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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临别送行

这名急匆匆走进杨晦房间的东宫属官,说起来与孙阳也算是熟人,往常东宫与待诏厅的来往招引都是由他负责的,只是与往常风轻云淡的表情来说,今日的这幅神情,倒是另孙阳颇为诧异,难道东宫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

孙阳正在阳光下胡乱的想着,暖洋洋的日光洒在身上,但孙阳的心底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他自己也说不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预感,也许,是自己多疑了吧?毕竟朝中无论发生什么,与他们这等混迹在底层的卑官都没太大的关系,除非是南越的赵佗杀进了长安。孙阳在心中自嘲的想到。

“啊!”一声长叹,伴随着将比甩到地上的声音传入了孙阳的耳中,回头一看,原来是张邈这厮将手中的毛笔摔在了地上。

“孟安兄?这是怎么了?”孙阳回到屋中笑着问道。

“这篇《未央赋》可算是写完了。”同样将墨迹未干的宣纸用镇石压牢,张邈拍了拍手上已经干燥的墨迹站起身来笑道。

看着张邈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孙阳笑着恭喜了两句,转回桌上看了看张邈那篇辞藻华丽的大赋,对于这类措辞异常华丽繁琐的文体孙阳历来是敬谢不敏的,当然,孙阳的文字功底相比较张邈这等家学渊远的文人,也确实相差的太多。

“如何?庆之兄,某这篇拙作可还入得了眼。”张邈在一旁洗过手,走回笑问道。

“莫要戏言,某那本事还是不要再孟安兄这大家眼中献丑才是。”孙阳笑着打趣道。

两人又胡乱的说了两句,转过头来看看天色,孙阳道“瞧这架势,今日该是无事了,你我且将东西收了,一同去孝宽兄家探视一下如何?”

张邈虽然与韦述裕算不上密切,但毕竟在一个衙门里待了一年,礼节上的走动还是难免的,便点头应是,两人各自将作品收好,孙阳将画匣拿在手里,着小吏向杨晦那里告了假,两人便施施然的出了待诏厅。

韦述裕的府宅正在靠近宣化门的平康坊,那里算得上是长安颇为繁华的地方,西市便距离此地不远,不少王公都在此处居住,主要就是图着距离皇城不远,上朝坐班方便,这样也同样造成了平康坊此地的居民成分以朝中中高层大臣为主,如之前提到的侍中杜煦便在此地居住,而韦述裕能够住在这个地方,也证明韦述裕的家境并不一般。

就如同张邈裴铎乃至孙阳一样,韦述裕的出身也并不是贩夫走卒,他出身关陇大族京兆韦氏,其祖父韦至善曾是大燕冯翊,扶风两郡太守,父亲韦旭,曾是武威郡守,后在肃宗朝时调任辅国将军,雍州大中正,若是不发生意外,依照韦述裕的身份,绝对不会沦落到待诏厅,当一个区区待诏,但韦述裕的父亲,韦旭在保轸年间对鲜卑人的战役中用兵失误,惨败给了魏主拓跋亮,其长子次子均在那一场战役中投降拓跋亮,而韦旭本人兵败被俘,绝食而死,至于留在京兆的幼子也就是韦述裕,因为两位兄长的投降,而失去了本应世袭的爵位,但因为韦旭本人不屈死节,也使得肃宗虽然对投降的韦旭两子不满,但也并没有将罪于年幼的韦述裕身上,而韦述裕因为父亲兵败死节,兄长投降鲜卑,被京兆韦氏赶出了家族,韦旭这一支韦氏族人算是自立门户了,这也多亏这当年韦旭为国死节,其留下的府宅和财产,没有被国家抄没,使得年幼的韦述裕得以在母亲的照料下成长。

