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色临近的时候,罗德正坐在橡木长桌前,舒服的品味着手中的杂味炖肉。浓香四溢的肉汤将他这两天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两天时间的紧张奔命,没有什么比来自农家的炖肉汤更能让人安心了,如果在美美的大吃上一顿后,还能泡个热水澡的话。那简直就是国王般的待遇了。
“赫兹里特先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孟德斯先生您不用客气,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了。上次多亏了赫兹里特先生,我才能买到这么好的种子。最近日头不好啊,帝国的家伙快到激流河了,连我儿子都难得回来看我了。明明这么近。”
说话的老山姆这间农场的主人,他们家离德卡隆要塞最近,因此如果一般的旅客穿过激流河后,多半都会到他的家里要碗水喝什么的。老山姆大叔十分热情,激流河岸边那一片片种满燕麦的田地就是他的杰作,儿子在德卡隆要塞里做杂役,每次有旅客来到他家的时候,他都会热忱的跟对方聊上几句。不过从他跟管家的交流来看,他应该跟那位赫兹里特先生更加熟络。
“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突然跑来打扰。”赛伯斯管家连声感谢着,随手将用完的餐具收拾到一边。
等到桌上只剩下粘着汤汁的碗碟后,老山姆的妻子迅速的将餐具收起来送进了厨房,很快厨房里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老山姆则继续拉着老管家聊起自己的陈年旧事,卡莎似乎还在被前几天的事情困扰着,她早早的去房间准备洗澡休息,只有罗德决定去屋外散步一会。
农场的房舍外,塞纳恩尔之眼早已明亮起来,不远处的玉米田里也开始响起昆虫的鸣叫声。那辆载着货物的马车紧挨在马厩的木栏边停着,卸下载具的黑马正在木槽前大口的嚼着混着玉米的干草。
看到四下无人打扰,罗德小心的踏入收割过的玉米田里,抽出自己带来的长剑开始练习之前学到的剑术。由于没有对手,他只能按照以前练习的方法,反复的重复挥砍来练习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罗德努力的集中精力,对着空想的敌人反复的发起进攻,他回忆着曾经遇到的帝国士兵,满身铠甲的重甲兵,奔行而来的骑兵。
罗德越来越觉得烦躁,现在的他根本无法对抗强大的敌人,他要变强,要迅速的领悟斗气,要获得更强的力量。无名的怒火渐渐在他的胸膛中升腾。握着的那柄铁剑好像着了魔一样舞动起来,指挥着他的动作,挥霍着他的力量,罗德开始有点喘气,挥剑的动作也杂乱起来。
一声短促的呜咕声突然响起,罗德猛地打了个趔趄,赶紧抓住差点脱手飞出去的长剑,这才从走神中清醒过来。
好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周围也没有路人,刚刚窘态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罗德苦笑的如此安慰自己,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刚刚那声呜咕声有点像猫头鹰的叫声,在罗德的记忆里,这种鸟应该是在森林里的。而眼前只有块静的出奇的燕麦田,连虫鸣也只是在自己的两侧起伏着。
“谁?出来,我看见你了。”
罗德紧紧的握住长剑,高声冲着燕麦田里喊到。其实除了一整片半人高的燕麦,他什么也没发现。
又是一声轻盈的呜咕声,这回听起来颇有点像猫头鹰的笑声,如果猫头鹰会笑的话。伴随着声音一个人影从燕麦从里站了起来,稳步走到了罗德的面前,拨开长剑让罗德看清了她的猫头鹰面具,以及面具下正弯成月牙的双唇。
“猫头鹰?”
