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鹅毛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三日,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天地间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装,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别样的美。
古月城西方三十里处有一座名叫静心观的道观,道观内生活着一老一少两个道人,老道叫做无始道人,据他说已经四百多岁了,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何时来到这个荒废的道观,更没有人相信他的鬼话。
无始有一徒,年方十六,自取道号无名道人。无名不知道父母是谁,自打记事起就跟着整天吹嘘着自己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的老道生活在一起,不过他却从未见老道有什么逆天的本领。
道观门前,满头白发,脸上堆积满皱纹的无始长叹一口气,忧虑的说道:“贫道昨夜夜观天象,忽见九星移位,顿时心中惶恐,掐指一算,天地间将发生一件大事,有人将无家可归。”
在他身后,一个面相清秀,脸色有几分虚弱的年轻人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昨夜下雪,哪有什么星辰。似笑非笑的问道:“大事?难不成诸国大战将起?”
无始摇摇头,嘲笑一声,道:“井底之蛙,以后出去别说是道爷的徒弟,丢人。哼,在你看来诸国大战就是大事吗?他们只是天地间一群蝼蚁罢了!”
青年赶忙摆手:“停!你是不是又想说天地间生活着一群异类,他们拥有恒古不灭的生命,拥有与天地争辉的本领?他们挥手间就能灭掉一个王朝?拜托,就算有的话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两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罢了,你说的那些太过遥远。”
“遥远?”无始眼神有些伤感,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对于我来说,那些东西的确越来越远了。不过,对于你来说却并不遥远。”
青年一怔,从未见老道有如此凝重的表情。
无始微微一笑,叉开话题,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看我施展一些绝世武功吗?现在我就让你见识一下道爷的本领!”
随即,无始在青年轻蔑的眼神下一步步走出道观,不过,接下来一件事,让青年瞪目结舌,内心震撼不已,只见无始像是如履平地一般行走在雪地上,更不可思议的是,厚厚的积雪上居然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踏雪无痕?”青年眼神灼热的看着无始老道。
无始嘲笑一声:“踏雪无痕?雕虫小技罢了,怎能和道爷的高级秘典相媲美?”说着,老道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丝怀念,望着苍穹,淡淡的说道:“天地间存在太多的未知,最大的未知就是人类为何可以向天借命,为何可以摆脱轮回,为何能够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
青年挠了挠脑袋,不耐烦的说道:“你何时展示你所谓的绝世武功?”
无始无奈的笑了笑,旋即抬起右脚,在青年震惊的表情下,一步步踏上虚空,只见他双脚像是踏在台阶上一般,每一步都沉稳无比。
无始站在半空,俯看着青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这下相信道爷的话了?”
青年吞了口口水,内心翻江倒海,难不成老道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活了四百多岁?他真是一个万中无一的高手?
“好吧!你想告诉我什么?”青年实在无法忍受无始脸上的得意之色。
无始降落到地上,盘膝而坐,气息显得有些絮乱,片刻后方才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道爷大限将至,你就此下山去吧!”
青年眼球突起,内心泛起一丝伤感和不舍,老道虽然整日吹嘘,但待他如子,青年虽然无父母,但是在老道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不是亲人深似亲情的恩情,他还年轻,虽然知道老道有一天会远离他而去,却没想到如此突然。
“你,你说的是真的?”
无始自嘲一笑:“不错,其实道爷大限在二百多年前就已经到了,只是向天借了两百年光阴而已。”
简单一句话,让青年感觉有一扇门正缓缓开启,震惊的心情不言而喻,沉吟片刻,好奇的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再借两百年寿命?”
“笨蛋,你以为借命就那么容易?道爷修为大损,根本无法开启仙门,又如何借命?”老道轻笑一声,忽然,脸上表情猛的一僵,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雪地之上格外妖艳!
“师傅,您怎么样?您没事吧?”青年满脸紧张,关心的询问道。
无始面色虚弱的摇摇头,道:“没事,你帮道爷点一炷香,我有事要告诉你。”
青年连连点头,然后点了一炷香,插在香炉内,放在老道身前,而后静静的看着他。
老道面色极其凝重,深吸一口气,而后双手掐出一个个古怪的金色印诀,金色印诀盘旋在周围,形成一个小型阵法,而老道的神色也是越发虚弱。
“这是道爷用灵魂之力布置出的续命大法,可以延长道爷一炷香的寿命,这段时间你不要说话,只需要记住道爷所说的话就可以了!
道爷原名叫做古伦,是天岚山大弟子,三百年前师傅仙逝,把掌门重任传给我,奈何道爷修为太低,根本无法服众,被奸人所害,打成重伤流浪世间,从此隐姓埋名苟延残喘至今,师傅临终之言时常回荡脑海深处,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恢复修为,更无法在小人手中夺回掌门之位,将其发扬光大。”说到这,无始眼中散发出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道爷不怕死,可是,道爷真的怕死,怕死后遇到师傅,无脸面对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幸好道爷遇到了你。”
话音一转,问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世吗?今天道爷就告诉你,你叫彭勃,是山下古月城中彭家二爷的私生子,你母亲吴氏生下你之后便把你送到了这里,而她却不知去向,道爷曾经寻找过她,奈何人海茫茫,凭借道爷卑微的修为,根本无法寻找到她,不过有一点道爷可以确定,她还活着,你们母子终有一天会相见的。”一番话,让彭勃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快不能呼吸。
“在你记事起道爷曾经传授你一篇静心咒,好在你天生聪慧,如今算有小成,精神力远比常人要强大的多,只不过尚且不知如何运用罢了!待会道爷传授你使用精神力的方法,到时你自行领会即可!”
无始的声音越发虚弱,伸出颤抖的手,在脖子上取下一个乳白色玉佩,递给青年,道:“这是道爷偶然间得到的一件灵物,至于他到底是什么,道爷也不清楚,不过佩戴它可以让你修炼时少走很多弯路。另外道爷有件事要拜托你,当你踏上轮回之境时,希望你能去一趟天岚山,把掌门之印抢回来,替道爷杀了古心,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替道爷将其发扬光大,毕竟你是道爷唯一的弟子,而道爷是正统的掌门!”
青年接过玉佩,顿时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让其格外舒服,玉佩上面什么都没有,就像一块普通的玉佩一样,但是青年却感觉它不是凡物。
“道爷没什么好留给你的,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切记不可示人。另外,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如果你遇见一个叫做兰馨的女人,替我转告她,我,不怪她,我依然爱着她!”无始伤感的说道,手中诡异的出现一个小型黄色布袋,递给青年。
青年伸手接了过来,没有多说什么。
“相识即是缘分,老道临终前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道爷,否则道爷死不瞑目。”无始认真的看着青年。
青年眼眶通红,泛着死死泪光,只见他轻咬着嘴唇,连连点头:“问吧!”
“你信不信道爷活了四百多年?”无始一脸得意的问道。
“信,我信!”青年忍不住哭出声来。
无始微笑着抬起头,望向苍穹,脸上的皱纹缓缓舒展开来,双眸缓缓合上,在他头上的金色印诀也缓缓消失不见,鼎炉中燃烧的檀香燃烧成灰烬,伴随着一阵清风袭来,随风飘荡,消失在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