在一年前,也就是安平十二年,韦述裕在父亲昔日友人的帮助下,得以填不上待诏厅的空缺,成为了侍奉东宫的棋待诏。

孙阳与张邈除了翰林院,在路边的街上随意买了四色茶点,也就是一盒装着饼类的甜食,并没有花去多少银钱,但孙阳与张邈这等破落户还是要一起凑了凑银钱,才买了一份,按说大燕朝的俸禄虽然在历朝历代算不上高,但也排在中等,如孙阳这等九品官员,月俸差不多可以拿到一千五百文左右在加上食料,夏有冰俸,冬有炭敬,每月总共可以拿到近三千文的俸禄,而现如今米价相比较明帝时期要高上些许,差不多可以达到二十文一斗,依照孙阳一家三口人,每月需要进一石的粮食,也就是支出两百文,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孙阳居住在京兆,每月又有不少应酬,这些文人之间的应和,定然去不得粗俗的民间小店,再加上菜蔬车马,每月花费在这些杂项上的便有近半月例,这也是为什么苏婉对孙阳时常与张邈等人前往酒肆不满的原因。

两人又将身上的银钱凑了凑,总共凑了近百文的银钱,在一家熟识的店中与掌柜的好说好歹兑换了一钱的银子,用红纸一封,带着那盒茶点,便敲开了韦述裕的家门。

韦述裕的府门修的倒是相当阔气,不过早就残旧的不成模样,连挂在门外的灯笼都是用散碎的红纸粘上的,虽然门口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可是一旁拴马用的石柱旁却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出有人来往拴马的迹象。用句说得老了的旧话来形容,就是门可罗雀。

孙阳与韦述裕的关系算是比较不错,毕竟东宫待诏厅也就这么四个人打理,孙阳虽然年龄不是最大,但资历却是四人中最老的一个,加上性情温和,人缘一直不错,不像张邈那班骨子里藏着文人的轻浮与酸气儿,有些拿鼻孔看人的架势。所以,孙阳称得上在待诏厅与韦述裕关系最好的一个,至于剩下的裴铎,说得难听点,是个有点才华的公子哥,否则如此不错的家世,也不会被父亲安排到待诏厅来,和孙阳张邈这等破落户为伍。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开门的是韦述裕家的老门子,这人孙阳还是识得的,之前几次来韦述裕家造访,与这老仆见过几次。

“原来是孙郎君来了,可是来寻我家三郎的?”老仆打开已经落漆的大门,躬身道。

韦述裕今年已经进二十六岁了,其父韦旭兵败时,还不到两岁,两位兄长投降了鲜卑,家里还余下一个比他小一岁的庶出妹妹,早年本是定了亲的,但随着家世的败落,一直到如今还没寻到人家,成了老姑娘,这也是韦述裕的一块心病,当然,这都是孙阳猜出来的,依照韦述裕的性子,这种事情绝不会对外人说。

老仆将孙阳两人引进了大堂,自己前往后院去唤韦述裕,这韦府虽然不小,但家中除了韦述裕和他的妹子,只余下两三名老仆,以及一名年纪不大的粗使丫头,但即便如此,韦述裕平时的俸禄也甚是紧凑,这也是为什么张邈嘲笑韦述裕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的原因。

不多时,一身便衣的韦述裕从后房走了出来。只见韦述裕长身玉立,面白有须,脸颊略显消瘦,但挺直的鼻梁,凌厉的眉峰,令人一看而难以忘怀,尤其是其明亮的双眼,透露着一种年轻人不当有的沧桑与深邃,这是一种与张邈别然不同的气质,令人一望而印象深刻。

“庆之兄,孟安兄,今日安好。”韦述裕笑着向孙阳与张邈施了一礼。

“孝宽兄,可是在家中做得好大事啊?”孙阳还未开口,张邈便在一旁笑着道。

孙阳一听张邈这话,知道这小子又犯了那老毛病,便在一旁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赶紧对还微微笑着不理张邈的韦述裕道。

“某今日从守拙公那里得知孝宽兄辞了差事,特来看望。”

韦述裕如何不知张邈的性情,也不理他,只是苦笑着将孙阳引到坐上,道“莫怪在下不曾对庆之早言,也是昨日不意间恶了东宫的心思,便是不辞了差事也是没什么法子的。”

“哦?这是怎地?孝宽兄可方便与小弟细说?”孙阳一听倒是奇了,这不单单与自井边那两小厮口中的话有些出入,就是对照韦孝宽往日的行事也是令孙阳有些不大相信。

一旁的张邈见韦述裕并不搭自己的话茬,也没奈何,自顾自的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面带着不豫,静静地听着孙阳与韦述裕的对话。

