释的机会,可见她如此,心里一横,便把茶杯扔在了薛青砚的身上。她又说:“我倒想知道你是嘴硬还是骨头硬。”
“娘……青砚你出去!”文择不想让母亲的气撒到薛青砚身上,只好命她出去。
方彤言一笑,又说:“我不准!我就是要把气撒到她的身上,你若真有本事,就先杀了我!”
“娘!这不关她的事情!”文择几欲站起来,背挺得直直的,不忿的看着方彤言。
方彤言冷冷“哼”了一声,眉色一转,问道:“不干她的事情?那你倒是说说你方才想要说的人是谁?”
“我……”文择悻悻低了头,垂头丧气,低声说:“只要您不找她麻烦,以后所有的事情,都由您说了算。”
方彤言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女儿,叹了口气,说:“你妹妹的事情,我给你十天的时间……这十天里,你最好把她看住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才是。”
方彤言拂袖离去后,文璇也不尴不尬的走了,屋子里独独留下文择兄妹和薛青砚。文择扶起文歆歆走到床边坐下,擦着她脸上被泪水打乱的胭脂,宠溺的笑着。
“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你什么都不用管!”随后,又对跪在一旁的薛青砚说:“青砚你起来。”
文择看到薛青砚膝盖渗出些微红色,又看到了地上的瓷器渣子,走到薛青砚跟前,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只想着看看她的伤势,一手也已经伸了过去想要掀开衣角,却被她怯怯躲开了。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他尴尬的走到文歆歆跟前,拍拍她的头发,一步一步出了屋子。
又过了许久,文歆歆退下头上的花冠,翻身上了床。她幽幽道:“青砚,你下去上点药!这几天不用来伺候了。”
薛青砚站起身,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疼罢了。薛青砚褪了衣衫,看着膝盖上已经结了柔软的痂,拿起沾了盐水的手巾,擦拭着膝盖。
窗户微微一动,一个人影刻在了青纱窗上。声音戏虐道:“哟!还没上战场就负伤了?”
薛青砚知道外面的人是纪颖歌,可不知怎的,眼睛一酸,视线已然模糊了。
“你千万别哭啊,我可不是那种见不得女人哭的男人。相反啊,我最喜欢看女人哭了,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可比笑语盈盈好看的多。你若哭了,万一,被我瞧上了如何是好?”纪颖歌言辞间,已是到了薛青砚房里。
他就近给薛青砚放下了一个小瓶子,随即转过了身。他说:“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就是我昨天说的事情。”
薛青砚听他这么说,并不理会,只是伸手拿过小瓶子,拔开塞子后觉得里面的药香很好闻,一高兴,她连着嗅了四五次。
她无心的动作,倒是惹得纪颖歌有些不高兴,几欲走过来夺走那瓶子。一回头看到她光洁的膝盖,只能气愤地转过了头:“你怎么想得,倒是快说。我还有其他事情呢!”
“纸笔!”薛青砚低声说了简单的词句,声音听着如同正常人呵气时发出的一般。好在眼下安静,纪颖歌才能听清楚。他麻利的取来了纸笔,放在了桌上。
薛青砚上好了药,一瘸一拐走到桌前,写道:“殷公子,伤好了?”
纪颖歌脸色变了一变,不怎么喜悦的坐在另一边,无奈道:“我是不是故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随即,话锋一转,笑说:“她对你还真是好,每每都让你有选择的余地,我真好奇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次都留有选择的余地,真的是好事情么?我倒希望她能干干脆脆的发号施令,怎样也好过让我猜她的心思。”薛青砚一手托腮,一手不由的转起了笔杆,脸上一凉,才意识到自己拿的是毛笔,不是以前拿的东西。
毫不意外,听到了纪颖歌极力压制分贝的笑声。他说:“昨天的事呢?你准备怎么选?快点告诉我,也好让我回话。”
昨天夜里纪颖歌传了话,南施说了,让她在现在回南府和以后回之间选一个。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她果断写:“以后再说!”
似乎这不是他所猜测到的,纪颖歌摇了摇头,颇有几分无奈。他说:“那你就一切好自为之!”
屋子里已然没了纪颖歌的身影,却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但愿你可以明哲保身。”
薛青砚一滞,把“明哲保身”四个字写在了方才写的字后面。
外面越来越冷,偏偏里面看着阳光明媚,可一到外面就知道被眼睛欺骗了,那瑟瑟的北风就是证据。
端水盆的手露在外面,风一吹,就跟刀割似的。薛青砚挪了挪手,让袖子再往外伸一点。正值中午,文歆歆有午觉的习惯,薛青砚跟枝鹊两人在外面等着,只要里面有声响,她们俩就得进去招呼。
文歆歆神色疲倦,对着镜子时,整个人呆呆的,看不出心情。薛青砚拿过唇脂给她,她这才像是真正睡醒了。放到唇边,轻轻抿了抿。文歆歆本就可爱非常,纤薄的唇角带了颜色,白白增了十几分的美丽。
她拉住薛青砚的手,颇为神秘的看着她,眉奇怪的下沉,她问:“青砚,你认不认识一位姓殷的公子?”
薛青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文歆歆笑了,面上的倦容稍稍减少,新增的倒像是淡淡的春光。
“我认识一个姓殷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公子!”薛青砚在空中比划着。
双手刚回到位置,文歆歆却笑了。她看了薛青砚半晌,说:“好吧!好吧!不认识就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