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娘离开水会逐渐衰弱,带着大水箱子,自然不能再骑天马。
不过一块下品灵石的差价而已,楚行狂嫌麻烦,不愿跑到另一条街上的马市卖马。在店老板千恩万谢中,他用两匹天马换了一辆飞车。店老板心里过意不去,特意为飞车装上一块快用废的下品灵石,装完又后悔了,痛心不已。
所谓飞车与普通人乘坐的马车在外形上并无区别,不用真马,拉车的马匹也为木头制成,在工匠巧夺天工的技艺下,木马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车底刻有浮空阵,输入指令后自动行驶,不用像天马一样要时时注意方向,速度也比天马快上几倍;车内有空间阵法,将车内空间放大十倍。坐着、躺着,甚至拿大顶都可以,比骑在天马上一个姿势强多了;车厢四周刻有防御阵法,打开结界任外界狂风暴雨,里面也是波澜不惊,比在天马上风吹日晒好了无数倍。
虽然飞车有种种好处,但它价格仅与一匹天马相当。这是因为天马吃的是草,飞车吃的是灵石。装上一块下品灵石,仅能飞行七天。修士用不着,普通人用不起,精雕细琢的飞车成了卖不动的奢侈品,市场上早已不见踪迹。店老板这辆还是十年前开店时,为振声势弄来镇场子的。扔了舍不得,十年来保养费都让他几次落泪。
布置得舒舒服服的车厢内,楚行狂一点都不舒服。渔娘就是个被吓坏的小孩子,认准了他这个干舅舅,双手紧紧抱着他,半个身子贴在身上,想远离一步都不成。渔娘思维中根本没有穿衣服这个概念,楚行狂衣服也是幻化而成,肌肤相亲,楚行狂不由得胡思乱想。危月燕自然在吃干醋,寒着一张脸坐在一边,对他爱搭不理的。
走了半天,飞出七百余里,正在运功的楚行狂被心里莫名涌出的危机感惊醒。他不动声色,轻轻打开车窗,只见外面暴雨倾盆。水雾弥漫,只见水下,它物已不可辨。
功聚双目,视线穿过水幕,楚行狂不由得握紧黑铁水箱。暴雨只落在飞车周边,百米外骄阳高照,晴空万里。
“有敌袭。”在楚行狂以金仙神识搜索潜藏着的敌人时,危月羽不合时宜的叫出声来。法力运转,她的羽衣变为金色。
敌人同时变招,暴雨终止,法力控制下,雨水凝聚起来,在飞车为中心,形成一个直径达百丈的超大水球。楚行狂感觉似是沉入大海深处,水的压力无止境的涌来,飞车上的防御结界被挤压变形。
前方水中出现一个人形的虚影,看外形似乎是一名女子。她手指弹动,数道真元剑气撕开水体,射向飞车上的防御结界。
飞车结界绝对抵抗不住。在楚行狂展开星辰界之前,危月燕已打出法诀。
“‘燕界’。”危月燕说着,羽衣上飞出一百零八根羽毛,散于大半个车厢,形成一只燕子的形状。七色的光芒从羽毛上射出,将一百零八根羽毛联在一起,变成一只七彩光燕。危月燕坐镇光燕头部,楚行狂扛着铁箱子待在光燕肚子里。
光燕无法保护飞车,展开星辰界,光燕首先就会崩溃。没办法!楚行狂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代步工具被剑气大卸八块。
危月燕变换法诀,十指扭曲,结成一个燕子型的手印。光燕随手势而动,侧身躲过真元剑气。翅膀割开水体,倾斜着向下飞去。
楚行狂双目收缩,扫过水中每一寸空间。射出真元剑气后,那女人就消失在他的感应网上。女人修的是水系功法,显然未达到化灵阶,在水中仅能借水隐身,达不到人水一体的成度。楚行狂不明白一个比危月燕相去无几的三流修士如何能躲开他金仙级的神识。
马上就要钻出水体,一条粗大的鱼尾凭空而现,重重拍在光燕头上,光燕哀鸣一声,下行之势顿止。危月燕人燕合一,重击下真元异常波动,无法继续控制光燕。
鱼尾趁胜追击,一下、两下、三下……,每次重击都让光燕升高几尺。
眼见着光燕一步步退回原处,楚行狂不敢再藏私。“鸣鸿刀”出,挡在鱼尾与光燕之间。
时机正准,正是鱼尾用力拍打之时,想停下来都不可能。
鱼尾重击在刀刃上,竟发出金属碰撞之声。“鸣鸿刀”被磕飞出去,鱼尾上则划出一条大口子,鳞片掉落无数。
“怪物!”楚行狂心里一紧。“周天龙铁”是金系第一重宝,锋利无比。即然代天赏罚的楚法随如鱼尾般硬碰“鸣鸿刀”,也会被斩为两截。可“鸣鸿刀”的刀刃仅能刺入鱼身内三寸,好硬的身体!是什么怪物?
