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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分离

绑架的事件对秦小飞的影响非常大,大到她连连做了好久的噩梦;大到她看见类似库房的建筑就会害怕;大到她极其厌恶身材魁梧的男性……然而,事后韩璐却一直没有给她解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秦小飞不知为何居然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头一次没有去刨根问底儿。

日子依然轻松的过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只除了韩璐再也不会带秦小飞出去看他们打架。秦小飞趴在教学楼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男生女生们,她想,韩璐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告诉自己真相。

真相真的到来的时候,秦小飞恨不得自己能够耳目失聪,五官麻木,然后,她就可以不必那么痛心和悲伤。

过了一个年,秦小飞又长了一岁。但不曾见到有成熟的迹象,在小姨家和爸爸妈妈通过新年电话之后,秦小飞陪着唐唐(秦小飞给唐超暴力施加的乳名)窝在沙发上看《西游记》,曾经她最爱的故事,现在她弟弟正看的津津有味,传承是多么的奇妙!秦小飞突然就羡慕起他来,想当初,她可以心无旁骛的去崇拜孙悟空,而长大了的她,对于偶像被佛祖打压之后的境地,竟生生的生出一种无奈和凄凉的感觉,老师说,此书的精髓就在于,孙悟空永远翻不出如来佛的掌心。光是“永远”这两个字就足够的凄凉了!

秦小飞在家陪着唐唐看电视,闲唠嗑的日子没过几天,韩璐就上门了,在给她小姨拜过年后,她理所当然的提出要小飞去她家住几天的要求。于是秦小飞就这样去韩璐家住到了元宵节前夕。

那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其实都不困,就那么东扯西扯的聊着天。不知最后怎么就扯到了绑架的那件事,韩璐突然问到:“小飞,关于那天的事,你是不是有很多疑点要问我?”

秦小飞沉默了很久,才嘟囔出一句:“你会告诉我吗?”

“会的!”韩璐回答的极其快,但随即又说到:“不过,不是现在!”

秦小飞在朦胧的月光中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切”了一声,韩璐坐起来低声笑了,不明所以的秦小飞也陪着她坐起来,她们靠着墙看着窗外偶尔会绽放的烟火,韩璐突然说到:“小飞,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秦小飞不假思索的回答。

“谁?”

“我爸妈呀!”秦小飞回答的从善如流,随即又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我姐姐、小姨、小姨夫、唐唐、潘枝、妖妖,当然,还有你,嘿嘿!”

“这还差不多,其实吧,小飞,我很喜欢你的!”韩璐最后一句话说的极其缓慢,似乎很迟疑着说出来的。

“那当然了,我这么可爱!放心啦,我也最最喜欢璐璐姐你了,你永远是我心中不败的偶像!”秦小飞感觉有些困了,她打着哈欠说到。

韩璐回头看着她,只是笑,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到:“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

“嗯?”秦小飞的睡意散去一点,她想了想,歪着脑袋说:“不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好高中,再考上好大学,然后找份好工作吗?”

“听上去不错!”

“嗯,经常听我小姨和我妈在电话里念叨,貌似规划的很好!”

“你一定没问题,你成绩很好!既然决定了走这样的路,就好好的认真的努力!”

“璐璐姐,其实,你的成绩也不是很……”

“我不行!我看见书本就头疼,就算现在想重头开始,也来不及了!”

“这个……说起来,你下半年就该升高中了,你有想过报哪个学校吗?不对,我们学校可以直升的!”

“嗯!”韩璐模糊应了一声,忽然话题一转,问到:“小飞,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可能会分离?”

“啊?”秦小飞想回答怎么可能?不过,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种话,光是在书上就看见无数次了,所以,她只是晃晃脑袋,满不在乎的说:“还早呢,想这些干什么?”

韩璐看着她不说话了,只是冲她勾了勾手指,秦小飞很狗腿的噌到她面前,冷不防韩璐突然凑过来,对着她的嘴唇就亲了一下。秦小飞就这么僵硬在正月份的寒冷中,她疑惑的看着韩璐,傻了吧唧的问出一句:“你亲我干嘛?”

