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男子很可怕,并不是说他长得可怕,相反他有一张英俊的脸,比起玉面郎君更多三分英气。说他可怕,是因为他的武功。他从酒楼里走出来时,在场诸多名宿竟然没有一个察觉。风棋走到云七前面,紧紧盯着青年男子的一举一动。
“花掌柜。”云七叫道,绕过风棋,他跑到青年男子身旁,抱着青年男子哭道,“花掌柜,爷爷被那些坏蛋杀害了,呜,我要报仇,为爷爷报仇。”云七很伤心,抱着花满楼哭诉着。花满楼单手抱住云七,沉默半响,道:“你放心,我会为陈叔报仇的。”云七摇摇头,“我,我要亲自报仇。”
“好,那我教你武功。”花满楼道。
“你不可以学武!”风棋突然说话了,“凭什么,凭什么,你不让我学武?你凭什么不让我学武?”云七哭的更厉害了。所有人都带着疑惑看向风棋,花满楼向风棋问道:“为什么?”
“一个人在江湖上没有武功是无法生存的。”司马青云开口道。他对风棋很是感激,同样也很是嫉妒。“你不可以学武。”风棋变得很冷,声若寒冰。他没对花仙和司马青云解释,他只对云七说。
几个刚打算劝劝风棋的名宿们立马住了嘴,混迹江湖多年,早就老辣如姜。
“你可以等我死后!”一股浓烈的杀气从他身体里发出,云七有些害怕,他不是怕那股可怕的杀气,而是怕风棋生气。杀气虽然可怕,但是杀气不会对着他。
花满楼笑了笑,缓了缓气氛“魔教人退了。”这话马上换来一阵轻松的气势,所有人都有些喜悦,但同样的有些悲伤。
一股凄凉的气氛弥漫在花满楼。
这一战,血染黑了花满楼,死伤不可计数。
这一战,让很多父亲失去了儿子,也让很多儿子失去了父亲。让很多兄弟不共,让很多师徒不在。
这一战,有数百人参战,偌大的花满楼处处血光测,残尸横。
这就是江湖,生死难知,一战阴阳。
又有一些人来到北院,这些人自然是找花满楼来的。当头一人颔上长着一撮山羊胡,身着灰袍背背长剑,不是张维善又是谁?张维善也看到了风棋,对他点头示意,然后抱拳向花满楼道:“多谢花仙救命之恩,日后有用得着东北五怪的地方,尽管吩咐。”张维善身旁的壮汉金钢熊熊奎憨声道:“你救了俺大哥一命,就是救了俺十条命,以后要用俺俺保管帮你摆平!”
东北五怪只来了两怪,听他们所言,赵三山受了很重的伤。风棋心道。
花满楼苦笑道:“此间事果皆因我而起,令兄身负重伤,实乃花某之愧,又如何谈救命之说,二位所言,羞煞我也。”张维善道:“救就是救,我东北五怪命有此劫,怪不得你。”两人推脱一番,花满楼转了个话题,“魔教人虽然退却,但只是暂时的,我们应尽快将一切闲杂事务处理好,以应明早早行。”“明天一大早就走?这恐怕有些…….”叶阔道。花满楼肃然道:“不能等了,魔教对这次开战恐怕是处心积虑多年,时间越晚对我们越不利,若是迟了,就是正道大派想赶至救援,怕是也来不及。”
叶阔有些犹豫,“可是我兄弟……..”花满楼道:“叶海前辈乃是江湖豪杰,怎会同常人一般拘于小节?我看就用江湖方式处理了。”叶阔沉默半响,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他摇了摇头,脸色有些沉重,毕竟兄弟死去,却不能厚葬祖陵。
花满楼假装没看见他的脸色,他内心同样很难受,但是一却大局为重。
尸体很快运到北院,不分敌我,足有近百具。还好北院够大,不然这么多尸体如何放得下?
