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昏迷、渔娘茫然、楚行狂无知、干将莫邪不理会、危月燕鄙视,各人表现不一。但现场并不止他们,还有与天罡子同出一门的四灵将。
天罡子作践的不只是自己,“气宗”也跟着沦为笑柄。天罡子不过是中层统领,有什么资格领导整个“气宗”犯贱!他的行为比叛变更严重,绝对会被追杀到底。四灵将无动于衷,甚至没有一丝愤怒之色,这难道不奇怪吗?
懂的人不愿多事,不懂的人视而不见。
怕多情醒过来吵闹,干将又暗中施展一个昏睡法咒,确保多情一直沉睡不醒。他当然知道多情的衣服换了,干将不想知道原因,至少现在不想。少主救了爱女,这个事实不容更改。
天罡子强忍住出手的冲动,“圣都”废物少主,多好的实验品!不只是一件好玩具,更隐藏着法主的天大秘密。献上去,比正在做的事,更能讨得那位的欢心。
有这对剑修夫妻在,眼下不是动手良机,天罡子谋定而后动。
信息不对称,“圣都少主”被域外高手取代之事仅被顶尖势力掌握,天下人一无所知。天罡子不过是一个异派的小头目,加上连日钻山沟,外部的事难免有所忽略。他不知道“圣都少主”为什么会在这里,同时也没有兴趣了解,“气宗”的实力不值得“圣都”布下杀局。只要确认是“圣都少主”这个人,已经够了。
对修士而言,改变外貌仅仅是最基础的小手段,所以相貌并不是确定身份的关键。外形、气息、真元辐***神压迫、有时还有身体的独有响动等等等等等,从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甚至于第六感中组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痕迹”。每名修士都是唯一的,一次相遇,终身不忘。但天罡子以往从未接触过“圣都少主”,仅从外形上无法确认。所以他下跪试探,除了废物少主,又有谁不懂礼仪常识!
楚行狂就不懂,他很满意天罡子的表演。
干将不想多待,谢过救命之恩后带着多情离去,天罡子很自然的与他同行。
启动天罡子“进贡”的飞车,楚行狂、渔娘、危月燕连夜飞往“幽冥海”。四灵将跟在车后,不远也不近。楚行狂提过一句,四灵将说只是同路,并非跟随。
几天前还是记者的楚行狂体自以为理解“气宗”的难处,没有出言赶人。
天罡子应该猜到渔娘与余夫人、鲛人王有关系,自始至终都一句不提。不提就能掀过这件事吗!想象着“气宗”高层一片愁云惨淡,甚至捶胸顿足的后侮模样,楚行狂很是得意。
他不知道,天罡子已发出集结令,坐标正是车外忠心耿耿的四位免费保镖。等人手多到万无一失,他、渔娘、危月燕会被一块打包弄走。
一一一
一路无事,到第二天午时左右飞达“幽冥海”海边。说是海,其实是一个与大海相通的内陆湖,地图上显示面积不足百里。
一般山水都以其特色命名,“幽冥海”显然是个例外。首先它不是海,再者湖水清澈,风平浪静的也与幽冥二字扯不上关系。之所以称为“幽冥海”,是因为它主人余夫人以此来命名它。修士在领地内至高无上,胡乱起名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权力。
渔娘精神剧烈波动,她闭着眼睛,甚至不敢看“幽冥海”一眼。“幽冥海”中有她所有的欢乐,如今一切都不复存在,曾经的欢乐更加反衬出现在的哀伤。即便如此,她仍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回来,或许这就是家吧!