“不干嘛!”韩璐手一摊,极其无辜的说到:“就是试试!”

“试试?”

“对,试试亲你和亲潘帅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呃!”秦小飞愣了一下,半天才惊慌的指着韩璐,震惊的说到:“你,你,你,你和潘帅亲嘴了??”

“嗯!”秦小飞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地上转了两圈后,她才一把抓住韩璐的手,担忧的问到:“你不怕吗?”

“怕什么?”

“你不怕怀孕吗?”

月光照进这间不大的卧室,面对秦小飞一脸认真的担忧的表情,坐在床上的韩璐抿了抿嘴唇,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她捶着床沿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秦小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韩璐笑够了以后,才捏着她的脸问到:“谁告诉你和男生亲嘴就会怀孕的?”

“我小姨啊!”秦小飞回想当初看到电视里五阿哥和小燕子接吻的时候,她小姨就一脸严肃的告诉她千万不能和男生亲嘴,要不,会怀宝宝的!也不可以坐男生坐过的凳子!难道小姨在骗她?

韩璐忍笑的眼睛明晃晃的告诉她,秦小飞你被骗了!秦小飞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人生价值观瞬间崩塌的声音。韩璐拽着她躺下,用她那依旧含着笑意的声音说到:“看来你什么都不懂啊,哈哈哈,你别瞪我了,我不笑你就是了,哈哈哈,别别别,别掐人,真不笑了,不笑了!来,还是让我来给你上一节生理保健课吧……”

良久之后,满脸通红的秦小飞才喃喃的问到:“就是说,和男生亲嘴会怀孕这种说法,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荒谬至极!”

“呃……荒谬至极!!我却坚信了这么久!”

“那是因为你单纯,不然,你可以找个男生试试!”

“呃,免了,我认识的男生除了潘帅就是楚凉,又或者,你难道让我去亲唐唐?”

“哈哈哈,唐超还是个小孩子,不过,潘帅这个人,你要离他远一点儿!”

“这个我知道,他是你的人嘛,不过,你觉得,我要离他多远一点儿才合适?”

“孙猴子一个筋斗翻多远?”

“十万八千里!”

“那就这么远吧!”

“……”

正月十五在家过元宵节,正月十六正式开学,忙了有一个多星期之后,秦小飞才发现韩璐这几天居然没来找她。虽然两人不同年级不同班,但最少至少,韩璐会每天等她一起放学。觉得很奇怪的秦小飞决定去她们班看看,得到的消息让秦小飞不太满意,她们说韩璐从开学就一直没来过。秦小飞皱着眉头往校外走,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脚跟一转,往韩璐她大姨家走过去。

开门的是韩璐的大姨,秦小飞也一直跟着韩璐喊她大姨,她说:“大姨,璐璐姐开学好几天了都没去上学了,我来看看她!”

韩璐的大姨看着秦小飞单纯的笑脸,突然就落下眼泪,秦小飞脸色一僵,从刚才就开始的不祥的感觉被猛然放到到极限,那次绑架事件中,韩璐满脸血迹的画面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抖了抖嘴唇,几乎是用哭音问到:“她怎么了?”

“璐璐她不上了,她去无锡找她妈妈去了!”韩璐的大姨擦着眼泪,秦小飞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却也感觉心中空了很大一块,韩璐走了?没和她说一声就这么走了?不对,她是说过的,那天晚上她说了:“小飞,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可能会分离?”

她当时还说这种时候还早,不必想那么多,原来分离其实可以这么快!快到她后知后觉的时候,韩璐已经离她有几千里之远。秦小飞站在韩璐家门口,就这样像个被家长抛弃的孩子般,不敢置信的哇哇大哭。

韩璐的大姨将她拉进屋里,秦小飞钻进韩璐的房间,房间打扫的很干净。韩璐的大姨指着墙角的一个纸箱说:“这是璐璐给你留的学习资料,她说你什么时候来就让你自己拿回去!还有这些,都是她平时喜欢的衣服,她说留给你穿!”