“唉,这说起来,也真是无妄之灾。”韦述裕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对孙阳道“昨日前往东宫奉棋,不料一局才到一半,便有一内监进来与东宫附耳传话,东宫闻言,便让某在屋中静待,转身走了出去。某在房中带了许久,便想寻一内侍,领某前往如厕。”

韦述裕说到这里,张邈在一旁发出一声底笑,孙阳刚忙回头狠狠地瞪了张邈一样,张邈摆了摆手,向韦孝宽拱手告罪。

韦述裕笑了笑继续说下去“却不料,这出去的时机实在糟糕,竟令我窥见东宫与一女子在宫中私会。”

这话一出,孙阳与张邈俱是面色一变,要知道,大燕的宫闱之间历来算不上干净,当然历朝历代那一朝宫闱都是个腌臜之处,老大别笑老二,但是,一旦外臣涉入其间,没有不断头破家的,尤其是孙阳这等想来与宫中王府打交道的小官,历来是谈此色变,沾上此事的同门前辈有不少用脑袋向后辈敲响了一次又一次的警钟。

见孙阳与张邈两人被自己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韦述裕也只得苦笑着摇了摇手道“莫要胡想,是晋阳公主。”

“嗨。”张邈在一旁道了一声恼,这晋阳公主是中宗的嫡女,当今东宫的妹妹,自幼甚得皇室众人宠爱,便是当今天子安平皇帝,也将晋阳公主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这也养成了晋阳公主的跋扈性子,今年十八岁还待字闺中,但是因为其容貌秀美,有不少世家子弟缠在其身旁。便是前文提到的凉王世子也是这晋阳的裙下之臣。

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据小道消息说,当年晋阳公主曾经看上了韦述裕,谁料韦述裕却对这位公主不假辞色,令晋阳颇没面子,这个消息在翰林院传过一段时间,而孙阳与张邈当然知晓,不过韦述裕向来对这种消息不加回复,后来也不了了之了,而两年前,晋阳公主的外祖母,也就是中宗皇后的母亲病逝,晋阳前往外祖家守孝,一去便是两年,这几日才方回京兆,今日韦述裕这话显然是将之前的传闻做到了实处,孙阳与张邈这才明白为什么韦述裕急着出京的缘由。

“某实在没法子,这才铤而走险,连赢了东宫三局,找机会辞了差事,去陇西外家,今日若是两位不来,怕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了。”韦述裕拱了拱手向两人苦笑着说道。

“这。。。这,,,这,真是无妄之灾了。”孙阳磕了磕嘴,才想到安慰的话,而一旁的张邈显然没那么多同情心,笑嘻嘻的向韦述裕拱了拱手,说了两句无聊的恭维话,被孙阳一把拉住。

“不知孝宽兄去了陇西有何打算?”孙阳知道再继续这个话题,张邈不定说出什么荒唐话,惹得韦述裕不快就不是什么妙事了。

韦述裕的老仆这是奉茶上来,韦述裕为两人将茶斟好,回道“先父在陇西有几位好友,之前也曾来信邀某前去做个属官,如今没了法子,只好先去看看情况,若是入得了几位世叔的眼,大概就在陇西常驻了。”

孙阳闻言皱着眉道“伯父曾为武威郡守,想来孝宽兄前往还是有些便利,只是现今凉州动荡,钱氏又时有锋芒,怕不是安居之所啊。”

韦述裕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茶碗放回桌上,继续道“没奈何,只得先将这处宅子找个牙人寄卖,有些银钱到了陇西也好多些回还的余地。”

“唉,这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不过孝宽兄大才,想来总会找出一条出路的。”孙阳在一旁安慰道,毕竟大家都是破落子弟,谁也比谁强不了多少,即便是有心帮衬,也没有余力,韦述裕说来还要比孙阳强上不少,毕竟其祖其父都是在地方上为政的长官,人虽然故去了,不过有这座宅子,还有那些老关系,总还是有点用处,而且京兆韦氏也多少会念着点香火之情,总不会让韦述裕饿死街头。