“鸣鸿刀”中有楚行狂的神念,刀刃刺入鱼尾内时他感应到浓烈的死气,不管这仅露出一节鱼尾的怪物是什么,总之它不是活物。
拍飞“鸣鸿刀”,鱼尾攻势也是为之一顿,但随即又再次向光燕拍来。挡了一下,危月燕终于缓过劲来,控制光燕上移,躲过鱼尾的拍击。她又发动另一种法诀,道:“‘羽杀’。”
说着身上金属羽毛根根竖起,犹如一把把利剑,不要钱刺向鱼尾。转瞬间至少飞出一万多根,身上的羽衣却不见减少。
没心情胡思乱想,楚行狂更加的疑惑。她这招“羽杀”的威力也体现在锋利上,自然破不开鱼尾的防御,纷纷被弹开。但在羽剑密集的攻势下,鱼尾被一点点撞得向后退却。硬的离谱的身体,弱到极点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东西?
危月燕分心两用,这边羽毛射击不停,手上已控制光燕向相反的方向倾斜而下。
女人再现,挡在光燕前边。犹如章鱼一般,八条粗如水桶,由水元力凝聚的水蛇由后背伸出,嘶啸着咬向光燕。
她的出现太过突然,危月燕来不及改变方向。八条水蛇交错而过,将光燕死死困住。蛇头反伸下来,分别咬住光燕的一双翅膀,使光燕彻底动弹不得。
“中。”楚行狂意念所至,“鸣鸿刀’破空而去,再出现时已刺在女人的心脏上。
楚行狂心头沉重。刀上神念反馈回来的信息是那里空无一物,那个虚影女人并不存在,或者说她没有实体。
“展开星辰界。”体内的浮屠道人出声道。
“‘星辰神衣’,开。”楚行狂意念所至,变为普通服装的“星辰神衣”恢复原状。周天星辰整体扩展开来,亿万星辰撞击在光燕上,将危月燕的法力瞬间吸空,光燕随之崩溃。接着是八条水蛇解体,星辰过处,水球内的水元力素也被吞噬一空,水球内的水轰然落地。
“星辰神衣”才是主体,展开的星辰界就像是投影。星辰界方圆百丈,浓缩整个宇宙,再大的天体也微若尘埃。人在其中并无变化,一个个如同开天巨神般巨大。
失去了水,女人与鱼尾无所遁形,在星辰界中显出真身。
“一个鬼、一个尸怪,很有趣的变异体。”身为器灵的浮屠道人不知悲痛为何物,没心没肺的道。
“果然是你们,余夫人、鲛人王。”楚行狂道。楚法随等人不会做无聊之事,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向他下手,原因只能出在渔娘身上。
两人现身,渔娘精神剧烈波动,从水箱内跳了出来。楚行狂一叹,神识破入渔娘脑海,使其思维进入休眠状态。渔娘双目一闭,瞬间沉睡过去。
变为鬼体的余夫人外表并无变化,反倒多出几分仙气。几乎透明的身体不断随风起舞,似九天仙女下凡尘;一旁的鲛人王脸色铁青,五官狰狞。身体干枯,上面布满尸斑。双手紧紧抱着一具满是伤痕的女尸,女尸面部还算完整,正是余夫人的尸身。两人为渔娘而来,视线一直都集中在渔娘身上,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仿佛渔娘不是两人的爱情结晶,只不过是一件对他们有用的物品而已。
“有问题啊!”楚行狂放出金仙级的神识。如同“鸣鸿刀”一样,变为鬼体的余夫人并不在他的感应网上。尸怪鲛人王则浑然一体,神识无法透体而入。他捕捉到从两人身上发出,散布于整个星辰界的神秘信号,两人正以他不理解的方式解析星辰界。
楚行狂意念问浮屠器灵道:“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吗?”
“不能。”浮屠道人道:“人兽恋的结果不仅生出了渔娘这个变异体,他们自身也发生了异变。所以被杀后一个变为鬼体,一个成了尸怪。鬼、怪只是统称,这种变异无迹可寻,天知道他们异变成了什么东西。纯粹瞎搞,自然界万物恒定,跨物种这种事也只有你们人族做的出来。”
游离于星的界内的神秘信号返回两人体内,楚行狂从鲛人王身上感应到杀机。抱着余夫人的尸身不方便,鲛人王身体扭动,一双更加强壮的手臂上从后背伸出来。
楚行狂右手张开,“鸣鸿刀”自动飞入手中。先前“鸣鸿刀”被弹开是因为浮空的关系,加上他的力量,剖开尸怪并不困难。
突然余夫人、鲛人王一起望向北方,转身向南边飞去。楚行狂不言,看着北面天空,一道黄光出现在视线内。黄光迅速接近,那是一辆黄色的小车,车身长约两尺,拉车的黄马还没家猫大。赶车的小人仅有十寸大小,也一身的黄衣黄帽。长着三颗脑袋,分为少年、中年与老年模样。
黄车没有停下来,向余夫人、鲛人王离开的方向飞去。
看着黄车消失在远方,危月燕才出声音道:“庆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