秦小飞抱着纸箱和衣服坐在地上放声痛哭,韩璐的大姨赶紧拉她起来:“这孩子,别坐地上,多凉啊!快起来!”

秦小飞那天没有回家,她住在韩璐的房间里,翻开韩璐留给她的学习资料,果然其中的一本书中夹着一封信,一切的一切,韩璐在信中都写的很清楚。秦小飞放下信后,没心情写作业,没心情吃晚饭,就那样简单洗漱一下,她往韩璐的床上一倒,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

她似乎梦见了很多场景,都是小时候的画面,她记得她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也是在韩璐的床上,当时半夜她肚子疼,疼醒的她拧开了床头的灯,然后,看见她身下的血,她“啊”的一声尖叫就开始哭了起来,被她吵醒的韩璐皱眉瞪着她,秦小飞一边哭,一边指着自己身下。

韩璐看了一会儿,才一拍脑门,骂了句:“我草!”便把秦小飞拉起来,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内衣和卫生间,领着她去了洗澡间。秦小飞洗完澡换好衣服的时候,韩璐刚好把新床单换上,秦小飞看着换掉的床单上那一大滩血迹她就害怕,她拽着韩璐的胳膊,红着眼眶问:“我会不会死啊?”

“……”韩璐翻个白眼,反问她:“你见哪个女人来月经能失血而亡?”

“我,我晕血!”

“……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把床单和你的衣服泡上,要不明天就不好洗了!”

“扔了不行吗?”

“……你很有钱吗?大小姐?”

秦小飞摇头,红着眼睛楚楚可怜,韩璐轻叹一声,拍拍她的脑袋,低声说到:“没事,以后你慢慢就会习惯的,一开始,我也很别扭!”

“可是,我肚子很疼!”

“唉,过来,躺下,我给你揉揉!”

明明往事历历在目,可是韩璐却已经走了!秦小飞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她起床洗脸刷牙,然后抱着韩璐给她留下的东西回了小姨家,跟小姨打过招呼后,她就直接去了学校。

在校门口,她与潘帅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没说话,秦小飞红着的眼睛肿的厉害,与潘帅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咬牙讥讽到:“令尊真是好手段!”

潘帅一怔,随即反击到:“他要挟我的筹码是韩璐,你说,他要挟韩璐的筹码,会是谁?”

秦小飞一愣,转身看着潘帅,冷冷说到:“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你学习那么好,不妨转动一下你聪明的大脑好好思考一下!”潘帅的语气又冷又硬。

“所以,我才说,令尊真是好手段!”秦小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细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愤怒。潘帅脸色一僵,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秦小飞看着他上了自家的轿车径直而去之后。她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学校走去,她现在明白为什么韩璐让她离潘帅远一点了!

事情的起因就要从潘帅说起,潘帅喜欢韩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的父母也知道。但青春年少,谁都不会在意,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但当潘帅的父亲想让他去省城上高中,潘帅因为韩璐拒绝他时,他才意识到,孩子的早恋势必会影响他的学习甚至是他以后的生活,或者可以说是他的前程!在潘父对潘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后者依然一无所动之后。潘父直接找到了韩璐,威逼利诱了一番,希望她主动离开,韩璐拒绝了!于是潘父找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绑了韩璐用来震慑潘帅和韩璐,而秦小飞只是意外卷进去的无辜路人甲,但,正是这个路人甲让潘父找到了韩璐的软肋!

潘帅妥协了,韩璐也妥协了,在成年人面前,尤其是在官场上混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县长大人面前,他们是何等的脆弱,何等的不堪一击!韩璐不单单离开了潘帅身边,她甚至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去投靠了她母亲,那个与她而言,好无感情可说,在她很小时就改嫁了的母亲。

明明春天已经来了,明明天气已经开始转暖,秦小飞站在神圣的教学楼前,听着回荡在校园里的朗朗读书声,她心底却冷的像寒风过境。这是韩璐给她上的最后一节课,有关社会的,第一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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