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墨浑然忘我,却又不全然忘我。他在这片黑暗空间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呼吸微弱不可闻,头顶伤口疼痛竟已浑然不觉,身子轻若空气,仿佛与空间融为一体。铭墨感觉心境祥和快乐,这种感受从未拥有。
这种修炼方式他曾听闻过。瑜伽冥想,佛门禅定,本就有人著书立说。只是他未曾想到,自己初次修炼,竟一步到达如此高位。
诸不知,影子施法阻挡时间长河,以大神通延缓时间流逝,使得铭墨看似修行不过一晚,实际上所花时间,怕是只有影子知道了。
再者,影子暗中催眠操作,又以声音为引,铭墨得此神助,能冥想入定也不算怪事。
也正是影子这般大神通,惊动了泥黄虚影的到来。只是不知他观察出了影子的何处特别,竟自主退走。
此时影子惊退泥黄虚影,又回到房中。他见铭墨状态已佳,打算一鼓作气。
当下他再施秘法,声传入脑,道:“入定是激发潜能最佳途径,达此境界,方可修成意念力。这个状态下的你物我两忘,唯一能感受到的只剩下呼吸。保持平和呼吸的状态下,吸一口气,用最柔和的方式感受它,将它当作身体的一部分。”
铭墨依言,只觉得一口凉气直达心肺,激得他心神不稳,顷刻间便破了入定状态。
“你现在入定根基未深,将来若是修得境界,便可达到入定随心,万物难扰我心的地步。到了那时,可随时随地修炼,进境方会神速。”
影子见铭墨略显苦恼,淡淡地说道:“你该庆幸了。古人初次修行,能达冥想已是不易。你不过是第二次冥想,便至入定。这种进步,确实了得。”
铭墨很累,精神萎靡。入定时浑身舒畅,退出状态后却是疲惫不堪,如同长跑完毕,现在他只想倒头睡觉。
但入定之后,原本的目标如今变得更加清晰,修行的欲望更是强烈的恨不得马上行动。熊熊燃烧的热血掩盖了疲倦,铭墨抖擞精神,虚心问道:“入定之后,思想都无法控制,如何能集中精神感受呼吸?这很难做到。”
“非凡的事注定不简单。”影子负手而立,“我先把之后的步骤教授于你,免得打扰你心境。”
“是!”铭墨虽有遗憾,但也知急不得。他怕忘掉方法,问道:“那,我能记下修行方法么?”
这是他的一向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学到的东西总得记下,免得忘记。这也是铭墨学习成绩极佳的原因之一。
影子却是眸光一冷,道:“修行之法,不可言传,不可记载。你今日修我古法,便不可随意授予别人。引人入道,本就是大因果一件,处理不好,会遭天地劫难,五雷轰顶,永世承受天地痛苦。”
铭墨心中一凛,却又想到影子。他冒如此风险,引自己踏入无上大道,所图究竟是什么?或者说,真的有所图谋么?
回想影子目光落寞,不与自己对视,而是飘向远方,淡淡地说:华夏学府,传承至今,仅剩我一人。
不知怎的,铭墨忽然觉得眼前这外形酷似魔鬼的人物,竟也是个可怜人。
那影子却是打断了铭墨的胡思乱想。他浑身浓烟缭绕,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听好,入定为修行最佳状态,定要时常训练。初步入定之后,最大干扰便是呼吸。而呼吸,也是修炼的第一步。”
“吸进的气体,近八成是氮气。这气体并无大用,真正有用的,是那两层的氧气。”影子看了一眼铭墨,道:“而这氧气,也就是你所认为,修行所需的灵气!”
“灵气?传说中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就只是氧气?”铭墨惊了起来。
这实在有点冲击他的三观,他一直以为,修行最主要的就是灵气,也曾相信地球就是灵气枯竭之地。在遥远的古代,灵气尚存,修者凭此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但此刻,影子告诉他,所谓灵气,不过是空气中虽然珍贵,但时刻都存在的氧气?!
“你所知道的灵气,它有何神奇之处?”影子声音总是带着冷笑。
“按书中说法,应当是一种能量。能增强和均衡自己身体,甚至是治疗心灵。更为玄乎的是,灵气可转化为灵力,达到力大无穷,百战不见疲惫的境界。甚至是灵力生火、灵力飞行。灵气转化能量,可长时间潜水闭气,甚至达到辟谷。”铭墨按着自己的想法这般说道。
“按你这么说,灵气似乎还真是无所不能了。”影子的冷笑更是明显,“那么你说,你所说的所有,有哪个是氧气所做不到的?”