猛的睁开眼,向着下边看了看,渔娘双手捂耳,头深埋进胸前双峰里。
下方是一座名为临海镇的小村镇,街上人头攒动,到处是交易之声。亲切交谈之余,身为小镇居民的卖方时不时的发出几句对余夫人、鲛人王的诅骂。
小镇主路旁搭着无数的帐篷,散散落落的排出数里之遥,“幽灵海”上船只无数,隔不了一会儿,都会有一艘满载而归的船靠岸。“幽冥海”特产物资分类交易后,被帐篷主人装上马车,运向远方。路上车辆排成长龙,一眼望不到尽头。
脑海中无数人的言语自动整合,楚行狂很快了解到一切因果。城市以下广袤大地也被散修们分为一片片的领地,整个“幽冥海”都是余夫人的地盘。有“圣都”在,加上没有压榨价值,从未发生过修士烧杀强掠普通人的事件,领地内的人族视修士为依靠,关系很是融洽。这一点上余夫人不及格,她爱鱼成痴,近乎疯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临海镇的人族指着“幽冥海”讨生活。余夫人规定每人一日内最多只能打十斤鱼,其它物种也做出诸多限制,临海镇人族日子有些艰难,对余夫人很是不满。
三月前“气宗”斩杀余夫人、鲛人王,风波一直延续到现在。周边的势力不敢过来接收地盘,临海镇人族失去束缚,近乎扫荡一般,余夫人的诸多财物也被他们倒卖一空,个个成为富翁。骤穷与骤富间转变太快,心理更加不平衡,提及余夫人、鲛人王来无不咬牙切齿。
楚行狂视线落在镇中一家酒楼上,其中一白衣文士悠闲而坐,与周遭吃饭也显得极为匆忙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文士身上没有真元波动,楚行狂却莫名感到他与便宜老子有着某些相同的共性。
是高手确定无疑,只是不知是否与楚法随同处混沌世界第一序列。
至强高手掌天控地,神识所及范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虚无肉身。楚行狂高空远观,对高手而言如同脸对脸般紧挨着,十足找死的节奏。
文士抬头冲他一笑,不见真元波动,楚行狂惊觉空间发生异变。他在空中的飞车上,同时他又坐在酒楼文士桌子对面。
楚行狂表面镇定如常,暗中准备出手。神识中一米开外的文士似隔着千山万水,“鸣鸿刀”远远无法触及。
楼梯中走上来一名渔夫打扮的食客,楚行狂视线不由自主移到他身上。那是文士的目标,虽然文士仍在照常吃喝,头都不抬一下。神识感应下,楚行狂却被引动。
店小二迎上去,道:“渔老大,您来了,还是老三样?”
渔夫食客精神波动剧烈,极端颓废中,自我毁灭的死意不断增长。楚行狂毫不怀疑他随时都有可能自杀。他神情全无,动作僵滞,仅比死人多上一口气儿。店小二问到第三遍,脑子才反应过来,回应道:“没钱,吃不起,来一碗素面。”
店小二也有问题,对渔老大的异常视而不见,陪笑道:“渔老大,您说笑了,外面的船都是您的,全镇都指着您的船生活,全镇的人都等于给您干活……。”
“没钱,真没钱。”渔老大自言自语:“缺钱啊!谁能给我钱。有钱才能造更多的船,打更多的鱼,卖更多的钱,造更多的船。钱,我要钱啊!海中有无数的鱼,我却没船打鱼,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楚行狂暗中轻叹!骤得富贵,心理失衡,无法自我调理,内心逐渐扭曲。不止渔老大,临海镇病号极多。
店小二下楼,不大功夫,店老板亲自端着碗走上来。碗是大号海碗,足够一名壮汉填饱肚子。碗中盛满面汤,唯有一根手指长的面条在汤海中飘荡。
碗重重砸在渔老大面前的桌子上,面汤洒出来,不少溅在渔老大身上。一脸木然的渔老大毫不在意,拿起筷子吃面,几次都没能将那根独苗面条捞起。
终于发现异常,渔老大猛抬头,因愤怒,眼中总算多出几分神采。却又立即暗淡下去,有气无力道:“面呢?”
与渔老大的死意不同,店老板脑海中充斥的恨意。仿若全家都被食客杀光,他恨不得杀光每一名食客。
“吃、吃、吃,就知道吃,少吃一点会死!人太多,食物快吃完了。再来人我卖什么呀!看你们来个没完,我恨不得一个个掐死你们。”
开饭馆的竟怕客人吃的多!店老板的病更加严重。
楚行狂由此猜到白衣文士的身份——混沌世界的人族守护者。也是发出求救信号,引起鸿均老祖等坏玩意儿觊觎的倒霉蛋。他倒是十分的称职,不止人族有危难,竟然连心理出问题都管,好人啊!
联系上组织,以后都要跟着他混,楚行狂顺势道:“临海镇百姓迷失心窍,丧失人性,持续下去将有大难,请前辈出手救治。”
白衣文士又笑了,摇头道:“凡人死活,微不足道。是我多心了,你果真一无所知。”言罢,楚行狂感觉初到巨力震出酒楼,一时间头晕眼花。
安定下来,人还在飞车中,再无双重空间的感觉。
视线重新扫向酒楼,白衣文士已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