“倒是庆之兄与孟安兄,这长安待诏厅似乎不是久居之所,还是早早找条出路的好啊。”韦述裕见孙阳似乎有些低落不由得笑着随意说道。

孙阳听了随口道“确实如此,待诏这个活计某也干了又三年,不过长安守缺的官员多如牛毛,我等怕是不易啊。”

一旁沉默许久的张邈却在这时插话道“孝宽兄既然远行在即,今夜就由我等做东,为兄践行如何?”这张邈也是个好玩乐的性情,若是早早回家反而使得这厮不快,昨夜刚与裴铎孙阳与教坊胡混,今日又想借着由头再去寻些脂粉乐处。

孙阳心中一阵苦笑,两人方才为了凑出着些许承仪,已是囊中空空,若是在去吃酒,只怕今日要被人唾碎了脊梁,但总不好出言否决这提议。好在韦述裕也甚是明白两人的景况,对张邈这厮的性子甚是了解,便笑着道。

“某在此就谢过孟安的好意了,只是今日要急着将这宅子托给牙人,而且屋中器物总要收拾的,宅中少不得我,杂事繁重,就心领两位这份心意了。”

孙阳怕张邈继续纠缠,那就更不好下台了,便暗暗踢了张邈一脚,笑着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便不打扰孝宽兄了,这些承仪是我等的一点心意,还请孝宽莫要拒绝。”

说着将礼盒与银钱送上,韦述裕也知道孙阳是一份好意,若是拒了,大家在脸面上也不要好看,而且同僚一年,与孙阳也甚是投契,便略一推辞,将这份真真的薄礼收下。

三人又随口聊了些陇西风情,以及平日间的琐事,孙阳两人便起身告辞了。

韦述裕起身将两人送出门外,只是在门口,趁着张邈前脚刚下门阶的功夫,突然对孙阳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长安近些时日气候甚是奇怪,庆之切要注意啊。”

孙阳一愣,却已经跨出了门去,而韦述裕说了这话之后,似乎也只是句平常的闲话,笑着对前一步出门的张邈拱手道谢,说了些感谢的碎语,见张邈在门前与韦述裕客套,孙阳也只得将这句话放下,与韦述裕做了别,同张邈离开了韦府。

在回去的路上,孙阳一直在奇怪为什么韦述裕会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韦述裕此人的心思与孙阳等人不同。这是孙阳与张邈等人都知道的。在待诏厅中,韦述裕也算是个颇为奇怪的角色。他似乎一直是个旁观者,站在远处注视着众人,这也是为什么张邈与裴铎都不太喜欢他的原因。说的直白点,韦述裕在东宫待诏厅的四人中,是一个不合群的另类,虽然不论是为人还是交际,韦述裕都是一个平和的人,但你从来不会觉得韦述裕是你身边的人,这不单单是裴铎两人的看法,便是与韦述裕私交甚笃的孙阳也觉得韦述裕与他们这些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你要让孙阳说出有什么不同,孙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将他归纳到年龄相差太多的缘由。毕竟孙阳三人,都不过时未到二十的年轻人,与韦述裕谈不到一块去也是正常。可是今日韦述裕临别的这句话,却让孙阳对韦述裕有了点别的看法,似乎,韦述裕的眼光要比孙阳等人精准毒辣的多,可是韦述裕看出了什么呢?

孙阳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有些魂不守舍,便是张邈的那些碎言,也大半没进他的耳中,联系到今日杨晦的那番说辞,孙阳真觉得,似乎如今待诏厅成了个马蜂窝,而且还是被人用竹竿捅过的,不然为何裴铎与韦述裕都急着从这里面窜出去?

可是待诏厅不过是个无权无实的清水衙门,能有什么事呢?

孙阳真的想不明白了。

想了再想,孙阳发现这似乎是个没有线头的迷局,韦述裕看出来了,所以说出了今天这句话,转身离开了长安,韦述裕关于晋阳公主的那番说辞,孙阳虽然信了,但总觉得不是真话。杨晦显然也看出来了,今天特意叮嘱孙阳两人的那番话,似乎另有所指,可是杨晦是个谁都不得罪的老糊涂,否则不至于当了一辈子的无权闲职。裴铎应该没看出来,但他那位当着吏部大员的父亲绝对知道些什么,不然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将裴铎调到河东。可是他们看出了什么?