“氧气也能做到?”铭墨倒是第一次听闻这么奇怪的组合。
“生命之所以存在,氧气支持便是原因之一。所谓力大无穷,百战不见疲惫,不过是氧气充足,身体吸收速度足够快的结果。所谓生火,更是无氧不成火。所谓长时间潜水闭气,常人不过是缺氧而死,若是氧气足够,人体在水中是怎会无故死亡?终其根源,不过是氧气不足而已。”
影子声音充满强大无匹的自信:“还有所谓的内力内气,玄力玄气,仙力仙气,斗力斗气,都不过是氧气和力气而已。”
影子又将目光转向铭墨,道:“凡人缺少的,不过是将氧气储存体内的能力。而要做到这一点,只需些许控制力。意念力,就是最好的控制力!”
“这……”铭墨无言以对,玄之又玄的东西被这么解释,竟有些许科学性?
“这就是你需要掌控的东西。”影子伸出右手,一个淡蓝色的结晶体浮在其右手上空。
周围空气急速流动,铭墨顿时觉得有些气喘。这并不是呼吸困难,而是呼吸效果不高,空气中极度缺氧!
同时他也发现了,空气中有大量气体往影子手上的结晶凝聚而去。那个淡蓝色结晶,铭墨见过。在化学课上,这东西被称之为,固态氧!
影子竟将附近空间的氧气全部凝结为一个拳头大小的固态氧!
铭墨大口喘气,惊异地望着那个晶体。影子却忽然将它移到铭墨面前,五指一张,那结晶体似原子聚变,猛地爆炸开来。
铭墨如遭锤击,身子被一股巨力撞飞老远。这不是有人攻击,而是结晶状的固态氧散开为气态。突然增加的空气,使得铭墨遭受空气震动冲击,被撞飞老远。
“这就是所谓的灵力攻击。”影子似没事人一样,淡淡地说道。
铭墨站起身来,此时却是也相信了影子所说。
氧这种物质确实神奇无比,生命依靠它维持,万物缺之则亡。甚至,氧气能腐化金属,最终使得这坚硬之物脆弱可断。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似乎真能通过氧气完全做到。
即便做不到,配合意念控物之术,似乎也能勉强达到。
“扯得远了。”影子又负手而立,“你现在要修的,是如何控制呼吸的气体。”
“通常来说,意念控物,就是要集中精神在某一事物上。凡人常把目标放在外物,甚至远距离的汤勺、头发等体外之物。但如此少了介质,妄图隔山打牛,实在是痴心妄想。真正最容易控制的,其实就是身体本身,其次便是触手可及的东西。”
“你在入定状态下,气体是吸入体内的。这也算是体内之物,相比体外之物,容易控制得多。你需要做的,就是集中精神去操纵吸入体内的气体。感受它,将两层氧气与八层氮气,以及其他物质分开,最终做到保留氧气在肺部不呼出,将氮气等呼出体外。触摸到意念力,做到保留氧气于体内这一点,才算真正接触到修行门槛。”
关于空气成分问题,铭墨倒是记得清楚。空气中氮气约占78%,也算接近八层;氧气约占21%,说是两层算少了些许。剩下的便是稀有气体,那些东西都不如氧气来的玄妙。
只是……这氧气与其他气体混为一体,如何做到区分?铭墨不解。
“这就是意念力的关键。当你全身心投入到呼吸当中,你能感受到他们的区别。凡人的意念力向来保持平衡,大不能隔空控物,小不能入微感受气体颗粒。而修者踏出这一步,能感受到腹部空气中氧分子的存在。这才是修士与凡人最大的区别。”
听得影子所言,铭墨又忍不住入定苦修。有过成功先例,这次入定却是简单得多。时间不长,铭墨便又达空明状态。他回忆着影子所说,全身心感受吸入体内的气体。
影子见他如此心急,略有些无奈。他再次舞动手指,绿光神眸犀利如电,看起来他也是认真了起来。
“感受气体,这也是最困难的一步之一。常人尚未来得及去感受,气体便随呼吸代谢而出。若想憋气延长感受时间,却又会打破入定状态。这需要最长时间的练习,你要保持平稳呼吸,又要在限定时间内感受呼吸。如此,重复。”
铭墨似若未闻,盘坐床上,感受着体内的气体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