众人一起架好柴木,将尸体一具具放到上面去。然后点火,烈火旺盛至极,是要带着这些战死的人飞天。很多人眼圈红了,很多人哭了。
生前难回家,死后落他乡。
谁说江湖人除了血气就是血气,只是没到伤心处罢了。
大火还在燃烧,火花烧过了楼头。哭泣声已经少了很多,悲伤大多埋在心窝。
花满楼沉默不语,他同张维善等一些江湖名士立在不远处,为死者送行。
“风兄弟,可来一述?”花满楼道。他目光看向风棋,有张维善等人之口,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位江湖俊杰的名与姓。风棋挑头看向他,没有说话“也算为了云七吧,也可来一述,如果这次.......”花满楼转口道“云七现在很累,他在休息。”
风棋沉默走上前。
花满楼也没说话了,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他不知道风棋为何会保护云七,但他知道他现在是在要挟一个人为他卖命。以风棋的武功足以将云七安全的带出这是非之地,但是他需要风棋这个武功强悍的青年剑客。整个花满楼已经摊上这趟浑水了,再也别想逃脱。而且,他还得到消息,光黑剑盟,乌云阁两大教出动的尊者级人物至少有四人,现在风棋杀了一个,他击退了一个,但还有两人没有出现。
而且,魔教派来的高手自然不止这些,乌云阁四大圣子,黑剑盟三剑都应该来了,至于魔门其他四大教怕也来了不少。
所以花满楼需要高手,但是他们这方高手不多,真正称得上高手的就只有他,赵三山还有长江双蛟了。但是这点人不够,不说赵三山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了,就是健全的赵三山也不行。他是花满楼,要带着大家突围的花满楼。
花满楼在心中暗暗说了声对不起,他招呼了下风棋,便去联络另外几个有些实力的人。这一次,必须要全面运用好所有人。
稍稍过了片刻,一个老仆走到风棋等人面前道:“花掌柜有请诸位到厅阁一议明日对敌之事。”“好,有请了。”
院落大厅里,也有些桌椅,只是没有一人坐。
风棋挑头看向张维善问道:“赵大侠怎么样了?”张维善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答话,熊奎抢着开口道:“俺大哥受了点伤,现在还在休息。但是,伤我大哥的那个贼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风棋“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维善苦笑一声,“大哥受伤之后,来了个魔门尊者,要取大哥的命。”
“魔门尊者?”风棋抬了抬手中的剑,问道:“就像这剑的主人一样?”张维善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风棋良久点点头,“是啊!还好当时花仙来了,他救了我们东北五怪一命。”风棋没在接话了,只见着花满楼带着两个老人走了进来。
两个老人头抬得高高的,斜视着在场诸位,满脸倨傲。
这两老人长相一致,身上都挂着一把铁索连环刀,他们长得不大高,瘦瘦的身体却给人一种压迫感,精悍的目光从他们眼睛里射出,仿若能看破一却。这两人是谁?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长江双蛟公羊兄弟是也。
风棋有些厌恶两个老人的目光,他随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躲避众人隐隐投来的目光。他想让人忽略他的存在,但是谁又能忽略他的存在呢?
一日之内,斩五煞,杀魔尊,这等战绩,除了龙琴蛟刀钟天羽,川阁剑圣杜隐以外,谁还能比?
风棋不再理会来者的目光,他欣赏手中的黑蛟剑,这是融聚着一尊王者的灵魂的剑。风棋要看着黑蛟剑一丝一毫,他是一个没落的剑客,但他也是一名合格的剑客。作为一名合格的剑客要做的最基本的事情就是熟悉手中的剑,一位以剑为生的剑客,仗剑行走天下时,又怎能不熟悉自己的剑?
叶阔等人随后也赶到了,他们处理完叶海的尸体立马赶来。
“诸位,请坐。”花满楼拱手道。
长江双蛟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左右位首席上,他们眼光斜视了一番众人。这二人性格大家也是见识过了,不过,大难当头也就由着这两位了。
几位老名宿纷纷入座,叶阔等名门正派及江湖豪杰之流方才入座,不过位子却是有些不足了,年轻的人基本都站在长辈身后。
花满楼眼光扫视了众人一眼,他的目光在风棋哪里略有停留一下,便开口道:“明天,我们若是能走出青谷道,便是生,否则就是死,这一点不用我说,大家都很清楚。”他声音柔中带刚,直语道破现在所处的状况。
一个老名宿咦道:“镇里通往外界有几十处,何必非要选择偏僻的青谷道?至于魔教不过来了乌云阁黑剑盟的部分贼子,我们又何必怕他们。”
长江双蛟也不愿走青谷道,他开口反对道:“魔教势大,我们何不四散而退?”
花满楼道:“小镇十几道,魔门道道皆有守备,我们四散而去,怕是会遭各个击破,青谷道地势险峻,少林缺木,难以布阵也难有伏兵。这是我们唯一一条生路,而且青谷道里有齐老英雄留下的剑迹,在那剑迹之地我能发挥出远胜平日之功法,万花大阵也可在哪里布开。
长江双蛟左边一人一拍桌子,大节凛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走青谷道,花公子当真能在剑迹之地发挥出远胜平日之能?”花满楼道:“花某敢以性命作担保。”长江双蛟互看了一眼,肃然道:“魔门焰火嚣张,明日我兄弟俩便为大家杀出一条血路来,灭灭魔门风头。”
叶阔皱了皱眉,道:“曾听家兄说过,剑迹…….”花满楼接过叶阔的话道:“剑迹之处便是我和叶前辈共同发现的,当年,我就是靠齐老英雄所留下的剑迹领悟无上花的。”
叶阔不再说话了,叶若双眼微微一闭,在睁开。司马青云看向叶若,胸口一疼,开口道:“我已飞鸽传书通知家父,想必家父必遣援军而来。”
“要多久才能到?”花满楼问。司马青云想了想,“后天大概会来。”花满楼沉默了,心中暗道,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也许,会在早一些。”司马青云急忙说。
花满楼笑了笑,“有劳了,现在我们还是说说明日之事,按照我和另外两路人的约定,我们要先行一炷香时间,在剑迹处等待他们,然后一起前行。”长江双蛟急忙问道:“他们也知道剑迹之处?”他们兄弟二人听到这里,心中极不平衡,他们兄弟二人到此三年,却未寻得剑迹之处,现在看似好多人都已知道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在路上做些记号的。”
“明天什么时候走?”叶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