将这三人联系到一起的,似乎只有一件事,东宫!

难道,东宫要做什么?

孙阳不敢说出他想到的那个词,那个词实在是太吓人了,这是个毁家绝户的字眼,可是历史上因为这个词掉了脑袋的人又实在是太多了。

为什么?孙阳被自己一瞬间的灵光一闪吓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荒谬了,完全没有原因,如果今天之前有人对孙阳说出这句话,孙阳绝对认为这人疯了,可是,今天知道的一切,却令孙阳不得不将这个字眼自脑海中揪出来。

东宫要谋反!

若果要将杨晦裴铎韦述裕三人的反常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只有这件事了。

东宫要谋反!孙阳枯坐在书房,被自己这个超乎寻常的念头惊得冷汗直冒。

如果没有韦述裕临别前的那句话,孙阳不会相信自己能得出这个结论。但,就因为韦述裕的那句多余的,看似没有任何原因的废话,才令孙阳将一切的不合理,找出了一个更没有理由的原因。

东宫,要,谋反。

程牧之要被调任左千牛卫大将军,这是自张邈那里得到的消息。无论怎么想,这对于东宫而言都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为什么,众人的反应却是如此奇怪?

孙阳实在想不透了,毕竟孙阳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品待诏,接触到的最大官员,也不过时散官为正四品通译大夫的翰林院士杨晦,孙阳的信息源实在是太少了。

难道真的是如张邈猜测的那样,裴铎调任不过是因为太子之位已经稳稳当当的抱住了,为了日后,能够在太子登基之后得个好位置?

难道杨晦今日的那番废话真的不过是老年人无聊的叮嘱?

难道韦述裕真的是因为晋阳公主的纠缠才辞了差潜?

孙阳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随着微风摇摆身姿的油灯。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孙阳心中冒了出来,自己不就如这小小的火苗一般,随着四面吹来的风或东或西,没有丝毫自主的权利,只要一阵稍大的气流,自己就。。。。。

想到这里,孙阳突然间一阵厌烦,似乎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在他的心头乍现!

“碰!”孙阳狠狠一拳砸在了杨木桌机上。

“六郎,你怎么了?”苏婉轻柔而带着关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孙阳捂着有些缓过劲来,开始疼痛的拳头,强忍着答道“没事,刚才在想一幅画的构思,有些入了神。”

“那就好,六郎,天色晚了,还是早些就寝吧”苏婉在外面关切的继续道。

“我知道了,婉姐,你且去睡吧,莫要担心,我在想想便睡了。”

苏婉得了回复,这才退去。

孙阳捂着自己疼痛的手掌,望着苏婉离去的方向,心中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恐惧,如果太子真的谋反,我会怎么样?

当一个想法冒出来,紧接其后便是无数的引申。

一个九品的东宫待诏,如果太子真的谋反,并且成功,说破了天去,孙阳不过是由东宫待诏,便成天子待诏,孙阳仔细想了想与太子的关系,苦闷的发现,似乎不过是个低级的待臣,比之亲信要差的太多了,若是太子真的成功登上皇位,自己应该得不到什么好处,太子是个念旧情的人么?似乎还称得上仁孝,但一个敢于谋反的人,即便真的在仁孝,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小小待诏。

而太子如果失败了呢?自己显然是完蛋了,自己是东宫待诏,只要太子失败,只要是与太子有关系的官员都逃不出干系,尤其是自己这种没权没势的小官,自己唯一算得上靠山的,就是那位即将调任左千牛卫大将军的程牧之,可,他是东宫铁杆,如果太子谋反,他这个手握兵权的将军,绝对逃不出干系。那也就是说,太子谋反失败,自己绝对是万劫不复,婉姐,房伯,这些于自己休戚与共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的。

孙阳被一股绝望的情绪包围着,太子如果谋反,真的能成功么?

显然,孙阳没法答出这个自问自答的谜团,如果裴铎外调,韦述裕辞官都是太子谋反的征兆,那么,真的有太多的人看出了太子的心思,那当今天子怎么有可能会不晓得。

太子此时谋反,真的是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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