看清来者的身份后,罗德带着抱怨的口气收回长剑。猫头鹰没跟他们一起进老山姆家。而是在半路就一直呆在伪装的马车里。连老山姆夫妇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没露面的客人。
“你什么时候在田里的。”
“你来之前。”
这样看来,猫头鹰目睹了罗德从练习开始到出洋相的整个过程。难怪那两声呜咕声听起来颇像笑声。
“你的天赋不错。”猫头鹰带着一半微笑,一半安慰的评价起来。
“多谢夸奖,如果你不是在安慰我的话。”
罗德无奈的回应到,之前在马车上猫头鹰其实为人也十分古怪,几乎不跟其他人交流,白天总是像雕像一样缩卷在角落里睡觉,晚上则负责守夜。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对罗德评价也是以负面居多。所以这种突如其来的赞赏让罗德觉得安慰的成分更多一些。
对于罗德反应,猫头鹰先是愣一下,突然愉快的说到到。
“要我指导下你的蹩脚剑术么,十分钟只要五个金币。”
“你还不如去抢劫吧。”
“那一次一个金币,撑过三分钟我就不收你的钱。”
“好。”
罗德一口答应下来,三分钟似乎太看不起他了。
“骑士动手前都要行礼的。”
猫头鹰半开玩笑的说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于是罗德学着卡莎的样子,简单的行了一个古老的剑礼。
“开始。唔。”
但在这句开始还没说的时候,猫头鹰已经连跨两步扑了过来,铁羽的刀锋向着罗德的肩膀斜刺而来。等到罗德喊出开始的时候,他只能勉强的横起长剑防住猫头鹰的羽刃,紧接着,罗德的小腿挨了一记凶狠的脚踢。
“你耍赖。”罗德捂着腿跪了下来,整个时间不到十秒。
“我可不是骑士。”
“再来!”不甘心的罗德拔剑又站了起来。
这次他连开始都没说就向猫头鹰冲去,这么近的距离,对手反应过来也只能先采取防守姿态。如果这样进入双方力量对峙的话,他还是有信心压制住一位女性三分钟的。
当罗德来势汹汹的挥动长剑冲到猫头鹰的面前,长剑眼看就要斩断对方时,眼见对方毫无动作的罗德突然将长剑缓了半拍。今晚这只是个练习,他可不想真的伤到猫头鹰。不过就在这一瞬间,猫头鹰突然闪电般的蹲下身子,给了罗德一记扫堂腿,重心不稳的罗德再次被带倒在地。整个过程大概三十秒钟。
“有点长进嘛。”猫头鹰抱着胳膊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罗德,咂咂嘴说到。
“记住,杀人切记要无影,无心。不被任何陈规以及情感束缚,才能获得胜利。”
“我用剑不是打算杀你。而且你的这些东西,只能用来刺杀。并不能让人心服口服的获得胜利。这些指导我不需要。”
罗德猛力的用长剑叩了一下胸口,表示结束这次的练习。他根本不齿于猫头鹰指导的这些伎俩。
“切,那我就对你没兴趣了。记得你欠我两个金币。”
看着罗德的表情,猫头鹰撇了撇嘴收回自己双翼,后跳几步落入了身后的燕麦田中,就不见了踪影。
罗德注视着黑暗的夜空良久,直到银色的半月升起时,他才将长剑仔细擦拭了一遍,回到了屋子里。
三声鸡鸣预告着清晨到来,已经梳洗好的罗德和管家一起告别了山姆夫妇。和前来的一列车队汇合在了一起,这列车队就是赛伯斯管家之前带领的那一支。
在同车队一起驶离老山姆的农庄后,赛伯斯管家带着他们就立刻离开了伪装的货车,转而搭上了车队中一辆毫不显眼的马车。
猫头鹰已经先他们一步坐在车厢里了,看见赛伯斯管家和罗德进来之后,她挪了挪位置坐到了角落里。
“看来你的报告交上去了?”赛伯斯管家看着猫头鹰样子,突然愉快的问到。
“已经有回馈了。”
“哦,影狼怎么说。”
“哼。”猫头鹰很不甘心的偏过头去,将一个红色的信封扔给了老管家。
“你继续负责。”